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這幾個大燕人原本藏身於謝家別苑附近的宅邸中。平常有人供糧送水,白日又藏匿行蹤,半月來皆是相安無事。可今日,一切卻變了模樣——那大名鼎鼎的左軍將軍江亭風,竟然帶了兵親自前來,那必然是發現他們的行蹤了!

於是,這幾個大燕人便決定破罐破摔,四散奔逃。

誰也不知道,江亭風帶兵前來,其實只是為了逼迫謝寧退婚罷了。

有大燕探子在前,江亭風也顧不得什麼謝寧了,立刻飛身上前,欲捉其中一人。那大燕人眼見着就要被捕,眼疾手快,立即扣了謝寧過來,擋在面前,威脅道:「你要敢過來,我就殺了你妹夫!」

這大燕人陰沉狠辣,手指緊緊扣着謝寧的喉嚨。謝寧才出龍潭,又入虎穴,兩腿抖如篩糠。他聽聞制住自己的人乃是大燕探子,早已嚇破了膽,只能把希望寄託於江亭風,瑟瑟道:「將軍……救我啊!救我!大舅子!」

江亭風聞言,糾正道:「謝公子,你已經解除與小妹的婚約了。」

謝寧:……

這種危急時刻,誰還管這個?!

「大舅子!將軍!大舅哥!行行好!」謝寧欲哭無淚。

「是將軍,不是大舅子。」江亭風糾正道。

「好好好!將軍!左軍將軍!」謝寧大吼。

那大燕探子扣着謝寧脖頸,慢慢向後退去。

眼看着謝寧就要被帶走,此時,一道輕盈身影如燕般從一旁掠來。一記抬腳,長靴精精準准地踢在大燕人的前膝上,便如一道驚雷似的,轉瞬把那大燕人給踢了出去。

竟是聞訊趕來的江月心。

那大燕人不死心,齜着牙嘴,仍伸手狠狠抓了一下,可惜餘力不足,只能扯下謝寧身上的玉佩。江月心見探子還在掙扎,便側身又是一記迅猛飛踢,快如疾電。這一回,那大燕人被她乾脆地踹飛了出去。

轟然一聲重響,是那大燕人埋入了不遠處的牆根之中,震得土牆上都有了幾道裂痕。

江月心踹飛了人,借力一跳,端端正正地騎回了馬上。謝寧只見得身影如飛,似摘花葉一般輕快,束為一股的烏黑長發在他面前輾轉而過。下一刻,那騎在馬上的女子便朝謝寧伸出了手,道:「謝公子,沒受傷吧?」

女子眼眸如星,燦然生輝,笑顏渾似春朝早花。

謝寧愣了愣,還有些腿軟。

他心驚膽戰地回頭看一眼不省人事的大燕人,這才搭着江月心的手站了起來。

又見江月心伸出劍鞘,在空中虛虛一接,一塊玉佩便落在了劍鞘上,分毫不差。她將劍柄一轉,把玉佩轉到了謝寧面前,笑道:「謝公子,這是你的,收好了。」

謝寧瞧瞧那玉佩,再瞧瞧那鮮衣怒馬、英氣利落的女將軍,心底不由微微動容。

「月心……」他喚道。

旁觀的江亭風咳了咳,提醒道:「謝公子,你已經退婚了。」

謝寧:……

那幾個大燕探子,被江月心踹飛了一個,餘下的五個則都朝着北邊跑去了。江亭風大手一揮,喝道:「追!」立時便有幾隊軍士緊緊跟了上去,鬧出好一陣雞飛狗跳。

謝寧心有餘悸,雙腿顫顫。

說實話,謝寧有些后怕,但他一瞧見江月心,便覺得不那麼怕了。

不僅如此,江小郎將的面容在謝寧眼裏還起了微妙的變化——從前是粗俗不堪、不成體統的江月心,如今便是英姿颯爽、武冠天恭,令人心生喜愛。

她模樣本就漂亮,身段更比尋常女子高挑;配上那英氣笑面、善睞明眸,更是獨有一番風情。

謝寧不由在心裏想:從前怎麼沒發覺她的好?

只可惜,謝寧一拿感激的眼神瞧江月心,便立刻會收到兩道宛如刀割劍剜一般的目光。一道,來自於木着臉的江亭風;另一道,則來自於冷笑連連的顧鏡。

「兒啊!兒啊……」謝夫人抽抽噎噎地撲上來,抱着謝寧的頭嚎啕大哭,「這不破關太欺負人了,留不得,留不得!明兒咱們就回京城去,這親事不要也罷……陛下問起來,也都是江家之過!」

謝寧推搡了一下母親,小聲道:「這親事還是退不得……」

他說得極其輕聲,可江亭風還是聽見了。當下,江亭風便一轉銀槍,喝道:「謝公子,你與舍妹已解了婚約。」

謝寧:……

這左軍將軍的耳朵怎麼就這麼尖?

謝寧到底還要面子,被江家三番五次地折騰了,也沒什麼好脾氣,惱恨道:「算你們江家厲害!此事是你們江家無理取鬧,與我謝家並無干係!我明日就走!」

說罷,就進屋裏頭去了。

江亭風託了下巴,自認已完成了爹爹交代的任務,立即帶着部下去捉拿那幾個走脫的大燕探子了。江月心也有得忙,帶着顧鏡挨家挨戶地去尋那探子的情報。

忙了一日下來,也算是小有收穫,摸了幾個大燕探子的落腳點。為免打草驚蛇,一切都在暗地裏進行。江家兄妹只當白日無事發生,照樣回家吃飯。

江月心已從自家兄長那聽說了謝寧退婚一事,如釋重負,回家時的腳步都輕快了不少。未料到進了家門,二人卻看到江父鐵青着面色立在院裏,一副磨刀霍霍向兒女的模樣。

「爹。」江亭風向著父親恭恭敬敬抱拳行禮,道,「兒子幸不辱命,完成了爹爹的吩咐。」

「你……你……你……」江父牙關緊咬,氣得說不出話來,「你可知道那謝家今日差人來退了親?」

「豈不正好?」江亭風道,「爹怕謝寧辜負妹妹,特地喊來兒子替妹妹主持公道,退了婚事。謝家退親,正合我意。」

「你說什麼?!」江父大怒,「你老子說的是‘勸勸你妹妹,婚姻大計,不可疏忽’!你怎麼叫那謝家退了親?!」

「是啊。」江亭風微惑道,「‘婚姻大計,不可疏忽’,難道不就是奉勸妹妹仔細一些,莫要被謝寧這表裏不一的偽君子誆騙了去?」

江父:……

江父是真的氣了,怒指長子,訓斥道:「今晚你也別吃飯了,就在這裏站着。你妹妹一輩子的大事,就這樣給你耽擱了!」

江亭風也是有脾氣的,他見父親責罰自己,直截駁道:「若是讓妹妹草草嫁給謝寧,那才是耽擱了一輩子的大事。」

「還敢頂嘴!」江父氣得胸口疼,眼眶一紅,眼淚水又滴溜溜不要錢地落下來,「原本心心可以去京城做個闊少奶奶,如今卻只得留在關城裏。這不破關除了一身臭汗的兵老爺,就是一身臭汗的兵老爺,哪個能入得了姑娘家的眼?」

江月心友情提醒道:「爹,除了一身臭汗的兵老爺外,還有王先生。」

江父用袖口抹了抹眼淚,道:「對了,除了一身臭汗的兵老爺外,還有顧小將軍和王先生。」

江月心有些納悶,爹幹嘛特地把阿鏡挑出來說?顧鏡可不就是一身臭汗的兵老爺么?

江父哭得越發嗚咽了,一點兒都沒有年輕時馳騁疆場的模樣。江亭風見不得江父眼淚成河的模樣,見江父哭的歪七扭八,江亭風也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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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問公子訂親沒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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