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花街柳巷
吳缺一把抓起盅子裏的三個骰子,隨隨便便的往桌上一擲。
“三個六!”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叫好聲!
蘇小小舒了一口氣,只聽吳缺對黃衫少女說道:“你輸了!願賭服輸,一萬兩銀票拿回去,這便帶着你這些手下離開金陵城吧。”
黃衫少女眼中閃過一絲陰霾,“等等!”她用兩根手指拈起桌上三粒骰子中的一粒,輕輕一捏,碎裂的骰子裏一滴水銀落了下來,“你出千!這三粒骰子被你偷換了!”
圍觀人群發出一陣驚呼,“怪不得手氣這麼好,每次都能擲出三個六,原來出千啊!”
“那這得把錢還給我們,這算什麼呀!”
眼見着先前輸錢的人紛紛摩拳擦掌,預備上來理論,理論不成估計是要動手干架的樣子,而賭坊里的護衛們已經在賭坊管事的示意下慢慢圍攏過來,吳缺端坐於賭桌前,臉色鐵青,眼內鋒芒一閃而過,忽地,他飛起一腳踢翻了賭桌,拉着身旁的蘇小小瞄準身側的賭坊大門直竄了出去。
蘇小小見這突發的變故,在吳缺踢翻賭桌的瞬間,她緊緊抓住大方巾包住的銀子,隨着吳缺奪門而出,逃出了賭坊。
“你哪裏來的灌着水銀的骰子啊?”蘇小小與吳缺狂奔在金陵城的撩人夜色里,她邊跑邊詢問前面的吳缺。
“那骰子早被那人換了,我哪會隨身帶着假骰子。”吳缺沒好氣地回復道。
“我還奇怪,你怎麼會有灌了水銀的骰子,原來是那姑娘擲骰子時已然換了骰子,是她出千。”蘇小小算是明白過來了,“那你不在賭坊里說明白,逃什麼逃?”
“這種事兒,說不明白,後面追的人太多,咱兩分開跑!分開跑!秦淮河那間餛飩鋪碰頭!”吳缺說著,鬆開拉着蘇小小的手,朝與蘇小小相反的方向跑去。
那黃衫少女看吳缺牽着蘇小小眨眼間竄出了賭坊,當即召集了手下跟着追了出來,忽然看到吳缺與蘇小小分開跑了,她原本就是來追吳缺的,於是招呼幾個手下接着追蘇小小,自己則帶着大部分人向吳缺跑走的方向追去。
蘇小小嘆了口氣,看着眾人追着吳缺背影走遠,回頭看了眼自己身後剩下的幾個追兵,暗運真氣,施展神行無蹤步法,幾個回落便將他們甩脫了,保險起見,她又在街邊暗角處藏了片刻,自覺安全后,才慢慢踱步到街中光亮處。
驀地,一道人影一閃,進了街邊不遠處的一間宅子,“容哥?”蘇小小心中暗驚,看那身影是花想容啊!三年前在悠南山分別時,說是去北方查案,這一查查三年,期間就再沒來谷中探望過自己一眼!蘇小小想到此事,咬了咬牙,心中忿忿,既然你不來看我,那我也不去見你,找吳缺吃餛飩去!心中拿定主意,腳卻慢騰騰地移步到了那間宅子前。
“呃……萬花樓?”蘇小小輕聲念着宅子大門上掛着的匾額,原來這金碧輝煌的宅子便是大名鼎鼎的青樓萬花樓!
蘇小小聞着夜風中吹來的脂粉味兒,抬眼看着匾額后二樓走廊上探出身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們,踟躇片刻,還是決定離去,哪知一轉身,映入眼帘的是街對過的另一間宅院,那宅子匾額上上書三個字“南風館”。既然花想容去萬花樓,那我就到這南風館裏瞧上一瞧。這麼想着,蘇小小心裏平衡了許多,於是抬腳跨進了南風館的大門。
“喲,這位姑娘快請進!第一次來咱們南風館吧!想要個什麼樣的小倌啊?”一個上了些年紀的女子見蘇小小進門,立馬迎上來,一把挽住蘇小小的胳膊問道。
“呃……”蘇小小不管是前世還是這一世,這絕對是第一次進入這種煙花柳巷之地,遂好奇之心大起,自打進了南風館,她放眼望去,滿眼俊俏的少年,心中暗暗咋舌。
那挽着蘇小小胳膊的女子見蘇小小光顧着看,卻不說話,顯見是個土包子,忙衣袖掩口,抿嘴一笑,忽然眼角餘光看到她拎着個大布袋,那布袋敞開的一角里銀光一閃,立馬殷勤地掀開一個隔間的帘子,拉着蘇小小坐下,道:“姑娘快坐這兒,喝口茶潤潤嗓子,我們這兒啊,什麼樣的小倌都有,你儘管挑。”
“那,那就把你們這兒最好的小倌給我叫兩個出來。”進也進來了,難道還出去不成?可不能讓人小瞧我沒見過世面!蘇小小心中想着,於是胸膛一挺,脖子一梗,咽了口口水說道。
“好嘞!姑娘安心坐這兒等着,我這就給你把人叫出來。”那老鴇滿臉笑意地說著,掀開帘子一步一扭地走了出去。
蘇小小見人出去了,大大地舒了口氣,端起桌上茶杯剛喝了口清茶,卻見隔間的帘子復又被掀了開來,兩個花里胡哨打扮的男子一左一右向她偎了過來。
“哈哈哈哈!”看着挨在自己左右的這兩個小倌,蘇小小覺得這情景實在過於荒誕,含在口中的茶便直接噴將了出來。
“這位客官,你笑話奴家。”身着綠花衣的小倌輕輕捶打着蘇小小胳膊,嬌嗔地說道。
“切!又撒嬌!”還不及蘇小話,身着紅花衣的小倌冷哼一聲,輕蔑地白了綠衣小倌一眼,順手拿起桌上茶壺斟了一杯茶,雙手遞於蘇小小,“客官,剛把茶吐了沒喝上,我又給你斟了一杯。”
蘇小小憋住笑,接過紅衣小倌遞過來的茶水,左右看了兩人一眼,自己心裏開始琢磨,這把人叫過來了,接下去該怎麼辦呢?忽聽到外面老鴇高聲喊道:“東哥,如花來了,還不下來接客。”立時心裏有了主意,於是靈動的眼珠朝兩人身上轉了幾轉,說道:“你兩都坐正了,咱們好好說會兒子話。爺問你們,你兩都叫什麼啊?”
紅綠兩小倌一聽,互相對視了一眼,紛紛坐正身子,紅衣小倌朝綠衣小倌努了努嘴,於是綠衣小倌先開口道:“奴家姓王,名敏,字訥言!”
“哦,還有字呢?倒是個讀過書的。”蘇小小點頭表示讚賞,“那你叫什麼啊?”
紅衣小倌看了蘇小小一眼,端起桌上茶杯喝了口茶,未及說話。
“他姓秦,名笙,字不壽。”王敏見紅衣小倌不說話,替他說道。
“喲,一個敏行訥言,一個情深不壽,倒都是好名字啊!”
“客官,你不知道,這秦笙可是這裏的頭牌。”王敏瞅着秦笙似笑非笑地說道。
“原來是南風館頭牌!失敬失敬!”蘇小小立即朝秦笙抱拳作揖。
“瞧瞧,說風就是雨的,還擺出這姿勢來了!這又不是頭牌擂台,又耍這手段做甚?!”王敏忿恨不平地說道。
蘇小小奇怪地抬頭看去,只見秦笙手托下巴,正以一個四十五度仰角的姿勢向對面萬花樓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