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穆將軍戰敗
連崔嬸子都被崔歸凝重的表情唬住了,她忐忑的道:“應該沒啥事兒吧,就有啥事兒,也和咱們沒什麼相關,咱們小老百姓能有啥?”
很快,崔歸將眼中的神色掩下,猜測道:“邊關形勢不好,穆將軍在北城戰敗,朝中無人可用,故而皇帝頒下這道旨意,許是為了廣招賢良?”
“廣招賢良?”穆雲蕎反問了四字即不再開口。
她在這個家中還沒有地位,另外有些事兒也不是這個時代的女子該明白的事情。
崔歸的神色,也表明了他自己都不信,所謂的廣招賢良,不過是他拿來敷衍他娘的一個說詞。
但終歸,任何一件極其不合常理的事情的出現,都有其出現的理由。
“穆將軍戰敗?”穆雲蕎忽然問道,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禹朝姓穆的將軍,好像就只有原主親爹一位。
原主爹讓人送原主離開邊疆的時候,大禹軍雖然敗勢已顯,但離戰敗還有些時日,離上報朝廷更需要些時日,崔歸一個山腳下的獵戶是如何得知的?他還昏迷了這些日子。
“嗯,姑娘很關心穆將軍?”
看見崔歸眼神中的試探之意,穆雲蕎才驚覺自己反應大了。
“哦,對呀,聽說北方游牧民族可凶了,我擔心屆時他們攻打進來,燒殺搶掠,可怎麼得了!”
原主爹鎮守北方,邊城之外就是游牧民族。
當年禹朝開國皇帝出其不意的反了前朝——景朝,景朝的皇帝也是狠絕,一把大火將國庫付之一炬,禹朝得了天下卻窮的要死,四面臣服於景朝的小國家小部落趁機脫離出去,年年犯邊,反而要禹朝朝廷花大量的金銀安撫。
北面的游牧民族是最兇悍的,出了名的驍勇善戰,也就只有素有戰神下凡之美譽的穆將軍能夠鎮守。
但現在穆將軍都敗了,禹朝北面的安危理所當然的讓生活在北面的百姓憂慮。
穆雲蕎急智之下扯出這樣的理由,有些生硬卻又說不上不對。
崔歸娘卻嚇着了,連忙道:“哎呀,歸兒,那咱不開墾荒地了,可要趕緊往裏逃去。”
靠近大禹都城的方向稱為里。
“娘,沒事兒。”崔歸審視了一眼穆雲蕎,見穆雲蕎臉上還真的是一副害怕的樣子,頓了下,“址郡都還好好的呢,哪裏輪的上我們這裏。先把荒地開墾出來了才是正經。”
崔歸娘很信任兒子,崔歸說沒事兒,她也就不緊張了,且又高興起來,拿着手中的羊皮卷,愛不釋手的磨砂着。
穆雲蕎卻沒有因為崔歸這幾句話就輕鬆下來。
有了崔歸的解釋,她相信戰火暫時不會燒到他們這裏來,但女籍的事,怕埋着雷,可初初穿越過來,她也想不透這背後的含義。
以及,她現在名義上的夫君,超乎身份的見識,直覺讓人心憂。
末世里,正是相信她自己的直覺,才好幾次死裏逃生。
“在想什麼?”忽然頭頂上傳來溫潤的聲音。
穆雲蕎嚇了一跳,她想得太入神了,都沒有發現崔歸換了身行頭,肩上還抗了一把大弓,背上背着一筒箭。
“沒想什麼,你這是要出去嗎?”穆雲蕎收回神思,有些挫敗。
練了那麼久的異能,一朝回到最初,連一個人離開又走回來都沒發現。
“嗯,去打獵。家裏沒餘糧了。”崔歸一邊語氣平常的回答,一邊換了雙厚底的布鞋準備出門。
“那……你身體沒事兒嗎?”穆雲蕎遲疑的問,昨天還昏迷不醒的人,今天就要去獵捕野獸,別被野獸給吃了。
崔歸剛好將鞋帶系好,起身聽見她這樣問,頓時回頭,臉上帶着些溫暖笑意玩笑道:“要是我被野獸吃了,你就正好跑了,我娘攔不住你。”
穆雲蕎的臉一下子紅了。
跑的是原主,可不是她。
但她有打算跑路,崔歸這句話,像是戳開了她隱秘的壞心思,讓穆雲蕎有些尷尬。
“呀,你還想着跑呢?”崔歸忽然轉過身來,很一本正經的問。
“沒有。”穆雲蕎一本正經的撒謊。
但崔歸明顯不信:“你都跑了七回了。”
“後來沒跑了。”穆雲蕎辯解道。
“那是後來你傷的更嚴重了。”崔歸語氣很平常,平常中又帶着點淡淡的希望和勸慰,“你是嫌棄我是個獵戶吧,配不上你出身富貴,但你一個女兒家,跑了能去哪裏?路上多的是流寇和馬賊,安全都沒保障。”
穆雲蕎定定的看了崔歸一會兒,忽然漠然說:“可跟着你,又和流寇馬賊有多少區別呢?”
她話音落,兩人之間氛圍陡然轉涼,崔歸默默的站了片刻,忽然扭頭,大步離開。
穆雲蕎目送崔歸的背影走遠,面無表情。
方才的這一句話,不是她的想法,而是脫口而出,屬於原主。
穆雲蕎有些懊惱,默默的挪回房間,閉目躺下,默問:“你還在嗎?”
好一會兒都沒啥反應,讓穆雲蕎都覺得自己在干傻事兒的時候,忽然從心裏生出一股不屬於自己的意識:“在。”
“你死了,你自己選擇的。”穆雲蕎言簡意賅,她明白這股不屬於自己的意識應該就是原主留下的了。
果然,那股意識又給出了回答:“是,但身體是我的。”
“是,但你放棄了,現在是我的。”穆雲蕎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強盜邏輯,在末世,連一口水都是搶來的,任何物品,從來不會因為它一開始屬於誰,它最後就理應只能屬於誰。
感覺到那股意識憤怒的波動,穆雲蕎忽而又覺得不好,原主的魂魄或者只是殘留下來的什麼東西,她沒辦法祛除,留下來只會影響她的行事和決定,不如安撫:“穆將軍敗了,生死未卜,你不想知道他們平安嗎?”
她這句話落下后,心底里爆發出一股錐心的疼痛,那是原主的感覺,原主在父兄的寵愛之下長到這麼大,和父兄感情極其深厚,聽見了父親的噩耗,便再不能幹脆赴死了。
“可我已經……死了,我連哭都不能了。”捶心之痛,卻連半滴眼淚都流不出來,和這抹意識共用一個身體的穆雲蕎,也覺得深深的壓抑了。
“我可以。”穆雲蕎深吸了口氣,驅散這股壓抑,“但我不希望今天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哦,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