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魚塘扎窩
夜黑風高，颱風過後，小雨未歇。
在濃密的夜色籠罩下，一座普通的村莊正安靜地沉眠於夜色中，呼號的夜風輕輕刮動，不知是那家門窗未曾關好，被風搖動，發出“咯吱、咯吱”的響動。
偶爾從村裡傳來幾聲犬類低沉的嗚咽，配合那風吹動枝葉門窗的聲音，不覺吵鬧，反為這夜更添幾分深沉。
這，無疑是一個寧靜的夜，也是一個寒涼的夜！
離村口不遠，平日裏無人會注意的一簇青草中，爬出了一隻長十多厘米的蟲子。
這是一隻水蠆，黑綠的體色被夜色掩蓋，渾身被雨水沾濕，還粘着不少草葉碎片和泥漿塵屑。
爬出草叢后，水蠆停了下腳步，一對黑綠色的大眼很人性化地向村中眺望。
黃翔僅是看了幾眼村子，眼珠忽然一動，一顆蟲頭霍然抬起，似在空氣里嗅聞到了什麼。
經再三嗅聞，黃翔確認，那是一股魚腥味。
這股味道是從村子的另一側傳來，儘管在風雨中稍被吹淡，但那股死魚散發出來的腥味還是被他靈敏地嗅到（註：昆蟲的嗅覺究竟如何，不太了解）。
難道這裏有魚塘？
黃翔在心裏暗思。
也對，這裏有人生活，有魚塘和河流，也屬平常。
黃翔轉眼想通，這不值得多麼驚訝，倒是他本就飢餓，又在風雨里爬行了半夜，現聞到這死魚的腥味，不覺腥臭，反覺美味，一種迫切進食，要填補身體空虛的心火燃在心頭。
飢餓使得黃翔沒法做更多的考慮，況且，他的確需要進食了。
挪動四足，黃翔朝着魚腥味傳來的方向快速爬去。
爬了不久，黃翔到了村子的一邊，出現在他面前的，不是如他想像的一方魚塘或一條河流，而是幾方被堤壩和水網隔離起來的人工魚塘。
黃翔眼裏閃過一絲喜色，不出意外，這些魚塘將是他未來重要的糧食基地，只要謹慎不被人類發現，這裏也將是他最安全的藏身之所。
能來到此處，不枉他辛勞爬了這大半夜。
心情很愉悅，腹中飢餓卻不減，這時，黃翔看到了一條條死魚掛在鐵絲網上，眼冒綠光，忙爬過去，也顧不得魚肉已有些腐敗，就在一條死魚身上大口大口啃食起來。
這些死魚本是魚塘中養殖的魚，由於幾日來的暴雨，導致魚塘水位激增，一些不安分的魚想逃脫魚塘這個囚籠。
兄弟們，跳出去就是自由啊！
暴雨的第一夜，的確有不少的魚成功跳出了養殖魚塘，可這些魚萬萬沒想到，逃脫魚塘束縛未必是一條好路，許多魚都在這一夜中死在了田裏地里。
等到第二日，魚塘主人發現這些死去的魚，知道是暴雨使魚塘水位升高，才讓魚們有機會逃走。
他們開閘放水，在塘邊拉起了鐵絲網，為的就是防止魚塘的魚繼續逃脫。
黃翔現在嘴中啃食的魚，便是前兩天逃脫不成，被掛在鐵絲網上的魚。
接連啃食了兩條筷子長的死魚，黃翔才覺腹中脹滿，一陣飽足感油然而生。
吃飽喝足，黃翔感到精神極度疲乏，教他昏昏欲睡。
昨日被暴風吹卷，今日下午才醒來，又趴在稻葉中觀察了一下午的人類，晚上又爬了半夜的路，不說蟲子身體是否疲憊，只說黃翔的精神，已是疲累到了極點。
強忍着疲乏睏倦，黃翔鑽過了鐵絲網，也顧不得魚塘中是否會有危險，“撲通”一聲躍進水中，快速沉到水底，在水下的淤泥簡易地挖出一個洞，趕緊藏身進去。
進入剛好挖好的洞裏，黃翔終於忍不住睏乏，趴進洞內就呼呼大睡了起來。
第二天，天氣放晴，颱風帶來的風雨終於走得一乾二淨，明媚的陽光灑滿大地，整個世界剛被雨水洗過，分外的乾淨明澈。
天空湛藍，不帶一絲絲的雜色，站在地上仰望，天穹如一塊巨大的、藍色透明的玻璃籠罩大地，將腳下這顆星球盡罩其中。
陽光和煦溫暖，田野里的泥土未乾，已有調皮的孩子在田野間奔馳嬉鬧。
經過一夜充足的休息，黃翔爬出洞窟，水面透下的光芒，讓黃翔知道，外面風雨已停，必是一個陽光美好的日子。
黃翔沒急着爬出水，先在水裏觀察。
身在一個陌生的環境，當然要先準確判斷會否有危險，保證自我的安全才是首要。
像昨夜那種太過疲憊，不顧危險、胡亂潛入魚塘的情況，黃翔不想再出現第二次。
水中植被很少，棲息的生物種類也不多，當然，作為人工養殖的魚塘，魚的數量不少。
黃翔大致區分了下，養殖塘中的魚類大約為三類，依靠生活水層的高低劃分，上層是一種魚，中層是一種魚，底層又是另外兩種。
這是魚塘養殖者為了把魚塘的空間最大限度利用，專門搭配的魚種。
黃翔是個魚盲，在這三層魚中，僅認識底層兩種魚，鯽魚和鯉魚，至於其它的魚，看着似乎都很眼熟，卻沒一種能叫出名字。
由於人工餵養，魚的數量不少，生長得十分均勻，沒有出現一條特別大的魚。
除了鯽魚外，每條的體長大約在筷子長短，但即使最大的魚，也沒比黃翔大到哪兒去。
見到這種狀況，黃翔心裏稍安，沒有超過他體型的大魚，對他而言，是一個相當好的消息，證明這裏環境安全，適合他藏身。
水底的生物，也不只有魚，還有些螺獅、貝殼之類。
確定了日後呆的環境安全，黃翔打算偷偷跑到水面去瞧一瞧，多觀察觀察村裏的人類，畢竟這是他日後的鄰居，當然要多了解了解，為他能長久在這裏生活下去做準備。
即便是成了一隻蟲子，黃翔也沒自暴自棄，生活還得繼續，即使當蟲，也要讓蟲生過得更好更安全。
要做一隻有夢想的蟲！
而且，黃翔想着，待日後羽化為蜓，吾將暢遊寰宇，朝北海而暮蒼梧，想一想未來的蟲生，還有點小激動呢。
及時掐斷了對未來的幻想，當下還是做正事要緊。
黃翔沿着魚塘的塘壁往上爬，在魚塘一角的水面露出兩隻黑綠的眼睛，謹慎小心地打量這魚塘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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