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實驗
一聲輕微的悶響后，胖子軟綿綿倒下來，艾德扶着對方躺在地上，探了探鼻息，又看看四周，無聲地摸到了樓下的壁爐旁。
稍微摸索幾下，艾德便找到了一個隱蔽的暗門，單手扳住石板，小心翼翼地拉開。
隨着石板向外轉動，露出的黑漆漆的縫隙，一條幹枯的手臂毫無徵兆地深出來，“啪嗒”一下搭在艾德的手背上。
艾德的頭皮一麻，第一反應就是這裏有陷阱，不過等了幾秒，手臂並沒什麼後續動作，艾德鬆了口氣，繼續加力，很快在石壁上扳出一個半米寬、兩米來高的狹長口子。
和入口一起顯露出來的，還有一副掛着爛肉的完整骷髏，兩個碩大的眼球中帶着粘液，隨着石板的轉動一晃一晃的，不論從哪個方向看，都像是在死死盯着開門的人。
艾德的心也一直提着，他擔心是裏面死靈巫師設下的陷阱，待發現只是個用來嚇人的小玩意兒，心裏就鬆了口氣。
怪不得那些士兵不敢往這兒來，別說晚上，就算白天來這座小樓也會被嚇個半死。
艾德把骷髏撥到一邊，然後把身上的幾瓶魔葯拿出來，依次灌了兩口。
“你飲用了小劍士魔葯，身體靈敏度得到小幅提升！”
“……赤皂藥丸溶液，痛感靈敏度降低20%！”
“……雨燕魔葯，反應速度提升0.02秒！”
“你已經中毒……”
“你已經中毒，當前毒性總積累值為：35（4%）”
……
算上早就喝掉的青草魔葯，艾德現在一共頂着4個魔葯buff，算上死靈強化就是5個buff，卻只有區區4%的毒性積累，這對遊戲初期的玩家來說，簡直是不可想像的。
活死人的體質是真的爽，一直不是人，一直爽。
艾德摘下長弓，將羽箭搭在弓弦上，小心地鑽進了密道，走了兩步又想起了什麼，又轉回身把石門拉上，封的嚴嚴實實，這才繼續往下走。
密道的入口雖小，裏面卻寬敞的很，進門不久就是旋轉向下的寬大石階，艾德貼着牆壁徐徐往下，很快看到下面火光映出的晃動的人影，不過幾秒鐘，便有兩個身穿巫師袍的人一邊交談一邊走了上來。
“上次的實驗其實可以更大膽一些。”
“沒錯，那幾個村民轉化之後，殘存的理智差別很大，我覺得可以從脊髓着手……”
……
兩人沿着旋轉石階走上來，低着頭小聲嘀咕着，等在上面的艾德將弓拉滿瞄準其中一人的脖子，然後拇指稍松，緊繃的弓弦劃過扳指邊緣，將羽箭猛地彈了出去。
那巫師正在說話，突然發現同伴的身子往旁邊猛地一歪，“砰！”地撞在了牆上，詫異地抬頭，發現同伴脖子上多出了一根羽箭。
巫師悚然一驚，下意識扭頭看去，就看到砂鍋那麼大一個膝蓋沖自己的鼻子懟過來。
然後，便是無盡的黑暗。
凌空跳過來的艾德一膝蓋撞暈了這個幸運的巫師，雙手撐着牆壁輕巧地落下來，又將兩人輕輕地放倒在地。
“全屬性+2還是舒服啊~”
艾德握了握手掌，滿意地點點頭，而後俯身摘下其中一人的巫師帽，拔出羽箭來繼續前進。
這地方應該酒窖改造的，空氣中飄着一股酒精、紅酒香味兒和腐肉惡臭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裏面還有面積不小的宿舍，有呼嚕聲偶爾傳出來。
艾德輕手輕腳地一路深入，一路用帽子將兩邊的火把捂滅，在身後留下一片黑暗。
“嗯？火把怎麼回事？有人么？”
拐角處走出一個穿着怪異的女性巫師，旁邊還跟着一個全副武裝的殭屍，看到這邊黑漆漆一片，女人皺眉說了一句。
回答她的是微不可察的破空聲，羽箭自黑暗中激射而出，在距離巫師半尺左右時發出“當！”的一聲被彈飛，就像撞上了一層厚厚的玻璃。
女巫師不由一驚，馬上抽身後退，同時一揮手，讓身邊的殭屍朝着黑暗中猛撲過去。
“來……”
巫師只來得及喊出一個字，一股強烈的眩暈感便猛然襲來，一個呼吸的功夫便恢復了神智，只是第二隻羽箭已經接踵而至，直接射進了她的太陽穴。
後面幾個字，女巫師再也沒機會說出來。
失去魔力支撐的殭屍隨即倒下，艾德拽了一下殭屍，讓它不至於直接砸在地上，然後又把女巫師的屍體拖到了陰影之中。
整個過程幾乎沒有任何噪聲傳出，數秒之後，艾德戴着巨大風鏡的面孔自黑暗中探出，只露着半張臉，像一頭正在沉默中狩獵的猛獸，殺意瀰漫。
靜等了幾秒鐘，見沒什麼動靜，艾德這才上前將兩側的火把熄滅，循着空氣中越來越濃的惡臭，一路向前摸去。
深處的地下空間裏，可以明顯看出人工挖掘的痕迹，想來外面那一大堆新土，就是從這兒運出去的，兩側開始出現一些鐵柵欄，柵欄中有的是死去多時的屍體，剩下大部分都半死不活，虛弱之極，而且都是普通平民的打扮。
艾德走進來，大部分人恍若未見，神情木然，有些人轉過頭來看一眼，也因為光線太暗，把艾德當成了地窖守衛，下意識往牢房深處縮了縮。
但陰暗牢房中的一切，艾德卻看的清清楚楚。
骨瘦嶙峋只是最膚淺的詞語，這些人身上大多帶着巨大的傷疤，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縫合痕迹，其中一些人的雙眼已經開始變的渾濁，眼球中有白色的筋絡凸出，和外面的殭屍一般無二。
看着這副慘狀，再想到之前殺死的那些死靈巫師，艾德眉頭緊皺起來。
在遊戲裏，即使有類似劇情，也不會這般赤裸裸考驗玩家的心智，艾德看着這些很可能是河灣村原住民的囚犯，心中除了難過，就是不可抑止的憤怒。
為這些人惡魔般的行徑，也為了他自己的無能為力。
“呼……”
艾德長出一口氣，然後在眾多牢房之間飛快繞了一圈，終於在角落找到了灰斗篷獵魔人。
此時的獵魔人已經沒了人形，左胳膊和左腿都不見了，眼睛也只剩下一個，但傷口處只是粗粗縫合了幾針，已經變色的鮮血流了一地。
艾德壓低聲音連續叫了好幾次，灰斗篷才抬起頭，努力睜開獨眼，怔了怔，這才認出了眼前的風鏡少年。
“艾德先生……？”
“是我，”
艾德皺眉看着面前的獵魔人，壓低聲音道：“我給你包紮一下，馬上帶你出去。”
說著，艾德打開腰間的皮包，拽出一團繩子和一卷消過毒的繃帶，可這時，灰斗篷卻突然抬手，緊緊攥住了艾德的手腕。
“別……別浪費時間，我已經完了，”
灰斗篷搖了搖頭，聲音輕的幾乎沒辦法辨別：“是瑞秋讓你來的？”
艾德看着對方，停下了動作，點點頭：“是。”
“這……小傻瓜，”
灰斗篷擠出一抹笑容，僅剩的一隻眼在黑暗中熠熠發光，突然間像是有了力氣一樣，一字一句道：“答應我，艾德先生，回去告訴瑞秋，讓她立刻離開深水鎮！那裏……咳咳……馬上就要變成人間煉獄……”
灰斗篷咳嗽着，口中黑血狂湧出來，散發著一股惡臭，讓人心驚肉跳。
血濺到了艾德的手臂上，他紋絲未動，沉默了幾秒才道：“我需要帶信物回去，讓她相信我。”
“簡單……你只要告訴她……”
對方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已經細不可聞：“我本來想來尋寶，結果……”
黑暗中，灰斗篷看到艾德點了點頭，咧嘴笑起來，露出兩排被血染黑的牙齒，他想打算伸手拍拍艾德肩膀，舉到一半便無力的落下去，腦袋無聲地歪到了旁邊。
灰斗篷本來還有生機，可知道了妹妹目前還平安，又囑咐了艾德帶回消息，最後一點求生的慾望也隨之消散了。
艾德半跪在對方面前，沉默片刻，然後將對方胸前的獵魔人徽章摘下來，起身離開房間，大踏步原路返回。
前方有腳步聲傳來，兩個守衛從另一個方向並肩走進來，正好和艾德打個照面，艾德一言不發，抬手一個眩暈術甩給左邊的守衛，同時上探一步，短劍直刺另一人的咽喉。
“你！！”
那守衛條件反射地拔劍橫掃，只是並沒有預料中雙劍相擊的觸感，因為短劍刺來的速度比正常情況慢了一拍。
這一快一慢，正好避開掃過來的長劍，毫無阻礙地刺進守衛的咽喉，然後飛快抽出，順勢往左邊甩動，力道十足地劃過另一人的咽喉。
下一秒，一人捂着喉嚨癱倒，另一人脖子連帶頸骨被削斷，下意識的後仰動作，將自己的腦袋直接折到身後，後腦勺貼住脊背倒在了地上。
或許失去意識之前，這人還能體會一下不用轉頭就能看到身後的感覺。
現場鮮血噴洒，黏糊糊的反射着火光，生澀的血腥味兒讓人反胃，但艾德此刻唯一的感覺，卻是暢快。
艾德拿起水袋“噸噸噸~”灌下幾大口暗色魔葯，回味着魔葯中殘留的葡萄酒香氣，同時朝着另一側邁開大步。
在他身後，守衛的屍體突然痙攣抽動，然後迅速站立而起，拎着長劍緊跟在艾德身後。
黑暗中，隱約有念咒的聲音傳過來，艾德循着聲音，很快找到了第二層的入口，發現裏面有火光晃動，待走上前往裏面看了看，才發現這裏別有洞天。
入口進去是一小段帶着欄杆的空中走廊，下面四五米便是一間大廳，面積不算大，在中間的地板上，有3個冒着綠光的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