7 未婚妻
“訂親的?”
什麼時候自家女兒這麼受人歡迎了?
以前也不是沒人上門說親,只是那時都想着養大一些先。或是想着留在家裏多幫忙幾年,賺點錢供哥哥弟弟們讀書。
白滿川跨過門檻,“我帶來了錢。”
杜李氏眼裏冒出了希望。
杜鵑推開房門,瞧見了白滿川,她不知這個男人為何要幫她。
“你帶了錢,你出多少錢?”杜李氏像是把杜鵑當做一件商品,等待着客人估價。
白滿川把布袋子裏的錢給杜李氏,“這是兩千,還有一萬八得要後天才能取。”
白滿川想取出兩萬塊,但銀行沒那麼多錢,要提前預約兩天。他今天預約了,得要後天才能取出。
兩萬塊錢要提前兩天預約,要是取五萬塊得要提前五天預約。這說明經濟發展落後,貨幣流通不快,但也側面表明貨幣購買力強。
“好好好。”杜李氏接過錢,今日的事一出又一出本來沒希望的事突然又來了轉機。
杜鵑想不通白滿川的意圖,跟白滿川說:“我有些話想問你,你跟我出來一下。”
兩人尋了個沒人的空地,杜鵑問他,“你想怎麼樣?”
白滿川拿出煙盒,抽出煙,用煙頭在煙盒上敲打兩下。“看你可憐,打算幫你一下。我的時間很寶貴,你現在回去讓你家人寫一份訂親書。”
“你真打算娶我?”
“傻子才會娶你。對了,你回去寫一張借條,以及一份聲明,把錢還清了你就自由了。”想了想白滿川補充一句,“我說什麼時候解除婚約就什麼時候解除。你沒有話語權,懂嗎?”
“懂,懂。謝謝您的菩薩心腸,謝謝您的大恩大德。”
杜鵑給他鞠躬,連躬了三個九十度,她的誠意足得很。
杜李氏見白滿川願意接手杜鵑,快快命杜棠找來紅紙,寫婚書。
杜貴才攔着不給寫,他要先問清楚。
“年輕人,你叫什麼?幾歲了?你家在哪?家裏幾口人,做什麼的?”
“我叫白滿川,家在湘西,今年26。父親亡故,母親是賣藥材的。家中只有我一個,但有不少堂兄弟姐妹。我在隔壁的研究所工作,一個月有210塊工資。”
“多少?”
“210塊。”
“好高的工資啊。”
在杜貴才與杜李氏的認知里,頂天的工資就60塊,那還是福泉縣城裏的工資。就連鎮長都沒60塊一個月呢。
杜棠聽了這個數字,也認為高,給自己訂立目標以後也要有這麼高的工資。
杜貴才仔細打量白滿川。這個年前人長得清秀,看上去不到三十歲,兩條彎彎的眉毛下有一雙溫潤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個好人。
再看他談吐與行為舉止,這個人在研究所的地位必定不低。
研究所的人他在山裏遇到數十次,他們穿着衣服在山林里行走,選取各種植物說是研究藥物。又序選取各種鳥的糞便,說是弄什麼細菌要用。
杜貴才跟那些人打過交道,還賣了幾次藥材給他們。認識裏邊的錢教授,錢教授對人能侃侃而談,對山林如數家珍。那是真有學識的人啊。
再看白滿川,越看越像錢教授,就連站立的姿勢都像錢教授。兩腳並立擺外八字,一手放在口袋裏,另一手放在丹田相應位置,讓人看着隨意又不像不正經的人。
“你怎麼就想娶杜鵑了?”
“好看。”
“啊?”
“她長得還行,比較勤奮。”再多白滿川就說不出來了。
“只要你看上她就行。”杜李氏樂呵呵,“杜鵑去殺雞做飯,杜棠去跟三叔公說杜鵑跟白先生訂親了,請三叔公過來吃飯。”
杜李氏拉過杜貴才讓杜貴才寫訂婚書。
廚房裏的好些用具杜鵑不會用了,但記憶還是有的,杜鵑拿起火柴點火燒水殺雞。
點上火伸直腰透過廚房的窗戶偷看白滿川。
白滿川與他們同坐小馬扎,與他們有問有答,不管杜貴才與杜李氏問什麼他都回答。能說的就說多一點,不能說的就三兩語帶過。
他是極好的一個人,她這個身份真配不上他。杜鵑過分地看輕自己。
寫好婚書,杜貴才去買了五分錢燒酒。
杜李氏一時沒有話與白滿川說就讓他自己坐坐,她去給杜鵑幫忙。
白滿川打量這個低矮的泥瓦房,最終把視線放在杜鵑身上,她忙進忙出的沒機會抬頭看他。
請來了三叔公,陪着喝了一頓酒,白滿川與杜鵑的婚事算是訂下了。
“滿川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三叔公問。
這個問題杜貴才與杜李氏都不好意思問,容三叔公最合適。
“過兩年吧,等她20歲后。我那邊的研究進入了緊張階段,不容分心。等我的事忙完了,就能擺酒宴客。”
三叔公對着很滿意,男人就該事業為重。
杜棠請三叔公過去吃飯,杜貴才買了燒酒。都有意無意間把杜鵑與白滿川訂婚的事傳出去。
經過有心人的傳播,坡平村的人再一次多了飯後談資。
這杜鵑的婚事啊,走過一村又一村,兜兜轉轉還是在今日給定下了。
不是外鄉的李博,也不是同村的杜邦,而是遠在湘西的在山那邊研究所的白滿川。
眾人感嘆杜鵑命好,也感嘆杜鵑命坎坷,一場婚事弄成這樣。將來跟到湘西去也不知幾年能會一趟,在那邊受了苦也沒人能撐腰。
遠嫁女啊,苦命啊!
傍晚,杜鵑送白滿川回去。
走到山澗,白滿川問她:“那些菜是你弄的嗎?”
“啊?嗯。”
菜是她炒的,放了好些油被奶奶說了幾句敗家。
“明日到那邊去做頓飯。方大姨做飯不好吃,但又她一個能做飯的。勉強能吃上幾口。”
雖然說做飯是女人的天賦,但方大姨做的飯只有半生、煮熟、熟透了三個選項。不管是哪個選項都不好吃,把白滿川給生生餓瘦了。
“好的。需要帶點什麼嗎?”
“不用。”“那些人會被移交縣城警察局,他們說會跨界聯合捕捉犯罪團伙,你不用擔心他們報復。”
“嗯。”
下山就是動植物研究所,白滿川讓杜鵑回去他自己下去就好。
目送白滿川離去,杜鵑沒有欣喜而是惆悵,這麼俊朗的男子在身邊而她卻沒有能力去把握住。
回顧上輩子,她懷着悲傷與孤寂活了十年,後邊入廠打工十年,跟一些夥伴們逛逛街買買衣服,又把日子混過去了。
後來的日子被人包養,整日裏看電視劇刷手機渡過,後邊被原配發現了被原配大鬧一場。她主動斷了與男人關係,覺得活着沒意思就自殺了。
回到這她才發現自己一無是處,空有一條生命什麼都沒有。她該學點東西把這身臭皮囊給填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