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看着被人抱下馬車的遲知知,碧雨呆愣了好久,有些錯愕。她好像發現了了不得的事——遲知知這是要開始走桃花運了?
遲知知的雙腿已經沒有那麼痛了,她的注意力也從雙腿的疼痛中回復,她感知到了除了陶辭以外的的人的存在。
出言試探地喊道:“碧雨是你嗎?”
“在呢在呢,是我是我。”碧雨聽見遲知知喊她,回過神,小跑着跑到遲知知和陶辭面前。“啊呀,遲姐姐你的膝蓋怎麼了?”
“受傷了——你先扶我回去吧。”既然都有人接應她了,也不用陶辭再抱着了,遲知知向碧雨伸出手,示意她扶自己一把。
碧雨不是個嬌生慣養的主,在跟遲知知一起生活之前,她就是個普通的鄉下丫頭,平日裏農活沒少干,力氣不小。
藉著碧雨大半力離開了陶辭的懷抱后,遲知知憑着感覺往陶辭方向鞠了個躬,感激地說道:“謝謝陶公子,今日救助之恩,沒齒難忘。來日如有需要的地方,我一定儘力而為。”
看着遲知知認真道謝的樣子,陶辭覺得,她表現的就像是馬上能為自己赴湯蹈火一般。
“遲姑娘客氣了,舉手之勞。”陶辭說話表情遲知知是看不見的,但是她能猜出來,一定是那種波瀾不驚的樣子。遲知知就沒見過陶辭臉上有什麼表情,不過這句話說的倒是挺長的。
簡單告別後,遲知知不宜久站,就先由碧雨扶進去休息了。小院大門合上沒多久,陶林從一旁慌慌張張地跑了回來。
陶辭斜睨了一眼陶林,不消他說話,陶林就自己開口招供了,他急忙辯解道:“少爺啊,我沒偷懶不跟着你去醫館啊,我是想留下來幫忙傳話的,想着要是遲姑娘家裏什麼人回來了找不到她,我好傳個話啊。”
“但是啊,我左等右等都不見有人回來,正好又是飯點了,我就去前頭的小飯館吃了個飯,就是咱們之前去的那個飯館啊,這飯點那裏人是真的多啊,少爺,我跟你說……”陶林未說完的話,被陶辭一個眼刀制止了,得,他家少爺又開始嫌棄他啰嗦了。
“你說,這個院子裏,除了遲知知她們兩個,還會住着別人嗎?”陶辭在陶林閉嘴后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問道。沒給陶林回答的機會,他就自己上了馬車走了。
至於陶林,既然他剛剛那麼解釋了,陶辭越發覺得他玩忽職守,就讓他走着回去吧。看樣子他晚飯大概是吃撐了,回去的個把時辰路程,就權當飯後消食好了。
跟着馬車後面的陶林一陣哀嚎,沒辦法,有時候他家少爺就是這麼個什麼都不說,直接用行動來表現他眥睚必報性格的人。
“眥睚必報”這個形容詞剛從腦海里冒出來,陶林趕緊搖搖頭,不不不它可不能這麼說他家少爺,他家少爺那是賞罰分明。
碧雨剛剛是打掃過房子了的,她還奇怪了,家裏怎麼會無緣無故多了一堆的碎瓷片。
她的眼鏡是分辨不出具體顏色的,所以看到那堆碎瓷片上的血跡也只是以為那是污漬,沒怎麼在意,打掃完后就把碎瓷片扔了。
現在看到受傷回來的遲知知,她大概猜到了一點,瓷片上的大塊污漬,怕是遲知知受傷后留下的血漬。
雖然跟着遲知知這麼些年,碧雨神經變得比以前大條了,但是她還沒有神經大條到對遲知知的傷勢置之不理。
讓遲知知坐好休息后,碧雨關切地問道:“姐姐,你傷哪裏了?膝蓋是不是?嚴不嚴重?我看看。”說著就要掀開遲知知圍在腰間的布匹。
“別別別,不用了。剛剛去醫館大夫給我包紮過了,沒什麼大礙,休息幾天就好了。”遲知知擋着碧雨要掀開她膝蓋上布匹的手,制止道。
“你受傷嚴不嚴重?要不要忌諱些什麼?我讓郭大廚給你做些好吃的補補?聽說吃哪兒補哪兒,你覺得豬蹄怎麼樣?吃了應該對你恢復有好處。”說著碧雨就要出門去找郭繼。
這孩子跟自己回來的時候,瑟瑟縮縮的,現在怎麼毛毛躁躁的,說一出是一出。
遲知知只好又攔下她,溫言勸說道:“沒事的,我的傷很快就會好了。天色已晚,再去前院找郭大廚麻煩他也不好——我還沒吃完飯,你給我簡單煮點粥就好。”
好說歹說可算是把碧雨安撫住了,遲知知靠在椅背上,嘆了口氣。她現在,真是寸步難行。也不知道最近怎麼了,點背。
看不見了,膝蓋了還受傷了,這十天半個月的,她這想行動自如怕是難上加難。趙一維給的藥丸失效了,是不是自己病情又加重了?
是不是自己偷來的命要還回去了?什麼時候自己有會陷入無盡的黑暗當中呢?那時候,是不是腦子都會不能用了。
這越想遲知知就越悲觀,眼淚就這麼不知不覺流了下來。她才偷來三年時光啊,不想又這麼無聲無息地“死去”。
她還有好多事沒做,她之前醒來想去找回原來家人來着,但是又怕二十年不見,世事變遷,她一個在眾人眼裏早早就死去的人,再這麼突兀地出現,難以解釋的通。
這次要是還能恢復視力再現光明,等傷好的差不多了,她,遲知知要回那個小小郡縣去看看,去看看什麼遲知知不清楚,但是她總不該帶着未了心愿繼續“苟且偷生”,說不定哪天就又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