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掃雪

吃完飯，池父幫着池母收拾桌子，池曼也幫忙收拾着碗碟。看着池父走路的樣子，池曼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她真恨自己為什麼不能早點重生，為什麼是重生在十一歲，而不是六歲，這樣就可以在出事的當天阻止父親出家門了，父親的腿就不會這樣，更不會因為自己的腿而整日飲酒，父親和母親之間的感情也不會疏遠。

昨天剛下了大雪，推開門，池曼被迎面而來的涼氣吹的打了個哆嗦。池曼是喜歡雪的，柔軟，潔白這樣美好的詞語都可以用在雪的身上。

池曼從小體弱，池母懷她的時候又沒條件吃什麼像樣的營養品，出生之後沒有奶水，是靠奶粉米湯喂大的。因此小時候的池曼很少能像其餘同齡孩子一樣，在這樣的冰天雪地奔跑嬉戲。像堆雪人這樣的趣事，池曼也是沒機會做的。

那年也是下雪，池曼張羅着要出去堆雪人，央求了再三，池母還是不肯放她出去。原本以為就這樣不了了之了，池母卻給了池曼一個驚喜。池母捏了兩個拳頭大小的雪球，一大一小，裝進碗裏，放上黑豆和紅豆做眼睛嘴巴，一個縮小版的雪人就做好了。池曼看着雪人，開心的一直抱着，最後卻還是抵不過室溫，化成了一碗雪水，這件事情也讓池曼尤為印象深刻。

池母總是怕凍着了她，這不池曼剛站在門口不到2分鐘的時間，就被池母喊了回去。

“你這孩子，昨天下了一夜的雪，冷的很，快進屋來。”

下過雪的房前屋后白茫茫的一片，這老天莫名的給人添了一個活計，還是一件並不輕鬆的事情，就是掃雪。

但是農村人還是樂得見到這樣的雪的，都說瑞雪兆豐年嘛！

池父池母已經穿戴好準備出去掃雪了，池曼自然不想一個人憋在屋子裏，自告奮勇的要出去幫着掃雪，在她的死纏爛打之下，池母還是敗下陣來。池曼左一層右一層的裹的像個粽子，頭上帶了個粉色的毛線帽子，一身堪稱完美的搭配。池曼堅信，此刻的她絕對是整個村子最靚的仔了。腳踩手工縫製黑棉鞋，手挎時尚單品2001年冬款編織筐（掃雪專用款），今天的掃雪小能手池曼就正式上線了。

忙着掃雪的不止池曼一家，左鄰右舍也都投身在這項偉大的革命事業當中，老少皆宜，更有助於促進家庭和諧，大家都熱火朝天的幹着。由於下了一夜的雪，所以工程有些頗為浩大。池父推着獨輪車往返在房前屋后，池母和池曼兩個人挎着一大一小兩個筐緊跟其後。看着池曼凍得紅撲撲的小臉蛋，池母問道：“小曼累了吧？回屋歇着吧！有我和你爸就行了。”

“我不累呢，媽，我正幹勁十足呢，還能鍛煉身體，一會中午肯定能多吃一碗飯，嘿嘿......”

池父看着有說有笑的母女倆，也是會心一笑。

“我們小曼長大了，懂事了，知道幫爸爸媽媽幹活了。”

“嗯，真不錯~”

“爸，你這樣說我可就不高興了!”池曼裝作一臉嚴肅的樣子。

“我不是一直都這麼懂事的嘛！嘻嘻......”

“好，好，好，爸說不過你，我們小曼一直都這麼懂事，這回行了吧！”

一家三口，說說笑笑的幹着活，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掃雪工程也接近了尾聲。池母回屋準備午飯，剩池父和池曼兩個人打掃最後的戰場。

記憶里，出事以後的父親變得有些寡言。池曼和父親的交流也是少之又少，甚至很多時候都忽略了這個愛自己的父親。

後世長大的池曼離開家以後，更是連電話都不曾主動給池父打過一個。那時的池曼心裏怨恨着池父的，覺得池家的現狀都是池父的原因，因為他對母親的謾罵毆打，因為他的酗酒賭博，池家的日子才會那麼難過，給自己造成童年陰影的是他，讓自己失去一個快樂童年的人也是他，因此那時候的池曼對父親的怨恨不可謂不深。

重生的池曼，因為有了後世的經驗和見識了才知道父親之所以變成那樣是因為受了重大打擊之後精神崩潰引發的狂躁症。

池曼看着父親心下越發的愧疚，無論池父怎樣，愛她這一點卻始終沒有改變，是她當初的愚昧無知，讓他們父女之間產生了隔閡，也失去了很多本該有的快樂。如果她能對父親多一點關愛和溝通可能父親就不是那個樣子了。

這一次她要改變這個家的一切，想盡一切辦法治好父親的病，讓父親和母親的感情重歸於好，找回曾經屬於這個家的幸福和快樂。

小小的池曼眼珠一轉，轉頭和池父撒嬌央求着讓他給自己堆雪人。可能是因位池曼是家裏的小疙瘩，池父對這個女兒一直是很寵愛的。並沒有因為池曼不是男孩而薄待一分，當時的農村封建迷信思想還很嚴重，多數都是重男輕女的。

池母懷她的時候，爺爺奶奶都盼着是個孫子，池曼生下來是個女孩，老人的願望落了空，自然是不高興的，只有池父自己說男孩女孩都好。

所以爺爺奶奶對她這個孫女是不感冒的，連帶着池母也不受待見，老一輩的封建思想，生不齣兒子從來都是女人沒有能耐，不關男人的事。

池父認真的給女兒堆起雪人來，一邊的池曼趁着池父不注意團了一個雪球便朝池父丟去，嘴裏哈哈振振有詞：“前面的敵人聽着，你已經被包圍了，請你趕快放下武器。”

“你有什麼招數就儘管使出來吧，我是不會投降的。”說著將一個雪球作勢朝女兒扔去，卻總是打不中調皮的女兒。

“投降了，投降了！這位女將軍實在是太勇猛了，我甘拜下風～”

“哈哈哈～算你有眼光。你今天敗在我大名鼎鼎池木蘭的手下不算丟人。”

池曼笑的前仰後合，腳下一個打滑，一頭扎進了剛堆好的雪人里。池父也被池曼滑稽的樣子逗的笑了起來。池曼看着池父笑的開心的樣子，心裏也十分的滿足。

做好飯的池母，來叫她和池父吃飯看，看見父女兩人有些狼狽的樣子，佯裝嗔怒：“一大一小也沒個樣子！快回來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