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集市
午後的陽光灑落在大海，神赫站在海岸眺望着遠方，每次有心事她都會來到靜謐之海，海水寧靜而富有節奏的拍擊着雙腳，卡爾說的話依稀繚繞在耳畔。
‘我要帶阿瞬離開。’
一陣風吹過，大海清新又包含生命力的氣息飄來，遙遠的天際，魚兒躍出水面，長長的桅杆逐漸在視野里變得越來越清晰，一艘漁船在平滑如鏡的蔚藍海面緩緩而行。
沿着海岸線，一直向前西走就是佛洛伊德集市了。
海平面上滿載而歸的漁船，駛進了古老而別緻的港口，長錨劃過優美的弧線落入水中，帆船上走下幾個皮膚黝黑的糙漢，臉上洋溢的幸福笑容，好比甘美的朗姆酒溫柔地拂過熱燥的咽喉。
港口旁的雜貨店主站在高高得長梯上接過從亞格洛歸來的船上運下來的貨箱，箱子裏面放滿了火槍，彈藥，番茄、百里香。
街道的轉角，機械聲‘吱吱’的響個不停，老裁縫拿起了剛剛做好的衣服遞給神赫。神赫揚起了笑臉，蹦跳的離開，像一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陽光照射進集市，街道上散發著維特希人眷戀的味道，那是普蘭姆酒的芬芳，對於出海捕魚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比這更值得依靠的了。
“婆婆，我來幫你吧。”
神赫捲起衣袖，搬起屋子裏面剛剛出鍋的熱騰的蒸籠。
“哎呀，小花，你慢點，等等婆婆，別把你那細胳膊細腿抻到了。”
婆婆身體佝僂，隨着說話全身顫抖，蠟黃的皮膚泛起了皺紋，如入秋的老樹皮，破舊的衣衫乾淨整潔，看起來年紀大概能有六十多歲。
大家都叫她萊特伯母，是一位心地善良的人，在佛洛依德集市上賣了一輩子的蒸饃。
“沒事兒的婆婆，我自己過活，什麼都要親力親為，又不是沒抬過。”
神赫笑起來整個眼睛都彎了。
‘嘭！’
萊特伯母在一旁幫忙，將蒸籠扶上櫃枱，神赫迫不及待的掀開蓋子，一時間芳香四溢，趕緊拿起一個吃了起來。
“真好吃啊，還是小時候的味道。”
神赫一邊吃一邊讚不絕口。
“瘦了！”
萊特伯母走近，長滿老繭的手，撥開神赫臉上的秀髮。
看着萊特伯母充滿慈愛的眼睛，神赫慢慢停下了咀嚼的食物，想起來好多的事情。對於她來說萊特伯母是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長者，在剛剛出生的時候母親就帶着未見到丈夫最後一面的遺憾離開了這個世界，是萊特伯母收養了她，無微不至的呵護，細心的關懷，讓她本應孤獨的童年，感受了母親的關愛，直到四年後父親打仗歸來把她接回夢凱哩奇堡……
“呦……！小花花呀。”
就在這個時候耳邊響起輕浮的聲音，緊接着一隻手攬住神赫的腰，不知道還以為是哪個地痞流氓，而神赫連掙脫都沒有掙脫，不用想都知道是那個自稱‘採花賊’的姑娘來了，至於採的是哪朵花？當然是神赫這朵美人花了。
萊特伯母白了一眼女孩：“又去哪瘋了？”
女孩身着短衣短褲，從神赫的背後腳探出頭來，中長的頭髮，氣質逼人，英氣十足。
“看看你，一天打扮的哪有個女孩樣，學學你姐。”
萊特伯母訓斥女孩兒。
“人家也想像小花花兒那麼漂亮啊，可是，這不是你親生的嘛！”
女孩子大眼睛滴溜溜的轉，一邊撫摸着神赫·澤的頭髮一邊說著。
“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女孩兒分明是在說自己不漂亮，因為萊特伯母，萊特伯母舉手佯裝要打。
“花兒，快，快幫忙，攔住老太太。”
事實上萊特伯母並沒有外人看的那麼大年紀，不過四十多歲，因為艱難的生活，和苦痛的日子，把這位曾經的花枝少女折磨成了飽經風霜的老婆婆。神赫見她常常會在集市散了的時候，站在港口，獨自一人，望着大海，那遲遲未歸的三桅船，船上是她剛剛成年的兩個兒子。
“婆婆，我覺得小三這樣挺好！”
神赫笑着勸解，時間好像又回到了從前，一大家子其樂融融。
‘小三’，本名娜兒·小特樂，是一個性格開朗的女孩，因家裏排行老三，所以大家都叫她三娜兒，神赫比三娜兒大三天，兩人同吃一口母乳長大，因年齡相仿，同生活在一起，情同親姐妹。
在貝爾帝國里姓氏決定身份地位，像姓氏裏帶有小字的人都是出身低微的耕農，三娜兒便是其中之一。
“妞，猜本大爺最近幹什麼了？”
三娜兒狡黠一笑。
神赫嗤之以鼻：“除了追貓打狗，拆房攆耗子，或者偷黑老怪的鴨蛋，你還能幹嘛？”
黑老怪是三娜兒的鄰居，因長相又黑又丑，就給起了這麼個外號，黑老怪家裏養了不少鴨子，小時候神赫與三娜兒時常去偷鴨蛋。
“哎呀，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嘛，花兒你看看這是什麼？”
說著三娜兒攤開手，陽光下，一枚黑色硬幣大小的東西，上面一柄騎士長劍插在花籃之上，神赫作為公主一眼便認出來這是騎士徽章，只有成為騎士才可以擁有。
萊特伯母看到后大吃一驚，將三娜兒手裏的徽章搶了過去。
“還真是，還真是，你怎麼突然做騎士了？”
萊特伯母眼睛不好使，咪着眼睛看了好長時間，才敢確定，因為曾經自己丈夫也是一名騎士。
“人家已經在默沓角斗場訓練了快一年了，因為怕你不高興嘛，就沒有告訴你。”
三娜兒撅了噘嘴。
“我怎麼會不高興，這一件多麼榮耀的事情。”
萊特伯母顫巍巍的摸着徽章，露出微笑。
“那你就沒有想過，當騎士很危險的？萬一我出事兒……”
萊特伯母搖了搖頭，不停的撫摸徽章。
三娜兒心有不甘：“你這老太太人家還是不是你女兒了？”
萊特伯母走上前，顫巍巍的雙手撫平了三娜兒褶皺的衣服，將徽章掛在了她的胸口上：“你們也是莫卡本耳的女兒。”
萊特伯母常說，金錢會沖淡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她本可享受不愁吃穿的生活，每個月都可以領到一筆錢，這是城主對她的答謝。可有了錢的萊特伯母依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推着老舊的輪車來到佛洛依德集市，賣着熱騰騰的饃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