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絕望中的拳頭
咚！咚！咚！
沉悶的聲音從修鍊室中不斷響起。
一遍，兩遍，三遍，四遍，五遍······
每一拳用上魂力，一拳接一拳轟着，直到魂力耗盡，依然沒有停止。
啪！啪！啪！
沒有魂力包裹的拳頭只是一個肉體凡胎，如此兇猛的力道，沒有魂力的保護，練習人像已經被破軍手上的血跡染滿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破軍失魂落魄的打着人像木樁，嘴裏喃喃自語。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每一次使用魂力都像套着一層禁錮似的，每一次十成的魂力連一成的威力都釋放不出。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身體通透性只有百分之三。
身體的通透性關係到魂力釋放的難易和有效利用，而魂力釋放度有直接影響魂技的強弱，從而影響魂修武者的戰鬥力。
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裏，戰鬥力是魂修武者能夠傲立於世的根本。
沒有天賦，自己還能夠像以前那樣呼風喚雨嗎？
沒有天賦，自己還能夠得到那麼多人的擁戴嗎？
今天在測體室內發生的一切，那些人刻薄勢利的目光，林心兒無動於衷的背叛，曾被自己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李武無情的譏笑。
這一幕幕像一把把鋒利的利刃插進破軍的心臟。
他的牙齒都快要咬碎了，但是這個倔強的少年沒有流下一滴眼淚。哪怕是一天之內承受了如此巨大的打擊。
我們破家的人，就算被人千刀萬剮，也絕對不能流下一滴眼淚。
這句話是他那個已故的父親留給他的唯一遺產。
因為這句話，在父母的葬禮上，他沒有流下一滴眼淚。在第一次面對死亡威脅的時候，他沒有流下一滴眼淚。在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他還是沒有流下一滴眼淚。
他把內心那股巨大的痛苦，完全融化到自己的拳頭裏面。
一拳，一個血印。
他彷彿要把自己所有的不滿，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都從自己的拳頭中釋放出去。
他的身體越來越脆弱，血液飈射得越來越猛，如此下去，他的雙手遲早要廢掉。
砰！
就在他再一次出拳的時候，一個拳頭狠狠地砸在了破軍的臉上，巨大的力道把破軍的身體打得飛了出去。
他那一拳打到了空氣裏面。同時眼前金星狂冒了出來。
有人偷襲，從前他威名鼎盛的時候從來沒有人敢偷襲，現在一旦失勢，就什麼魑魅魍魎都出來了嗎？
破軍的內心湧起了一團激烈的怒火。
想要侮辱我嗎，做好了死亡的準備沒有？就算我的天賦只有百分之三，也不是任何可以欺負的。
可是當他頑強的站起來的時候，眼前出現一抹巨大的陰影，一個碩大的拳頭，再一次砸了過來，這一次，打的是他的腹部。
劇烈的痛楚從腹部的肌肉傳到到五臟六腑。
比身體更加痛苦的是心靈上的打擊。
這個打他的人，他已經認出來了。
他曾經以為，他們是最好的朋友，能夠生死相交的兄弟，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所有人都背叛了自己。
就因為自己的身體通透度只有百分之三嗎？
一抹死灰般的色澤出現在破軍的眼眸里，他反而安靜了下來。
“石磊，連你也來看我的笑話嗎？”
說話間，破軍已經站了起來。死死的看着這個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來人身材高大，肌肉結實，古銅色的皮膚彷彿讓他整個人鍍上了一層銅皮，看起來無比威猛。花崗岩般的臉上此時充滿了嚴肅。
看着破軍頹廢的臉色，石磊皺了皺眉，淡淡的道：“我不是林心兒。”
破軍心中一痛。林心兒當年崇拜他，他又何嘗沒有欽慕前者。他本想在天賦測試這一天，正式追求她。可是無情的現實給予他一個狠厲的打擊。
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時候，那個他本打算一輩子守護的人，不止沒有拯救，還在他的心臟上大力的插上了一刀。
就在他情緒低落的時候，石磊的聲音像雷霆一樣在他的耳邊爆響。
“你看看你現在，究竟是什麼鳥樣。”石磊一把把破軍的衣襟抓緊，大聲吼道：“我認識的破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他在任何困境的時候，都能夠保持旺盛的鬥志。身體天賦只有百分之三又如何，這不是你墮落的借口。”
破軍震驚的看着這個嘶吼的男人，後者嘴裏的每一個字都直接轟炸到他的內心深處。把他震呆了，也震醒了。
他那雙失去了生氣的眼眸開始逐漸放亮。
是啊。我破軍這一生多災多難，可是我什麼時候妥協過，什麼時候放棄過。
往事一幕幕在他的腦海里放映。
六歲喪父，八歲喪母，九歲差點死於非命，十歲和野狗爭食，十一歲親手殺人······
破軍的神經早就被這些事情刺激得無比粗壯，他的意志早就被錘鍊得無比的堅韌。身體天賦而以，一個女人而以，難道自己真的就會被這些東西打倒，不，絕對不會。
石磊還想再說什麼，但是這個時候他發現一隻沾滿了鮮血的大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石頭，謝謝你。”
破軍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絲的嘶啞，但是充滿了平靜和穩定。
石磊先是一愣，然後就是狂喜。從聲音中，他知道那個敢與天斗的破軍回來了。本來握緊的拳頭驟然一松，變成一個巨大的擁抱，絲毫不介意破軍身上的污血染髒了他那條嶄新的院服。
“兄弟，你沒事就好。”
石磊的話語就像寒夜裏的一股溫流，湧進破軍此時破爛不堪的心靈深處。至少，在這個世上，他還有一個兄弟。
“小妹，趕緊給阿軍治療。”石磊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對着門口大聲吼了一句。
一道嬌小的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閃一閃的，粉嫩的嘴唇下露出了一雙雪白的兔齒，讓她秀麗的五官看起來平添了一份可愛。雖然沒有林心兒那般艷麗，卻獨有一股空谷幽蘭的氣質。見到破軍看向她，還臉紅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