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沖喜
馬車穿過熱鬧的街市。
車廂外,是一片片嘈雜喧鬧的人聲。
有小商販的叫賣聲,賣糖葫蘆的吆喝聲,行人觀看雜耍表演的喝彩聲,自然少不了小孩子的笑鬧。
錦繡城,位於天越國南部,以盛產蠶絲綢緞而聞名,酷似蘇杭一帶,不但風景美如畫,同時還是遠近聞名的富碩之地。
“各位老爺夫人,我們三天沒吃飯了,可憐可憐我們吧。”嘈雜聲中,還裹挾一些哀求之音,透出莫名的凄涼。
賀一鳴望了眼車窗外,看到了很多衣衫襤褸的乞丐,或跪在路邊,或沿街乞討,憔悴不堪,形容凄慘。
他們可不是混跡於地鐵里的那些職業乞丐,是真正的窮困人口,無依無靠。
賀一鳴心頭奇怪,自語道:“天越國正值盛世,哪裏來這麼多乞丐?難道什麼地方發了洪水或地震了?”
坐在一旁削蘋果的蓉蓉聞言,回道:“公子,我聽人家說,這些乞丐是從北方逃難過來的,北方在打仗。”
“打仗?”賀一鳴為之一愕,“誰跟誰打?”
“好像有幾個王爺,為了爭奪皇位,鬧得不可開交,兵戎相見。”蓉蓉含糊道,顯然她也知道的不多。
賀一鳴沒有追問。
不知不覺間,馬車遠離鬧市,停在了一片清幽的竹林前。
賀一鳴下了馬車,踏上一條曲曲折折的竹林小路。
不一會兒,兩三裡外,前方出現一座白牆紅瓦的宅院。
長方形的牌匾橫在門上,龍飛鳳舞的寫着四個妙趣橫生的大字:銜泥小築
一位小廝守在門前,見到賀一鳴,先是露出一抹意外之色,連忙一臉諂笑地迎了上來,熱情道:“賀公子您來了啊!裏面請!聽說您貴體有恙,還以為您不來了呢!”
“田秀和張宗仁到了嗎?”賀一鳴隨口問道。
“我家少爺和張公子一早就到了,正在裏面玩呢。”小廝笑着道。
賀一鳴點點頭,抖了抖白如雪的錦衣,富家公子氣派十足,手裏紙扇子刷的展開,輕輕扇動着,扇面上畫著山河萬里,還有點睛之筆的名家墨寶,十分大氣文雅。
然後,他駕輕就熟地隨着小廝進入古宅。
錦繡城有三大名門豪族。
田、張、賀。
三家的財富之多,珍珠如土,金幣如鐵,佔據了錦繡城的六七成之多。
富得流油,樹大根深。
此處竹林深宅,是田秀斥資興建,儼然成為城裏這些公子哥們的放浪歡愉之所,三天兩頭搞一次聚會,談笑皆富貴,往來無白丁。
還未進入正廳,遠遠的,賀一鳴便聽到瑟瑟琴聲,婉轉動聽,還有一位女子的縹緲歌聲,像潺潺流水般淺吟低唱,獨具風韻。
賀一鳴颯然而入。
金碧輝煌的大廳里燃燒着香木,跳動的火光將奢華的裝飾映照的炫彩奪目。
身着新娘嫁衣,頭戴着半透明紅蓋頭的女子,正在中間位置撫琴,動作優美,身姿曼妙,透過薄薄的一層面紗,隱約可見一張年輕而絕美容顏。
那美妙琴音,那婉轉歌喉,都是來自於此女。
一道流杯渠環繞在大廳內,一杯杯美酒放在水渠中自上而下流動,形成曲水流觴宴席。
列坐着的全是衣着華貴的文人公子,幾乎每個人身旁都有一兩個長相俊俏的侍女作陪,摟摟抱抱,互相撫摩,飲酒作樂。
不堪入目啊!
當然,也有一些公子哥心思不在侍女身上,靜靜傾聽空谷琴音,裊裊歌聲,望着撫琴歌唱的女子目光各異,愛慕者居多,一臉猥瑣流口水的不在少數。
沈煉颯然而入,看了眼撫琴女子,亦覺驚艷。
“賀兄,這邊。”
左擁右抱的田秀,忽見到賀一鳴,忙沖他招手。
坐在田秀旁邊那位青衣年輕人,是秀才出身的寒門才子杜文進,見狀,識趣地讓開了座位。
賀一鳴沖杜文進點了下頭,走到田秀身旁坐下。
田秀揮了下手,隨即有兩名侍女過來伺候賀一鳴。
田秀打量了下賀一鳴,低聲道:“聽說你病了?似乎瘦了不少。”
賀一鳴輕笑道:“偶感風寒,不打緊。”
“沒事就好。”田秀嘿嘿笑了笑,抬手指了指撫琴女子,“瞧瞧這位新娘子,喜歡不?”
賀一鳴低聲問道:“這位新娘子是?”
田秀嘿嘿笑道:“紅花樓的新花魁,趙玉冰。”
賀一鳴微感詫異,道:“趙玉冰,就是那位丞相之女?”
田秀點着頭道:“五年前,他父親趙淮生因為勾結燕王,密謀廢除太子,被抄家滅族了,只有十三歲的趙玉冰被貶為賤籍,幾經轉賣,進入紅花樓,經過三年調教,終於女大十八變,成為艷名遠播的花魁。”
“我聽說北邊那幾位皇子打起來了?”賀一鳴不着痕迹地轉移話題。
田秀神色微變,壓低聲音道:“老皇帝快不行了,燕王以清君側之名,反了!厲王,晉王,齊王,魯王,吳王,跟着都起兵反了,北邊亂成一鍋粥,過不了多久,可能就會波及到我們南部。”
講到此處,田秀忽然道:“只談風月,莫談國事。來,喝酒。”
賀一鳴隨口呵呵一聲:“今朝有酒今朝醉。”
“說得好!”
田秀沒想到賀一鳴能講出如此有文採的話,情不自禁斜睨趙玉冰,笑容猥瑣道:“賀兄,今天是趙玉冰出閣的日子,有沒有興趣把她買下來?放心,她絕對是個處,身子很乾凈,紅花樓的信譽不是蓋的。”
秀才杜文進目光一閃,插了句嘴,道:“賀大少爺大病初癒,恰是應該沖喜的時候,佳人如斯,不可錯過。”
賀一鳴志不在此,婉拒道:“家教甚嚴,二位的美意,我心領了。”
田秀道:“怕什麼,我在外面給你置辦一座房子,你把趙冰玉養在那兒,金屋藏嬌,豈不美哉。”
不等賀一鳴說什麼,田秀一擺手,站起了來,嚷道:“別彈了,紅花樓那個誰,快出來,開始拍賣吧。”
一個很胖的婦人,打扮的花枝招展,濃妝艷抹,笑哈哈跑了出來,道:“既然諸位公子哥等不及了,那就開始拍賣我家玉冰的初夜,價高者得之。起價五百金幣。”
“一千金幣!”
“我出一千五!”
立刻有人哄抬逼價,這些人喊的熱鬧,卻未必真有錢買得起。
這時,田秀道:“一萬金幣!誰也別和我搶。”
一時間,全場鴉雀無聲。
不遠處的張宗仁見此,呵呵冷笑了下,道:“兩萬金幣!玉冰美人非我莫屬。”論財力,只有張、賀兩家能與田家相抗衡。
田秀雙眼一怒,呸道:“張陽痿,你不是喜歡男人嗎?湊什麼熱鬧?”
張仁宗也是個大白胖子,這位男女通吃,喜歡女人,也喜歡男人,他的身邊常有金童玉女作伴,艷福齊天。
“你田腎虛想要的東西,我都想要。”張宗仁斜睨冷笑,一副寸步不讓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