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鴿子是雲朵變出的

天上有白雲，有時候有灰雲，莫風後來回想，她養過的鴿子只有兩種顏色，不是純白的，就是灰的。

雲最後不是化作連綿的雨，就是驟然暴雨，或者還有着隨着風，被風吹散，只留下淡淡的痕迹，甚至沒有痕迹。

比比死後，她立刻又去買了只白鴿。這隻白鴿也是天真浪漫得很。估計年紀也不大吧。

但是莫風覺得它的年紀應該比死去的皮皮大點。靈秀得很，估計是個溫柔的姑娘。她沒有皮皮貪玩，比皮皮溫柔。而且更會飛。估計是年紀大些，所以骨架生長得更好些。

莫風放學后，它就會向著莫風飛來。莫風把她養在自己房間裏，房門是鐵紗網，她也叫皮皮，皮皮會抓着鐵紗網凌空飛着。估計沒有那層網，直接就撲到莫風的懷中了。

莫風現在反應過來，那時候自己收穫的感覺是被愛的感覺。每次放學，皮皮都會下意識的飛來，皮皮也不會成熟鴿子的咕咕迴音。只會一遍遍的親近莫風。很溫柔，又很靈秀，果然.........是個姑娘吧。

後來皮皮像死去的灰色皮皮一樣虛弱了，有過先例。莫風知道皮皮又要走了。

皮皮像以前那隻灰色的皮皮一樣，也只能躺在窩裏，很少能動彈了，不過一直一直留着一口氣，在看着她的小主人。

有時候米粒都吃不下了。鴿子是很愛乾淨的，拉鳥糞的時候，它見見也不大站得起來，還是會站起來。

皮皮好像捨不得什麼。

莫風知道皮皮還是要走了的，她拉着媽媽。讓媽媽再去買只鴿子。

媽媽那天用袋子果然裝回來一直健壯的白鴿。長得真得和秀氣的皮皮不一樣。很壯的白鴿子。剛來的時候，眼神是懵逼的。不過沒有對人害怕。還是讓莫風抱了。

莫風開心的把它報給躺着的皮皮看。皮皮看着那隻健壯的白鴿在眼前走來走去，還是安靜的躺在那裏。

皮皮分明撐了很多天，可是偏偏在健壯鴿子來的這天走了。

這在莫風心中留下了淡淡的感傷，她沒有為這隻最溫柔最喜歡小主人的皮皮落淚。因為她有了新歡。

莫風有時候會回想，它是傷心的，覺得被遺棄了，生無可戀的走了？還是放心，安心的走了？

莫風後來知道鴿子為什麼會病死，因為它們不能只吃白米！！！！！！！！！真是沒文化害死鳥！要是像十幾年後的自己，分分鐘都會百度百科，度娘有什麼是不能教你的。

新來的這隻白色健壯的鴿子，還是叫皮皮。這回它可真幸福，什麼五穀雜糧都有，有時候還能去操場吃吃小石子，有時候還能懶散的晒晒太陽。有時候在臉盆里扑打，豎起羽毛洗澡。

現在養貓咪狗的，叫做鏟屎官。那時候的莫風簡直是它的奴僕了，給它吃的，給它端臉盆，打水，幫它淋浴。看着它曬太陽，懶散的趴在陽台上，伸直了一隻翅膀，坐着日光spa。

這寶貝還是叫皮皮，這次皮皮的皮皮賠了莫風好久，雖然不是最久的，但是莫風的記憶力，這隻皮皮真的很完美。這估計是莫風的最愛了，以後還有過一次最愛，只是那份最愛長達五六年之後，莫風長大了，揉進莫風心裏的雜質也多了。

這次的皮皮就像鴿子中的王者一樣。會發出成熟鴿子的咕嚕嚕，咕咕咕咕的叫聲。圍着莫風打轉。它也有溫順的時候，更多的時候兇巴巴的，但是當它在莫風的懷中，莫風真是感覺萬般柔情湧上啊。

它有時候衝出門口，划向天際的時候，莫風真怕它就此不回來了，畢竟它飛得太高太高。周邊的朋友都認識這隻了不起的鴿子，不過它在空中是孤獨的，滑翔天際終不見一同伴。

有時候莫風在家中二樓陽台，皮皮在樓下籃球場啄食物。

後來發生了一件莫風十幾年後都無法忘懷的小事。皮皮抓着一個收穫而來的鐵釘，飛上來，到了莫風身邊。

好像覺得那是極好吃的東西，送到了莫風手中，莫風裝作很開心的收下了。皮皮果然是把自己當做了一家人，雖然這是你也吃不了我也無用的東西。

皮皮是雜食動物，瓜子，肉鬆都吃得不亦樂乎。

皮皮離去是在剎那間，就算不是剎那，也實在是莫風預料不及的。莫風當時的心情用撕心裂肺來形容都不為過。

那天還是每個普通早晨的一天，正準備要應對煩躁不已的讀書，媽媽走過來說，這鴿子死了。

皮皮還不能相信，畢竟昨天，皮皮在兇狠的飛到莫風躺着的床上，咬着莫風的腳趾頭，那力道之大，莫風還記得昨天晚上睡覺前痛的很，把皮皮用腳弄到了窗帘下。

進房間一看，皮皮就蜷曲在窗帘里，動也動不了，好像還有呼吸，好像還有體溫。

嘩的，莫風的眼淚已經刷刷的落下，這天她沒有去上課，也沒有在家裏。抱着皮皮跑到了大禮堂，眼淚一直沒有停過，她蹲坐在禮堂旁，給皮皮做人工呼吸，然而她並不知道怎麼做。還是一遍遍在做着。

淚都滴在皮皮的眼中，她知道皮皮沒有怪她了，可是她不要皮皮走。

小孩子的生活中，總是要第一次深刻的正事死亡的。這是莫風第一次，覺得有“親人”走了。皮皮的身體還是慢慢僵硬了，莫風還不停的幫它活動四肢····

就像它沒有再動起來一樣，它的四肢也沒有停止僵硬，莫風的媽媽來了，怎麼安慰都沒有用，莫風最後把皮皮放在陽光下，覺得這樣，它能是溫暖的，或許還會回來。

那時候莫風的眼神不大好，看到一隻大黃狗口中好像叼着什麼，那不會是皮皮吧！跟了大黃狗一路，最後嚇得大黃狗丟下了口中的食物。莫風後來真是后怕，那狗那麼大，逼急了來咬我怎麼辦。

莫風回到陽光下那塊地，皮皮還在那，皮皮果然是走了，莫風這回真的信了。莫風把皮皮放在了花圃陰下。留着皮皮的幾根長長的羽毛。

回到家，她打開家裏的冰箱，拿出了甜品，只有吃着甜甜的東西，她才能有些感覺，有些被安慰的感覺。

真是被傷壞了，她決定再也不養鴿子了，一直沒有斷過的養鴿子，因為皮皮的意外死去，斷了兩個月、莫風兩個月的夜裏，想到了皮皮時常都是在落淚。一想到就哭，就哭。

後來會喜歡上一個男生，也跟皮皮的離去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