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遠走他鄉
“不要回去。”斐舞艱難的吐出幾個字。“我,會死的。”
斐雲悲傷地看着姐姐,定定說道:“好!咱們不回去!”
“姐不會死!阿雲會保護姐的。”小少年彷彿瞬間長大,成為保護姐姐的勇士。
“嗯。”斐舞放下心來。她如今有農場這個神器傍身,她們姐弟去哪裏不能過活。回大伯家只會羊入狼窩,她們現在根本無力跟大伯對抗,何況還有陳王府那個蛇蠍美人。
拜別那對好心的老夫婦,斐舞隨着斐雲離開山腳,坐進斐雲帶來的烏蓬騾車裏。
趕車的是斐雲家曾經的老僕吳伯,曾跟隨她們爹爹走南闖北的跑過生意,斐雲爹娘死後,家產被大伯侵佔,家中好多僕人被大伯發賣,斐雲放棄陳州郡郊的田產,並過戶給大伯,親自為吳伯一家簽了一份放奴書,才換的吳伯一家免於被大伯發買的禍事。
這就是失孤幼子的悲哀,他姐弟勢單力薄,無法跟做官的大伯抗衡。
“吳伯,我想帶姐姐去西京洛州,您能送我們去嗎?”母親的娘家據說就在西京洛州附近,幼年曾去過兩次,具體在哪裏,他當時年紀太小,已經記不清了,現只有吳伯知道。
“大少爺,西京路途遙遠,不是老奴不想送您去,實在是夫人在那裏也沒有什麼親人了。不如您和小姐回老奴家中,老奴家中有幾間房產,住着還算寬敞。有老奴一口吃的,就不能讓您和小姐餓着。”吳伯見自己看着長大,如花似玉的小姐如今成了如此恐怖模樣,心疼不已。老爺生前待他如兄如友,他的幾個孩子也曾跟着小姐少爺一起讀書,對他一家在銀錢上也很寬裕,還為他在城中買了一個住宅,要不是他極力反對,那會兒老爺就給他解除奴籍了。
沒想到老爺夫人突然遭了橫禍。如今老爺留下的骨血被人如此踐踏迫害,他豈能看着不管?
當時出府不久,他便托關係買通斐伯仁家的奴僕,時常看顧着兩位小主子,不想那家這樣惡毒,竟將小姐送進陳王府做侍妾,小姐還未滿十五歲啊,還是個孩子。
昨兒兒子回家告訴他,小姐在王府出事了,他當時就懵了,可惜那時城門已關出不來,他只好連夜驅車往學府接了少爺,今日一早便等在城門口,城門一開便急車趕到亂葬崗,還好,住在山腳下的老蒼頭告訴他們,昨日送過來的人還沒死,被他夫妻抬在山上土地廟裏了。老天保佑,小姐福大命大。
“去西京。”斐舞艱難開口道。她不想留在陳州郡,去西京或是其他地方,自然離這裏越遠越好。
斐雲也贊同,他只有帶着姐姐離開大伯和王府的視線,姐姐才能安全。
“多謝吳伯好意,只是陳州我們真的待不下去了。”
“那好,老奴這就回家安排一番,陪小主子去西京。”吳伯想了想,做了個決定。
吳伯將姐弟二人先安頓在城外一個驛站,便驅車回城了。
斐雲在驛站買了黍米粥和幾個窩頭端到客房,“姐,吃一點。”
昨日,當他聽吳伯告訴他,姐姐出事被送往城外亂葬崗的時候,心都要裂了,懷揣僅有的一兩銀子便隨吳伯出了學府。在等城門的那一晚,他連最壞的情形都想過了,哭得眼泡紅腫。萬分慶幸姐姐沒有死。
他剛從老蒼頭那裏得知時,心都要跳出來,就怕姐姐像老蒼頭說的那樣,只是挨些時日。沒想到姐姐只是毀了容,命還在。
毀了容又如何?大不了他養她一輩子,從此姐弟相依為命就是。
直到午時,吳伯駕着一輛騾車回來了,後面還有輛稍大點的馬車。
斐舞心裏咯噔一下,眼睛看向那輛馬車。真怕這位吳伯回陳州郡把她出賣了。
駕着馬車的是個十五六歲皮膚黝黑身材高大的英武少年,長得與吳伯頗為相像。只見他利索地跳下馬車,幾步來到斐舞面前。
“小舞?”黑長的劍眉皺起來,一隻手臂抬了抬似乎想摸摸斐舞的頭,后又放下,黯然道:“沒事就好。”
從馬車上下來兩個女子,一位是年紀四十左右的中年婦人,一個是十一歲左右的綠衣小姑娘。
“舞娘。”那位中年女人一把抱住斐舞嗚嗚地哭起來。
“舞娘只是面部傷了,你哭個什麼勁兒,時辰不早,咱們還是早點上路吧。”吳伯在一旁說道。
斐雲疑惑地問道:“吳伯,那吳嬸和墜兒……”
吳伯道:“既然小主子去西京,老奴與老伴決定與小主子一起去西京過活,反正老奴與老伴的老家也在那邊,方才回家收拾了下,帶着小兒與小女一起跟主子走。”
“那怎麼行,您如今在陳州郡還有鋪子呢。”斐雲不敢置信,吳伯為了他姐弟二人,拋棄在陳州郡經營兩三年的生意。
“如今老奴已經將手中的鋪子賣了,也與大兒分了家,小主子想拋棄老奴自己去西京是不可能的了。”
“吳伯……”斐雲心中感動,竟無言反駁,“如今我無家無業,跟着我們,你們只會更辛苦。”
“說什麼辛苦,奴家與老吳的命都是主子給的。”吳嬸輕撫斐舞的頭髮,“小姐也是我一手帶大的,奴家說句逾越的話,舞娘與少爺就如我倆親生的孩兒一般。”
“是老奴沒用,沒本事護好小主子,叫舞娘險些沒命。”吳伯嘆氣。
想當年他夫婦得了重病,大兒那時也才一歲多,他一家三口不是遇到老爺相救,想必墳頭的草都沒人清理。
吳伯又拿出路引交給斐雲,上面只有斐雲的名字。
“舞娘是女眷,不需要路引,咱們是主子家的家奴,也不需要。”吳伯說道。
“吳伯……”斐雲眼圈紅了,急忙背過身去偷偷擦拭一下。
沒想到,如今他姐弟所能依靠的人,是自己曾經的奴僕。
想到自己的大伯,斐雲心裏充滿恨意。
他自小心思細密,此前對父母的枉死疑雲密佈,可惜他人小言微沒有話語權,但懷疑的種子埋下,終有一天他會查個水落石出。
斐舞和斐雲坐上馬車,由吳伯駕車。吳嬸墜兒爬上騾車,由吳伯二兒子吳剛駕車。
騾車與馬車後面均綁了很多行禮,連鍋碗瓢盆都有。
後來聽吳嬸說,因她大兒媳已有六個月的身孕,不易長途勞動,吳伯便將陳州郡的宅子和一間小鋪子分給他夫婦過活。
那媳婦的娘家就是陳州本地人,自是求之不得與公婆叔姑子分開過,知道吳伯變賣家產遠走西京了也沒有鬧騰,大兒子是個怕老婆的,當然什麼都聽媳婦的。
說起這個兒媳時,吳嬸只嘆氣。
“我嫂嫂可凶了,總是仗着她娘家在陳州是老戶欺負我哥。還總是摔臉子給我娘看。”墜兒有時候也會爬到馬車上同斐舞嘮嗑,喋喋不休地說她嫂嫂的壞話。想必在吳嬸面前不敢說,如今逮到斐舞這個因傷不能多言的悶葫蘆,一股腦地把不滿倒給她聽。
斐舞只是笑。她知道一大家子在一起生活總有些磕磕碰碰的,她在現代的時候與弟弟斐霖相處時,斐霖吵架罵不過她,就會狗急跳牆叫她的綽號“廢物”,為此,她還撓花過他的臉。
這個廢物的綽號還是她同學根據她名字斐舞叫出來的,她深惡痛絕之,誰叫就撓誰。為此,她在學校的名聲頗為潑辣,等閑沒人敢觸她這個逆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