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斯科特·撒拉弗
整個卧室里只剩下奈麗莎和斯科特兩人。
奈麗莎坐在床上，將手槍的保險栓打開，然後把手中的槍放回原處，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腿上，深呼吸着讓自己冷靜下來，眼神中除了疑惑便是警惕。
英俊的臉，海藍色的眼睛，少見的白髮，如同天使下凡。臉上的微笑是如此的讓人着迷，然而發自奈麗莎內心的感覺卻是恐懼。
兩人對視着，好像在等待對方打破沉默。
“如果你不想永遠失去你的妹妹，你就按我說的做。”耳邊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和自己的幾乎一模一樣。
“你是誰？”她對着斯科特說，但實際上，她被那個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
“叫我水鬼，關於我的事，我們等會兒再聊，眼前的事情不好解決。”水鬼說，“不要讓對方察覺到我的存在，你只需要心裏想我就知道你要說什麼。”
“抱歉，我好像之前跟你介紹過我自己了吧。”斯科特有些疑惑地說。
“我根本就不認識你，而且你的行為屬於私闖民宅，並且一直在偷窺我的私隱生活。”
奈麗莎根本沒有按照水鬼說的做，她感覺對方是有目的的，如果是一般的搶劫犯，他們可不會如此和藹可親地坐下來和自己交流，而且對方對自己的事情好像了解不少。
雖然她被告知失憶，但是這並不代表她智商出了問題。
最初記憶的是在醫院的病房裏，看到的第一個便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忘記的奈爾，再後來則是唯一關心自己的度瑪小姐。沒有親戚的拜訪，更別說會有人告訴她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甚至連自己的親妹妹也說不知道。
她曾經幻想過她的父母，幻想着他們有一天會來接自己和妹妹。但是現實卻給她一記重拳，她被告知，她和妹妹都不過是孤兒，父母死於“大黑潮”之中，自己只是一家花店的店主，而且自己是因為發生車禍腦部受傷而失憶。
儘管眼前的這個男人自己從未見過，但無疑是一個渺小的希望，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對方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你果真長得如同長官所描述的那般美若天仙，簡直就是上帝親自呵護了一般。”斯科特臉上帶有那一絲絲仰慕。
他站了起來，走到窗戶邊望向花園，突然眉毛一跳，“果然你還是那麼喜歡養花，全世界也就只有你會運用這種傳統的人工養花。”
“你難不成還是來買花的嗎？看你的行為表現，顯然你有你的目的。”她說，完全不顧他的調舒。
“你還是那麼的聰明。反正你這麼想演，那我就陪你咯。”他微笑着，卻又有那麼一點點嘲笑。
奈麗莎眼眉一皺，這句話的言外之意似乎是，她被盯上了，自己好像被選入某個組織。
“你的身份究竟是什麼？”她緊張地追問。
“未來的朋友，或是一個殺人犯。”他笑得有些詭異地說。
斯科特轉過身來，話中沒有一絲親切的話語，只有充滿瘋狂的威脅，“要麼跟我走向天堂，要麼我幫你們買墓碑，這是你選擇的機會。”
“這叫選擇的機會？”她第一反應道。
“答應跟着他，你現在還不能死。”水鬼的聲音有些恐懼。
水鬼的聲音不斷在她的耳邊徘徊，但是她的手再一次伸向枕頭，直接抽出已經開了保險栓的手槍對着斯科特。
冷靜，毫不留情……
一個槍聲，眼前的男人消失了，只有一扇有着一個槍孔的門。
“不錯不錯，和其他的失敗者完全不一樣，冷靜，果斷，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斯科特站在她的面前，一隻手直接抓住她的脖子把她舉了起來。
她的雙手用力試圖扒開斯科特的手指，但卻如同在扒一塊岩石，完全無法撼動。
“拒絕，我可以保證你們所有人後悔活在這個世上。而且你的妹妹是真的很可愛，作為姐姐的不應該守護妹妹是嗎？”他笑得非常猙獰，用力掐住她的脖子，她慢慢地喘不上氣，不停地用腳踹。
奈麗莎在痛苦的掙扎，斯科特在無情的等待。
“答應他，你難道不愛奈爾了嗎？”水鬼的聲音又出現了。
奈麗莎眼前看到的全是幻覺，她看到奈爾躺在地上，嘴角留着血紅的鮮血，眼神中只有絕望和痛苦，自己甚至無法接近她的屍體。
“答應他！”水鬼的聲音把她從幻覺中拉了出來。
“我……同意……”她只能用力說出幾個詞。
斯科特隨即鬆手，奈麗莎直接掉在床上，捂着自己被掐紅了的脖子不停地咳嗽。
她緩過來后，沉默地盯着斯科特。
“當初你對我開槍的時候你在想什麼？”斯科特面目表情地問。
“我在想殺了你這個混蛋，那麼我和我妹妹就安全了。”奈麗莎呲牙裂齒地，露出兇狠的表情。
“你為什麼對你自己的妹妹如此關心呢？”斯科特還是那個表情問。
“因為我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家人了。”她試圖冷靜下來說。
“原來是這樣啊，那麼你願意為她付出一切嗎？包括你的生命？”斯科特突然笑了，不知道是嘲笑還是溫馨的微笑。
奈麗莎保持沉默，不可思議地盯着斯科特。
“一般情況下，所有人都會為了自己的生命而捨棄其他人的性命。人性的貪婪，慾望，佔有欲，讓人為了活下去可以捨棄一切。”斯科特梳理着頭髮，很輕鬆地說，“人在飢餓的時候不會挑剔食物，人在寂寞的時候不會挑剔愛人，雖然喝血會被定義為瘋子和變態，但是人發自內心不想這麼做。”
奈麗莎面無表情，低着頭沉默。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根本不存在所謂的感同身受，誰會相信你曾經說過的話，誰會在意你被迫的原因。”斯科特激動地甚至仰天張開雙臂，“每個人都是在照模照樣課本式為自己而活，世界冷漠，虛偽又現實，根本不會有人關心你啊，這就是這個現實的世界。”
“我願意為了我的妹妹犧牲我的生命……”她的聲音極細極輕，卻重重地打破了一切。
“你說什麼？”斯科特流露出一股敵意的神色，聲音沉重，如同高高在上的主宰者。
“我說了，我願意為了奈爾付出我的一切！”她直接大聲喊出，根本不畏懼眼前這個男人的威嚴，把一個金屬杯子扔向他。
“想要殺死所有想要傷害你的妹妹的人嗎？”斯科特接住那個杯子問。
“我會讓他們粉身碎骨，後悔活在這個世上。”奈麗莎怒吼道，如同一頭睡醒了的獅子。
“很不錯，你有資格活下來，包括你的妹妹和那個叫度瑪的醫生，說真的我還有點被你嚇到了呢。”斯科特譏笑着說。
“別以為你很強便可以倖免，我對你也不會手下留情的。”她對他露出猙獰的表情。
“有點意思，就喜歡你這種又傻又可愛的妹子。”斯科特挑逗她說，“不過看起來是真的，你的內心不止一個人……一種暴力的潛意識。準確來說我也不知道有多少種。”
斯科特推開門，在卧室門口轉頭輕蔑地說：“就你這個平板，我還真的看不上眼。”
斯科特的身影瞬間消失了，只留下滿臉憤怒的奈麗莎不服氣的叫了一聲。
斯科特下一次出現的則是花店的房頂上，站在正在處理資料和監視的二號背後。
“搞定了，準備走吧，話說前線怎樣了？”斯科特故意裝作輕鬆的樣子問。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是近七年以來最混亂的一次，我們已經和佛斯市失去所有聯繫，包括進去鎮壓的反恐部隊。”二號的神情沒有絲毫波動，“那三個女人，有點面熟……對吧。”
“真是一群麻煩的傢伙，聽說這次的襲擊者是教會，真是一個奇怪的組織，不過還好，跟我們的關係不大。”斯科特望向城市，刻意避開他的問題。
二號把他的通訊裝備收了起來，馬上整理好，一輛反重力汽車直接飛到花店屋頂。整個過程中，他沒有表達一絲情緒波動。
“你知道的，我討厭女人，包括蓋亞那傢伙。”二號斜着眼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卻偏偏這麼做，還帶了三個女人回來！我勸你最好別讓我見到她們。”
斯科特沒有說話，無奈地看着他上了車，他還刻意的將窗戶調至黑屏，外面看不到裏面，裏面也看不到外面，斯科特也不想說多了。他了解二號是一個怎樣的人，總是沉默寡言的，說話也很輕描淡寫，有時候又很瘋瘋癲癲，只是那段記憶一直在折磨他。
突然雨滴打在他的臉上，天開始下雨了。
斯科特沒有打傘或是隔離雨水，而是對着自己的對講機說：“蓋亞，把她們三個帶上屋頂，我們正在等你們。”
“說真的，你就不應該把義梅帶來，你了解他，你這完全是在折磨他！”耳機那邊傳來蓋亞的聲音和其它話，“喂，你還帶一個盆栽做什麼啊？”
“嘿，這是我姐送給我的曼陀羅華，我怎麼能不帶着！”耳機那邊傳來奈爾的聲音，還出現一些東西落地的撞擊聲音。
“還真是兩個相親相愛的姐妹啊，真是讓人妒忌。”斯科特一臉冷漠地自言自語道，他又突然捂住自己的右眼，“這個女人的聲音……該死，怎麼又回憶起那些事情……”
空中的雨越下越大，但是遠方來自佛斯市的火光和烏黑的黑煙卻十分的顯眼。
雨一直下着，斯科特看着自己手機里關於她們三人的資料。
“就算真的是她們兩個……我還是不想把她們的身份告訴義梅，免得他又會失控。”他仰着頭吐氣，“七年了，那個教會的混蛋，這次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