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生死看淡念為空
陸離見此情景，險些落下淚來，他微微哽咽道：“徐老，學生來看您了。”
徐老微微眯起眼睛，像是才確定是陸離。語氣平和道：“嗯，你們有心了。看到你安全，我也就放心了。另一邊的柴房裏似是還有一些陳年茶葉，你們自個動手泡一下，也算是老師招待你們一場了。”
陸離立即道：“徐老，不用麻煩了。我明天還要趕路，就是來看一看您，等會兒就離開。”
徐老便道：“心意到了就好，我沒什麼大礙。夜深路不好走，你們趁早回去歇下罷。”
陸離忽然跪下，紅眼道：“徐老，學生請求您一定要保重身體！存在於人靈體內的噬靈刺，不管會不會至人失智癲瘋，但一定會蠶食人靈的身體，您聽學生一句勸，接受‘剔靈’，好不好？”
方舒志也立即跪下，跟着道：“是啊，徐老，我也見過並沒有成為失靈者的伏靈者，性子也和順，慾念不大，但身子卻一天天虧空下去，現在已經不能動彈，癱瘓在床！這充分說明，無欲無求的人也會受到噬靈刺的影響，請您接受‘剔靈’！學生跟您生活了這許多年，實在是捨不得您啊！”
徐老的神色卻沒有因為二人激動的舉動而有所起伏，他把手邊的書放在一邊的架子上，雙手負於後，語氣平常道：“你們起來罷，生生死死不過是簡單的一回事，我一生活得清白，門下也算有些入仕出仕的學生，不管是在朝還是在野，都勤勤懇懇，兢兢業業。我自問沒有做過有害社稷的事情，便是成了失靈者，也是無愧於心。那‘剔靈’我是絕不會用，不是對自己自信過頭，而是覺得沒這個必要。你們明白了么？”
陸離抬頭看着這個看淡生死的老頭子，在心裏不停地嘆氣。徐老這樣一說，陸離便明白再勸下去就是對徐老清白人格的侮辱。
於是，陸離跟方舒志都結結實實地給徐老磕了三個響頭。
徐老受了他們的磕拜，待得二人起來后，又拿起了一邊的書，說道：“回去罷。”
“老師，您保重，學生走了。”二人道。
徐老沒有再說什麼，返身回了寢室。
陸離看了幾眼讀書時生活的庭院，空空蕩蕩，荒荒涼涼，終究還是嘆了口氣，跟方舒志重上靈禽，飛回雲川城。
雖是夏初，但由於東邊天空墨藍漩渦的影響，雞已打鳴三聲，失靈區里依舊是昏沉夜色，蕭蕭索索，人聲寂滅。
方舒志離開小黑房時，忽而看着陸離問道：“小陸哥，你說失靈區裏的人們還能再見到那溫暖熾熱的太陽么？”
陸離看着他比昏沉夜色還要迷茫的眼神，無來由地堅定道：“會的！黎明終將戰勝黑暗，我們只需握緊手中的武器，誓死追隨它。”
方舒志鮮有地沒有順着陸離的話，他輕輕苦笑道：“漫天的黑暗之中，我們都學會了喊口號，只有這樣，才能勸自己沮喪頹廢的心不要麻木得那麼快。小陸哥，我走了，你保重。”
陸離輕輕地應了一聲：“你也保重。”
方舒志駕上鵬鳥，往雲川城中的衙署去了。
陸離抓緊剩下的個把時辰，補一下眠。
卯時中，一行人匆匆吃了早點，往最後一個防禦點飛去。
待得飛過了最後一個防禦點后，一眾人鬆了一口氣，但還沒有歇過來，靈禽便受到了攻擊。
鵬鳥的軀體，劇烈一晃，竟然傾斜了過去，二十二名普通人要不是有銀蠶護甲的保護，早就已經跌落下去。
陸離立即叫范淳御出氣之象保護械業所人員，又叫一名氣師持續御動護甲。
他四下里找尋失靈者的蹤跡，奈何找了兩圈，愣是一個人影都找不着。
有人喊道：“會不會是隱身術法？天啊！這還是在防禦點附近呢！”
陸離覺得有這個可能，剛想拿出陶塤出來，吹出聲音波動來確認。
王飛喊道：“個屁咧！個個都只會看四周，那兩失智的正在下面偷襲呢！”
陸離聞言，立即看去，果真見到在鵬鳥的下方有着兩名藍眼的彪悍大漢，在不停地閃來閃去，只剩下幾道殘影。
王飛周圍白光一現，一雙金黃大鎚已經在手，他大喝一聲：“好久沒有遇到這樣聰明的失靈者，真是令人興奮！”
說罷，呼嘯一聲，人已不見。陸離想要開口阻止，已然來不及，只能叫一名六階氣師和一名五階氣師跟着下去。
兩名氣師領命后，立即駕着靈禽追着王飛而去。
陸離吩咐剩下的氣師注意四周，不可疏忽大意。
約莫一碗茶的時間，鵬鳥下方傳來兩聲爆炸聲，王飛並兩名氣師駕着靈禽回到鵬鳥上。
陸離看見王飛拖着右手臂，關心問道：“大飛哥，你沒事罷？治療師，趕緊過來給他治療！”
一名木屬性鍊氣者就走了過來。
王飛罵罵咧咧道：“好久沒有動鎚子了，竟然被自己的鎚子給甩脫臼！”
陸離忍住罵他的衝動，看着王飛接骨時在那裏哇哇大叫。
一場有驚無險的偷襲就這樣過去了，鵬鳥繼續往前飛。
又遭受了兩場攻擊后，將近日中時，白球上面的黑點終於走到了終點，一行人終於可以舒口氣。
然而，這一口氣舒得有些過長了，陸離想像中的駐紮軍或者是皇家氣師一個都沒有出現，鵬鳥載着將近三十個人孤零零地停在半空，看着眼前沒有盡頭的迷霧。
鵬鳥上的一行人大眼瞪着小眼，最後一致看向了陸離。
陸離面色尷尬道：“可能還沒有感應到我們的到來，再等等，你們先吃點乾糧。”
於是一行人拿出了乾糧來吃，靜靜地看着眼前的迷霧。
約莫過了一刻鐘，陸離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以往他進出隔離罩的時候，不過幾個呼吸，就會有人出現，怎麼這一回這麼久了都沒有人來，奇怪了。
王飛在旁邊涼颼颼地提醒道：“鹿兒，你不會連這個假設都沒有想到過罷？”
陸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頸，如實道：“這個……還真的沒有想到過。”
王飛朝他豎起大拇指：“大佬您最近有些不愛動腦子了……不作任何準備，就帶着二十二名普通人在失靈區里馳騁，王大爺佩服您的膽氣。”
陸離面上露出窘迫。
林一帆見此，替陸離解圍道：“可能是守在這兒的士兵們有些急事不在，等會兒就會來了，我們再等等。”
不知道林一帆又想到了什麼，停了一瞬，又問道：“小陸離，你以往出入隔離罩都是憑藉你的承靈人身份的罷？就像上次我們進來一樣，他們一見到你是承靈人，就把你放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