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田田村裏的貴女
爆炸騰起漫天的火光,餘震震動得街邊年久失修的水泥建築都晃晃悠悠的倒塌了下來,穆雲蕎耳旁尤聽見成承撕心裂肺的呼喊聲:“不要!蕎蕎!”
叱吒一世穆雲蕎,命斷知己暗害中。
……
田田村背臨着巍巍青山,面朝著娟娟溪水,凡鳥引頸呼朋喚伴,群魚在浪頭爭戲。
幾塊嶙峋的瘦石邊上,幾個頭髮紮成小角,腦後留個小辮子的頑童,赤着腳拿着網兜在溪水中歡騰的捕魚,濺起的浪花兒比他們的人還高。
“哇,今日收穫真大,我讓娘親給我做小魚湯喝!可惜沒有昂刺魚,昂刺魚的湯才最好喝呢!”說話的孩子滿臉憧憬,他娘鄒嬸子在村裡是出了名的廚藝好,其餘孩子莫不是滿眼羨慕的看着他。
“我有,我把這些都給你,你讓你娘給我一碗昂刺魚湯就好。”大牛一邊說一邊把魚簍遞了過來,胳膊上的肌肉都鼓起來了,魚簍里一尾尾鮮活的小魚蹦跳着,跳的最歡的當屬一條手掌長的昂刺魚。
“大牛,你又要把魚湯端給那女人吃去啊,你是不是認字認傻了?那女人一心想跑呢,你那大哥也還躺着呢……”躺着呢是怕刺激到大牛的委婉說法,其實他大哥崔歸現在是生死不知,據說那個醫術很厲害的和尚都束手無策了。
不過崔歸娘撿了個小娘子回來了,那和尚說給崔歸沖喜正好,大牛便信了,好好的獵不去打,這幾日天天來和他們搶着捉這溪里的小魚兒,就為了換鄒嬸子一碗魚湯,拿去給為崔歸沖喜小娘子補身子。
但大牛卻依然被刺激了,瞪着眼警告說話的男孩子,一臉兇相,大牛的力氣在村裡出了名的大,男孩子被大牛瞪的委屈害怕,哇的一聲哭着跑開了。
大牛姓許,是個孤兒,他大哥崔歸,打獵為生,前不久遇見和老虎搏鬥受了傷的大牛,順手救下,為謝恩大牛認了崔歸做大哥,且打心眼裏敬重着。
崔歸爹是十五年前逃難來到田田村的,給當時二十歲還沒人提親的崔歸娘當了上門女婿,沒幾年就撒手西去了。
崔歸本人打獵捕魚一把好手,長的斯文俊秀,還會寫字做文章,村裡人都覺得他今後是要考舉人的,如今又正好十七八的年歲,按理崔家的門檻都得被人給踩爛了。
可惜的是,崔歸繼承了他爹病病歪歪的身體,一年無來由也要大病個幾次,吃藥如吃飯,買葯的銀子花的如流水,近兩年發病還越發的兇狠,誰家敢冒着隨時守寡的風險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嫁過去?
果不其然,崔歸這一次發病,比以往更加嚴重,已經命在旦夕,連那和尚也看不好,村民們估摸着,也就是等死的命啦。
卻不知道崔歸娘從哪裏撿來了個秀美的小娘子,想出了沖喜一說,逼的人家小娘子再次投了繯,救下來后不言不語,時時嘆氣,靠着大牛送去的魚湯度命呢。
秀美小娘子穆雲蕎正捏着湯勺,舀了舀湯中飄的幾根燉爛了的魚肉絲兒,嘆了口氣,眼中滿是惋惜的將那魚絲兒放開來,舀了些清可照影的魚湯,抿了下去。
將碗擱在短了一條腿的小方桌上,穆雲蕎又躺回身去,底下被褥硬的硌身。
崔歸娘進來收拾碗筷,見碗裏面剩下的魚肉絲兒,斜着眼狠狠的剜了眼穆雲蕎,啐了聲:“真是個嬌娃!”
穆雲蕎抿了抿嘴,從一介弱質女子,到叱吒末世的異能女王,若非被好友算計身死,這次任務完成之後,基地領主的位置她差不多也該拿下了,期間什麼苦沒吃過,莫說草根樹皮,泥土她也拿來充過飢。
奈何原主這身子,十分的嬌弱。
原主出身邊城武將家,是家中唯一的女兒,上有父母寵,下有兄長愛,平日吃**細無比,回京路上又虧損了身子,越發嬌弱,如今她這胃,一點點粗糙的食物都受不住。
每日只喝這麼點清湯,身子更受不住呀,腿又受着傷,也沒法子下床,穆雲蕎皺眉苦嘆,從透風的窗格子裏往外邊看去。
村子裏的炊煙裊裊的升了起來,一晃她來這裏已經三天了,每天的這個時候,都有個拎着木箱子的和尚過來,聽他和崔歸娘說話,應該是個會醫術的。
木質院門發出吱呀一聲響,穆雲蕎尋聲看過去,果然是那和尚來了。
和尚穿着一身土黃色的僧衣,腰間挎着個缺了角的同僧衣色的木頭箱子,容貌卻很俊秀,斜眉高挑,鼻若懸膽,朱唇厚實且殷紅,在這一身可謂破舊的裝扮下,依然掩不住他一身貴氣
崔歸娘見和尚過來,忙放下手中的洗衣盆迎上去,臉上的褶子都快要開成一朵雛菊花了:“大師,您來了呀,快請進來,歸兒他如今還沒醒呢,這都暈了快七天了,這沖喜……”
和尚擺手打斷了越說越焦急的崔歸娘:“嬸子您別急,我先進去看看崔歸。”
穆雲蕎目送兩人走進了正屋,再聽不見二人說話的聲音,才慢慢的回味起被她忽略的事情來。
沖喜。
先前醒來,原主的記憶大致的在她腦子裏過了一遍,但那時候不止是原主的身體極虛弱,連穆雲蕎自身的魂魄也很是虛弱,眯了眯眼,感覺到沒有危險她便又睡了過去。
這些天醒來的時候也還算多,不過還是賴於身體太差,沒多去想。
崔歸娘可不是個熱心腸的人,分明心中已對她不喜,卻沒將她扔出門去,顯然是為了沖喜這事兒,指望藉著所謂沖喜的喜氣兒讓他兒子醒過來呢,而原主身為大家貴女,豈會忍受如此侮辱,對象還是山野村夫,逃了幾次不成功,遂一根麻繩了斷了自己。
穆雲蕎不是原主,末世那會兒,男女關係早混亂了,為了一塊壓縮餅乾,自賣自身的也大有人在,崔家於她,不過是個暫時的落腳之處罷了,崔歸這個名義上的丈夫,非必要時是個完全可以忽略的對象。
不多大會兒,便見那兩人又一起走出正屋,崔歸娘的眉頭的皺紋舒展了些。
穆雲蕎連忙扣響窗子,引起說話人的注意,再這麼清湯寡水的在床上躺下去,她這條撿來的小命還不定剩下幾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