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太讓朕失望了

劉旭大捷還朝，北夏舉國上下歡欣不已。

太子劉昶清帶領文武百官，在京城門口迎接王師歸來。

“兒臣參見父皇！”

“參見陛下！”

“平身吧。”劉旭下馬，將又長高了不少的太子扶了起來，“太子，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你也受委屈了。”

“替父皇分憂，是兒臣的福氣，兒臣不覺得辛苦。”劉昶清抱拳說道，“是兒臣覺得愧疚，因為兒臣的一時疏忽，差點釀成大錯。”

“都過去了，好在現在一切都無憂了。”劉旭微微一笑，“走，先回宮吧。”

劉旭回去之後，劉昶清先是將近來的朝政向他全部通稟了一番，劉旭看着奏摺以及太子的處理方式，頗為滿意。

“你治國之道越發的精進了。”劉旭說道，“這些朕大致都看過了沒什麼問題，太子沒有讓朕失望。”

隨後劉旭又將幾位肱骨大臣叫了進來，一起探討了一下接下來的軍務情況。

如同他所預料的一樣，在北夏與南楚西魏這一場戰事的快要收尾的時候，犬戎果然開始蠢蠢欲動。錢凌燕冒大不韙居然想要與犬戎勾結，想要借犬戎的力量攻擊北夏，犬戎也想要趁機機會，侵入中原。

犬戎拓跋余想要一雪前恥，主動請纓領兵出戰，不過走到半路的時候，便是被從岐山腳下的一支精兵給攔住了去路。他自然是大吃一驚，不清楚這些精兵的來歷，按理說，如果北夏的兵力全部集中在前線，怎麼可能在這裏出現一隻大軍呢？

可是接下來這一支大軍倒是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由莫子珏帶着一隻左翼部隊，直接殺得他退兵二十里。

他自然是要打聽那指揮的將軍的名諱，得知乃是北夏莫子珏，更是覺得疑惑不已，這莫家父子不是死了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這難道是北夏的陰謀不成？

而至此，莫家父子沒有身亡而是還活着的消息也傳了出去，眾人都是議論紛紛，難道這一切都是莫家跟劉旭之間演得一場戲嗎？

如今這邊的戰事完畢，而那邊北夏又跟犬戎交上手了。只是這一次西魏損失慘重，自顧不暇，難以插手上，南楚又距離遙遠，故而這也算是北夏與犬戎之間的單獨較量了。

而為了這一次的戰事，劉旭準備了數年，不光是兵力充分，而且糧草充足。

朝堂上下對於陛下的這一支伏兵都不知道，更是不知道領兵的居然是莫家父子。他們收到情報提及犬戎蠢蠢欲動還在擔心呢，未曾想陛下在數年之前，就將此情況預料到了，更是佩服劉旭的料事如神。

“將傷員全部換下，戶部跟兵部對於傷員與陣亡將士家屬的撫恤要做到位，不可以寒了將士們的心。”劉旭說道，“另外，再從個部隊挑選十萬精兵，支援莫將軍他們，既然跟犬戎的仗已經打起來了，那麼這一次就必須要將他們趕出去！中原受犬戎的騷擾已經數十年了，只是之前各國之間因為各種利益勾連，沒有人肯站出來主動將其清掃出去，如今這個重擔落到了北夏的身上，不要覺得這是損兵折將老兵上菜的事情，我們做的是造福子孫後代的事情，所以必然要舉國上下一心，讓犬戎再無可能踏足中原地區！”

“上下一心，驅逐犬戎！”

大臣們開始分工準備與犬戎這一仗，可謂是半點都不敢鬆懈。劉旭將劉昶清留了下來。

“身上的傷都好了嗎？”劉旭問道。

劉昶清抱拳說道：“父皇，兒臣的傷早就好了。兒臣也是運氣好，當時那風箏即將掉入崖底，這個時候正好吹來了一陣風，讓兒臣能夠逃離。只可惜了左靖跟齊都，他們為了兒臣……”

“你沒事就好。”劉旭看着劉昶清說道，“如果你出事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大哥交代。”

劉昶清垂眸，有些失落的說道：“原來兒臣真的不是父皇的親生兒子，原來先太子才是兒臣的父親。”

劉旭起身，走到了劉昶清的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說道：“你的父親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他睿智又正直，朕從小都十分佩服，十分敬愛他，甚至超過了父皇。朕就像是一個太陽一樣，在朕的年少的時候指引着朕，那個時候朕最大的夢想就是長大以後，成為像他一樣厲害的人。昶清，你如今跟你父皇越來越像了，不僅僅只是你們的外貌，品行還有能力，我彷彿看到了大哥又回來了，昶清，你沒有給你父母丟臉！”

聞言，劉昶清跪在了劉旭的面前：“父皇對兒臣的恩重如泰山，兒臣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報答父皇。只是兒臣不明白，父皇救了兒臣的性命，養育了兒臣，對兒臣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恩典了，為何還要將皇位傳給兒臣？”

劉旭深深的看着劉昶清，沉默的想了一下，說道：“因為這個皇位本來就該屬於大哥。朕從來沒有覬覦過這個皇位，在朕的心裏面，朕只是想要輔佐大哥而已。”

頓了頓，他微微的笑了笑，欣賞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又道：“還有，朕也不是那麼盲目，這些年來，你用你的行動已經證明了你的才能，你是一個很有天賦的孩子，朕的選擇並沒有錯。”

劉昶清感動的紅了眼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也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夠報答才能夠感激父皇的恩德。

“兒臣絕對不會讓父皇失望的。”

“你弟弟現在怎麼樣？”劉旭頓了頓問道。

“皇弟兒臣親自照料着，他現在很好，謝彗一直陪着他。”劉昶清斟酌了一下說道。

“謝彗？”劉旭的眼睛眯了一下。

“父皇，這一次她幫了兒臣很多，如果沒有她兒臣或許活不下來，謝家以及劉成叛變的事情跟她無關，而且皇弟也十分的依賴她，求父皇饒她一命。”劉昶清急忙抱拳求情。

“朕聽說過她的事情，她倒是一個心中有大義的奇女子，朕沒有想過殺她。”劉旭說道，“只是她現在是你的皇嬸，住在東宮多有不便，朕會安置好她的。”

“父皇，兒臣……”

“不要想了。”劉昶清無情的打斷，“這種想法你最好想不都要想，她的身份，你的身份，你是北夏將來的皇帝！”

“父皇！”劉昶清想了想說道，“是不是如果兒臣能夠解決身份這種障礙，父皇你就不會再阻攔我們了？”

“你如何解決？”

“父皇不必管，兒臣自有法子。”

“你若是能夠想出好的法子來，朕也不會再阻攔，這是朕的承諾。”劉旭想了想說道，他也有心愛的願意為之不顧一切的女人，自然也明白兒子此刻的想法，不想太過於逼迫他，還是想要給他一個爭取的機會。

“多謝父皇。”

“你先回去休息吧，朕還要去一個地方。”

“是。”

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終於下了下來，外面很快就是白茫茫的一片。

劉旭看着白雪，微微一笑，希望來年是一個豐收年吧。

他想要去的地方，不是別處，而是天牢，謝狄至今還是關在牢內。

天牢內陰冷異常，劉旭面無表情的走着，在獄卒的帶領下，來到了謝狄的牢籠前。

“陛下，這裏面關押的便是謝狄。”

“朕知道了，下去吧。”

“是。”

牢內的謝狄也聽到了說話的聲音，他睜開眼睛瞧了一眼，微微笑道：“罪臣恭賀陛下得勝歸來。”

謝狄如今已經絲毫沒有以前的意氣風發了，如今的他穿着破舊的勞服，臉上是濃密的鬍鬚，眼中晦暗不服光彩。

劉旭坐下，淡淡的說道：“你讓朕很失望。”

“失望？難道陛下對罪臣還抱有過希望不成？這倒是一件稀奇事。”謝狄自嘲的笑了笑，“陛下一直都在防備的罪臣，罪臣做的一切都不過是陛下預料之中的，談何失望？”

“朕給過你機會的。”

“機會？什麼機會？”謝狄笑得越發的諷刺，“將罪臣的權力全部剝奪光，讓罪臣做一個空有頭銜的閑散貴人？罪臣的妹妹，身為中宮之主，為陛下生下了嫡子，但是陛下卻從未將他們母子放在眼中過，居然想要將皇位傳給一個外人。臣從未覺得臣做錯了什麼事情，畢竟是陛下辜負謝家在先，在此之前，謝家從未有對不起陛下的地方，反倒是陛下利用完謝家之後，要將謝家一腳踢開，是陛下負了謝家在先。”

“朕這一次過來不是來跟你爭論是非的，不過既然你想要爭論一番，朕便是跟你好好兒說說吧。”劉旭說道，“朕從未想過要娶你妹妹，是你妹妹非要嫁給朕，為了嫁給朕，她做了些什麼，祁王府又遭遇了一些什麼，相信你都非常的清楚。而你能夠一路高升，不是朕利用你，是朕在提拔你！再次，太子在朕還是祁王的時候，就是世子，立他為太子有什麼問題？再說了，這皇位如今既然是朕的，朕想要給誰，你們又有何干預的權力？”

頓了頓，劉旭繼續說道：“還有，朕從未想過要將謝家一腳踢出去，雖然朕一直在提防着你，那是因為你的野心實在是太大了，但是朕也不是沒有為你考慮過後路。”

他說著，從懷中取出了一封書信，說道：“這封詔書是朕在出征之前就擬好的，有兩件事情，其一，朕打算回來之後封宇兒為獻王，封地在最富庶的江南，也就是謝家的老家，朕想要藉此保住你謝家的顯赫。其二，朕與皇后雖然感情不和，但是她自從成為皇后之後，未曾犯過什麼大錯，故而朕沒有想過廢后，如果朕有什麼三長兩短，太子繼位之後，需尊她為皇太后，保她下半生的安全與榮華。”

劉旭失望的閉上了眼睛，說道：“你們，你跟皇后，的確是讓朕非常的失望，打亂了朕的安排不說，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聞言，謝狄的眸子轉了一下，起身跪下說道：“陛下果真已經為我們準備好了後路？”

“只可惜，你們的野心是皇位，或者說，在朕為你們籌謀後路的時候，你們確實想要朕死。”劉旭起身淡淡的說道，“而到了如今這一步，你們也算是自作自受，誰也救不了你們了！”

謝狄的臉上露出一抹懊悔的情緒，他給劉旭磕了一個頭：“是臣辜負了陛下，臣對不住陛下，請陛下恕罪！臣還想要求陛下最後一件事情，臣知道自己犯了死罪，不求陛下能夠寬恕，希望陛下能夠給臣留一個全屍。”

“朕答應你。”說著，劉旭起身快步離開了天牢，身後傳來了謝狄似笑非笑似苦非哭的笑聲，他加快了腳步。

劉旭一個人走在了雪天，這一路走來，這十幾年來，原來身邊的人都在陸陸續續離開自己，揮手之間，原來自己身邊的人已經寥寥無幾了。

他看着這皇宮的三千宮闕，巍峨不已，奢華不已，只覺得高處不勝寒，茫然間竟然不知道該去向何處？

“宇兒，下雪了，別玩了，咱們回去好不好？”謝彗喚着，“外面雪大，當心風寒。”

“我不，我要堆雪人！”一個小孩兒穿得圓滾滾的在院子裏面跑了跑去，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撞到了一個人的腿上，正要發脾氣的時候，抬眸一看，忽然驚喜的一笑，“父皇，你回來了父皇，宇兒好想你啊！”

“參見陛下。”謝彗急忙跪下行禮，心裏面突突直跳。

劉旭低下頭看着這個圓乎乎的孩子，只覺得他的眉眼跟自己一模一樣，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彎腰將孩子抱了起來，笑道：“小子，又沉了些許。”

小皇子親切的摟着父皇的脖子，在他耳邊小聲的問道：“父皇，你知道母後去哪了嗎？”

“你想她了？”

小皇子先是點頭，又搖了搖頭：“母后老是喜歡讓兒臣念書，兒臣喜歡玩兒！”

劉旭抱着孩子往裏面走去，看了地上跪着的謝彗一眼，說道：“平身吧。”

“謝陛下。”

謝彗亦步亦趨的跟上去，眼尖的宮人早就跑去找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