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吃下這個，真的能偷天換命？”

層層交疊的紗幔之中傳出一個慵懶無比的聲音，尾音上揚，帶着幾分捉摸不透的愉悅。

些許涼風穿過支着的雕花木窗，輕揚起青色紗簾，卷着話音縹緲的傳入男子的耳朵，連同而來的是馥郁的熏香之氣。

“是，九公主只要吃下，便可與她換命。”

這個“她”字雖未點及姓名，但已經瞭然於九公主之心。

“咯咯咯——”

笑聲從紗幔中傳來，清脆猶如水滴翠竹，只是這清冽脆決中卻又偏生帶了些莫名的凄厲。

“賞！賞！賞！！”

接連三聲賞字，一聲比一聲高，像是要將其體內所有的痛快全化作激昂的聲音盡數吐出。

站在邊上的宮女朝外面招了招手，便立刻就有宮人端着堆滿黃燦燦金子的盤子走了進來。

這金子的重量就是宮人一雙力臂都有些擎不住，微微顫抖。

他們在宮內服侍多年，瞧慣了，心中更是篤定了任是誰瞧見了這賞賜也會欣喜若狂。

可偏生男子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臉上更是波瀾不驚。他雙手撐地，腰身緩慢的俯下，在頭距離地面一指的地方停了下來。

“微臣謝公主賞賜。”

言罷，他起身接過而去。衣袍被清風吹起，說不上來瀟洒飄逸。

紗幔下，女子端坐在床榻之上。她頭戴小巧精緻的鳳冠，翠葉珠花纏金繞赤。金葉之間含着的每一顆珠子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大小，顆顆晶瑩剔透、飽滿豐潤。

而她身上穿着的是那件硃紅色喜服，顏色更是艷麗到像是有血要沁出來一般。金絲玉線勾勒出的鳳凰華貴典雅，一雙活了似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女子手中捻着的那黃豆粒大小的藥丸。

女子瞧着這藥丸竟一時看痴了，從迷亂的眼眸深處一點點清晰溢出來的是貪婪又可怖的慾望。

她嬌唇輕啟，喃喃自語了一句，吐出的話卻是含糊不清，最終盡數被堵塞在口齒之中。

藥丸入喉，嘴角揚起盛夏花一般燦爛的笑。

宮女雙手交疊，垂頭立在床邊，耳畔傳來的是四肢抽搐並劇烈擺動的聲響。

痛苦的呻吟聲環繞在周圍，從喉嚨眼裏發出的陰森笑聲夾在其中，細若蚊蠅，卻猶如附骨之疽，揮之不散。

······

這聲音，終是停了。

宮女長呼了一口氣，抬起略顯紅腫的眼眸，高聲道：“九公主薨！”

話音剛落下，悲慟的哭泣聲便已傳遍整個殿宇。

到底這些哭聲中含了多少真情實切的傷心就不為人知了。

·······

同日，裴國公府小公爺裴蘅夫人陸婉瑩暴斃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