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敢問小姐芳名

裙擺在風的吹拂下微微飛揚，雨滴打在緋紅的裙上，留下點點印記，像是朵朵梅花般開放。

那抹赤色就是在人頭涌動的浪潮里也是那般的醒目、刺眼。

只不過此刻人群的視線都被雨滴所吸引，自然暫時忽略這一抹姝色。

女子微微側頭，眼底落下一道陰影。

她快速的轉回頭來，丹唇輕啟，傘沿低垂遮擋住那雙顧盼生輝的眸子。

也不知是她身材瘦削，還是太過靈巧，總能在人堆擁擠中快速的穿行。

她身形悄然一轉，便瞬間消失在了小巷的路口處。

此刻大街上熱鬧非凡，小巷子裏卻是靜謐的可怕。

她穿梭在小巷裏，腳步顯得有些急促。鞋底踏在水窪里，輕濺起的水漬沾染了她那雙軟底珍珠繡鞋。

小巷裏回蕩的除了雨滴和腳步聲，還有另一個聲音。

那個聲音就在她的身後，如鬼魅般縈繞在身後，不急不緩也不散。

女子再次側頭，視線里空曠的地面上霎時間出現了一雙男子的靴子。

她腳步一頓，剛想加速離去，手臂卻忽地被人用力一抓。

只是瞬間的事情，連人帶傘一同被一個不知明的力向後拉去。

驚慌之色瞬間溢滿那雙好看的眼眸，她的手一顫，傘脫落而下。

赤色紗裙因旋轉而飛舞，在空中揚起一個完美的弧度。點點雨滴之中，猶如一隻蝴蝶翩躚起舞，美不勝收。

女子還未晃過神來，轉身的瞬間便對上一雙猶如深潭般的眼眸。

瞳孔很黑、很亮，眼波如水，像是能把整個人都吸進去，沉浸其中。

女子怔怔地瞧着這雙有着莫名吸引力的眼眸，她在裏面清晰的看到了狼狽並且驚慌的自己。

一雙修長的手不慌不忙的攤開，穩穩的接住了急速墜落的傘。

手腕一扭，傘柄旋轉，與雨滴相撞，濺起點點水花。

緊接着，“呼啦”一聲，滿盆的水與傘面相撞。

就算再有傘的阻隔，殘留滴落的污水終究還是沾染了兩人的鞋子。

“我···”

二樓潑水的婦人剛想開口表達歉意，但一觸及那抹靚麗的風景，一時之間話語都卡在了嗓子眼裏。

她竟是有些不忍打破這番美景。

她瞧了瞧樓下相擁着四目相對的男女，張了張嘴，終是沒出一言，又靜悄悄的關上了窗戶。

女子定定的瞧着眼前這張陌生的面容，她似是從中瞧見了笑意。

沒錯，那嘴角似有若無就是笑意。

羞惱之意頓時湧上心頭，她用力推了一下面前男人的手臂，快速的從他懷裏掙脫了出來。

只不過這人雖是掙脫出來，但腰間還殘留着的溫熱，無一不提醒着她兩人之前過分親昵的動作。

可疑的紅暈爬上臉頰，緊蹙的眉頭，冷峻的面色讓她心中的羞惱之意不言而喻。

在她的視線下，男人嘴角勾起，臉上的笑意愈來愈深。最後竟是難掩，在女子頗為震驚的視線里肆意的垂頭笑了起來。

“小姐！”

這一聲驚呼不光將女子的視線吸引了去，還成功地讓男人的笑聲停止了下來。

忍冬瞧了眼衛綰身後的男人，眼皮忽地一跳。但她掩飾得很好，臉上不露一點的破綻，只是這腳下的步子更加快了起來。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手上油紙傘一橫，將原本的兩人瞬間隔絕成兩個世界。

“小姐你怎麼走散了，走到這兒來了？”

她並不打算理會那男人，一邊問着，一邊擁着衛綰往小巷深處走去。

衛綰沒有啟唇，只是隨着她的步子慢慢的走。

“敢問小姐芳名？”

淡淡的嗓音之下藏着莫名的魅惑。

衛綰腳步微微一頓，但卻並沒有停下來。

這種忽視感讓男子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眼眸一點點暗下，裏面暴風雨般凝聚。

他的手輕輕的一松，油紙傘從手中滑下，跌落在泥水混合之中。

漫天大雨繼續肆意的下着，朱唇微張，吐出的“卿奴”兩字變得輕飄飄的，最終慢慢的消散雨聲中。

男子看着那道沒有任何腳步停頓的倩影，抿着嘴許久，終是忍不住一彎，笑意再次爬上嘴角。

楚楓急匆匆的跑了過來，瞧見的只是一抹赤色的殘影。

他收回視線，轉頭瞧向男子，一眼便瞧見他臉上神秘的笑容。

“公子，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兒來了？”

男人微微昂起下巴，迷人的曲線里似是帶着毒藥般的誘惑。

他瞧着絲絲如斷線似的雨，露出別有深意的笑容。

“有趣。”他道，“這一趟越來越有趣了。”

·········

馬車早就在了巷子的路口等候。

衛綰一走出來，立刻有人取了轎凳出來。

忍冬待小心的扶着她走了上去后，才開口道：“剛才那人莫不是···”

未等她把話說完，衛綰便直呼出口：“顧祁淵。”

忍冬臉上再無疑色。

衛綰站在馬車上，仰頭看着絲絲雨落。她緩緩抬起手來，無數的雨滴打在她的手心裏，瞬間匯聚成一點小水窪。

“卿奴不再只是卿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