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棋局
斐雲回到斐府時,已經華燈初上。
他垂頭喪氣的模樣讓斐舞多看幾眼,“怎麼?陛下不同意你辭官?”
斐雲內疚地看着姐姐,一時不知怎麼開口。
“出了什麼事?”斐舞問他。
“姐,陛下擬旨,讓你進宮去住一段時間。估計一會兒聖旨就要到了。”
“……”
斐舞怎麼也想不到,皇帝會有這樣的決定。
果然,門口僕人來報,宮中來人宣旨。
於是,在第二日清晨,斐舞無奈地踏上皇帝派來的馬車進宮。
她身邊只准帶魏嬌一人。
進了皇宮第一件事,便是被領去拜見了皇后。
此時的皇后,已經有了近三個月的身孕。
斐舞估摸着這位年輕皇后只有十六歲的年紀,面上還帶了幾分少女稚嫩,便要做母親了。
“敬德,本宮最近食慾不佳,小腹也隱隱作痛,你看,可有什麼法子解一解?”皇后陸曼琳很是擔心自己體內胎兒,逮到斐舞這位女術士便當做救命稻草。
“太醫怎麼說?”斐舞也對懷孕之事一無所知啊,更不敢不懂裝懂。
“太醫只說是本宮胎氣如此,沒有大礙,開了一些安胎藥服用,可是,本宮小腹日日墜痛,不知如何是好?”
陸曼琳小臉皺成一團,用手捂着小腹處,憂心忡忡。
斐舞只好上前給她搭脈。
她用神識進入皇后體內觀察,竟發現皇后似乎懷的是雙胞胎。
不僅如此,她子宮口有些陳舊性污血斑塊,大概,這斑塊,就是她整日小腹墜痛的原因。
斐舞皺眉,也想不出怎麼解決這個斑塊,見那裏沒怎麼影響到胎苞,只是讓皇后腹痛罷了,便安慰道:“娘娘,你的兩個胎兒很穩,沒事的。”
“什麼兩個胎兒?”皇后吃驚問道。
“難道御醫沒告訴你,你懷了雙胎?”
都說古代太醫很厲害,只搭脈便能識別孕婦懷的是男胎還是女胎,這皇后都懷了三個月了,竟然沒查出她肚子裏是雙胞胎?
陸曼琳一點都沒覺出喜悅來,只抖着嘴唇拉着斐舞的手,憂傷道:“敬德,你是否搭錯了?”
“沒錯啊,我都看…呃、聽出來了,你腹中是兩個心跳胎音。”
陸曼琳臉色有些難看,似乎驚懼的喘不上氣了。
嚇得斐舞趕緊取出一瓶蜂蜜水給她喝下。
“怎麼了?”斐舞順撫着她的後背,旁邊宮女也急忙要去叫太醫。
“詩琴,別去。”陸曼琳緩過來,叫回那個大宮女。
斐舞疑惑地瞧着皇后。
這懷了雙胞胎,不都是高興的事么?為何她是這副表情?
“敬德,你肯定弄錯了,本宮只是單胎。”皇后揮退左右,還讓詩琴去宮殿門口望風。
斐舞眼神複雜地瞧着皇后,腦子裏在飛快轉動:難道這位皇后給皇帝戴了綠帽子?如此緊張兮兮的,不會想滅她口吧?
“敬德,你恐怕不知,本宮這胎若是男,便是陛下的嫡皇長子,以後可能要繼承大統的,若是雙胎的話,皇家決不能有長得一模一樣的嫡皇子存在,你可明白了?”
“所以,你肚子裏只能是單胎了?”斐舞上下打量了皇后,試探問道:“可這事在宮中瞞不過去啊,除非你想落了這胎。”
皇后飲泣,抹着眼淚低聲道:“敬德,你幫我吧。”
斐舞連連擺手,“不不,我不能幫你落胎。”謀害皇嗣,那是要被誅九族的呀。
陸曼琳拉着斐舞道:“不是落胎,只求你幫我隱瞞雙胎的事,等我生下孩子,若是女孩還好,倘若是男孩,求敬德帶一個離開皇宮吧。”
“這~”
斐舞現在腦子有些不夠用,不知該怎麼拒絕她。
別說皇后能不能瞞過御醫的日常查診,便是僥倖生下來了,她又如何帶着一個嬰兒離開皇城?
還有,她並不能相信陸曼琳。誰知道皇後為了守住秘密,哪天會不會突然翻臉,再找個莫須有的罪名弄死她?
唉,自己走了什麼霉運,偏要口無遮攔地說她懷的是雙胎?
真是氣也氣死了。現在再告訴皇后,她懷的其實是單胎還有用么?
斐舞糾結地瞧着皇后,一時百感交集。
“敬德,本宮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本宮發誓,絕不為難你,只要你幫我。”陸曼琳信誓旦旦地說道。
斐舞在這一刻,覺得自己落入一個圈套中,自始至終,自己什麼也沒做,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牽扯進一樁宮廷秘事裏面。
她甚至懷疑,這位皇后之前是知道自己懷了雙胎的,然後故意引自己入局。
若真如此,這位十六歲的小姑娘實在是太可怕了。
自知道了皇后的秘密,陸曼琳似乎對斐舞親密許多,還在鳳儀宮擺下膳食,請斐舞吃飯。
這時,聞聽殿外太監高聲唱喏:“皇上駕到~”
皇后立刻喜笑顏開,理了理雲鬢,整了整鳳袍,帶着一干宮人去前殿迎駕。
斐舞也只好跟在後面,向進殿的這位年輕帝王行跪拜禮。
“快請起。”皇帝上前一步,扶起皇后,又向斐舞頷首微笑,“敬德也在啊,正好,朕回頭有事問你。”
“既然陛下也來了,就讓擺膳吧。”皇后笑眯眯地吩咐詩琴讓人擺膳。
於是,幾十個宮女太監手捧帶着蓋兒的御碗,將一個偌大的餐桌擺滿。
各種琳琅滿目的美食在斐舞看來,只有花哨,色香味俱全卻是沒有的。
一頓飯吃的毫無滋味。
看皇帝還是那樣子,每樣菜只吃一口,便是那米飯,最多只吃了三口,便放下筷子。
然後,宮女上前,伺候他漱口洗手,端上香茗。
這哪是吃飯啊,簡直就是受罪。
吃完飯,皇帝坐在那裏與皇后說了兩句話,便對斐舞說道:“敬德,你隨朕去御書房。”
說著,起身走出鳳儀宮。
斐舞只好跟在幾個宮人後面,也去了御書房。
御書房裏燃着龍涎香,味道說不出的沉悶。
“敬德,會下棋么?跟朕下一盤。”
皇帝這邊說著,那邊就有眼明手快的宮人取了棋盤放在矮几上。
這架勢,意思明顯,不會也要陪皇帝下了。
“陛下,我不會下棋。”斐舞為難地說道。
鳳越笑笑,也不介意,撩袍坐在矮几旁看向她,“沒關係,朕來教你。”
斐舞無奈,只好坐在皇帝對面。
這時的皇帝,再不是一年前的那位大皇子了。他不怒自威,自帶王者氣息,年輕的俊顏,是穩操勝券的沉穩。
皇帝耐心地教斐舞怎麼出棋,如何走位,如何圍剿。
斐舞一頭霧水。她小時候只下過五子棋,連象棋也沒下過。這古代的圍棋在她看來簡直就像天書。
在連敗五局之後,斐舞惱了,“我不要下這個棋,咱們下五子連珠棋吧。”
“什麼是五子連珠?”鳳越似乎贏她贏上了癮,還想接着跟這個臭棋手下。
“你只要將五顆棋子連成一排,就贏了。”
斐舞解釋給他聽,又拿圍棋盤演示一遍。
“朕明白了。”
於是,斐舞又大敗五局。
她幽怨地瞅着鳳越道:“就不能讓我贏一回么?”
鳳越忍着笑,輕聲道:“好,再下一局。”
“不下了!”斐舞被他的笑再次惹惱,伸手亂了棋子,氣哼哼站起身,“天不早了,我回去了。”
任誰玩個遊戲總是輸,也會惱火發脾氣。雖說她已經很能忍了,卻還是沒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