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8 (分線章)
這天,洛城市交通廣播緊急插播了一條車禍消息——
交運路丁字路口處,一輛JEEP和路虎相撞,原因是一JEEP司機闖紅燈。
JEEP擋風玻璃碎裂,司機重傷昏迷不醒,已經被送去醫院搶救。
洛城當地電視台也接連報道了這場車禍。
不過,這年代,車禍每天都會發生,大家已經習以為常。
**
醫院內,走廊上。
顧輕恬手裏頭拿着手機,翻遍裏面的通訊錄都沒找到家屬的名字。
這時,副隊長過來問她:“怎麼樣,聯繫上傷者的家屬了沒有?”
顧輕恬搖搖頭,說:“沒聯繫上,手機里沒找到家屬的聯繫方式。”
副隊長驚異:“怎麼可能?你再找找。”
過了幾秒鐘,副隊長對顧輕恬說:“他叫尉赤,你找找看通訊錄里有沒有姓尉的。”
顧輕恬答應下來,再次翻開了通訊錄。
這次,她終於找到了他的家屬。
有兩個和他同姓的。
看到“尉鈞遼”這個名字之後,顧輕恬愣怔了一下。
……不會這麼巧吧?應該只是同名吧?
竟然跟大領導一個名字……
**
電話響起來時候,尉鈞遼正在家裏看晚間新聞,手裏頭端着一杯烏龍茶,紀媛就在他身邊坐着。
看到尉赤來電,尉鈞遼多少有些驚訝,不過還是接起了電話。
尉鈞遼:“怎麼了?”
“你好,我是東城區交警支隊的隊員,請問您是尉赤的家屬嗎?”顧輕恬很有禮貌地發問。
尉鈞遼聽到對方這麼說,右眼皮突然跳了兩下。
他擰眉:“我是,他怎麼了?”
顧輕恬說:“他剛才在交運路口出了車禍,情況有些嚴重,現在在市人民醫院搶救,你們家屬還是儘快過來一趟吧,順便配合一下我們的調查工作……”
“車禍?”尉鈞遼倏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現在就過去!”
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
尉鈞遼接電話的時候,紀媛就在旁邊兒坐着,聽到尉鈞遼說“車禍”,紀媛的臉色也馬上沉了下來。
尉鈞遼掛斷電話后,紀媛跟着站了起來:“怎麼了?尉赤出車禍了?”
“我現在過去看看。”尉鈞遼朝着衣帽架的方向走去。
“我跟你一起。”紀媛跟了上去。
尉鈞遼本來沒打算讓紀媛跟着,但是看了一下她的表情之後,還是同意了。
於是,他們夫妻兩個人一塊兒出了家門。
這事兒尉鈞遼沒跟尉正升說,尉正升年紀大了,他怕他承受不住這樣的消息。
………
去醫院的路,尉鈞遼的臉色非常地難看,一張臉緊繃著,幾乎看不到什麼表情。
紀媛坐在副駕駛座上,表情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其實,在那次爭吵之後,紀媛就沒跟尉赤見過面了。
事後她有思考過,發覺自己確實是對他們兄弟兩個人不太公平。
但是感情擺在哪裏,她沒辦法辯解。
按紀媛的性格,也不可能去和尉赤道歉。
但到底是親兒子,而且她現在只有這一個兒子了,他出事兒了,怎麼可能不擔心。
**
半個小時以後,尉鈞遼和紀媛趕到了醫院。
他們兩個人在走廊裏頭找到了顧輕恬。
顧輕恬看到尉鈞遼的時候,愣了一下。
這也……太巧了吧?
之前市裏頭領導去他們交警支隊視察工作的時候,顧輕恬見過尉鈞遼一次。
所以,她很快就認出了尉鈞遼。
“尉書記……”顧輕恬上前喊了尉鈞遼一聲,“真的是您啊。”
“尉赤怎麼樣了?”尉鈞遼朝着顧輕恬點了點頭,算是回應她之前的話。
隨後,便問起了尉赤的情況。
顧輕恬說:“他闖紅燈了,和對面開來的車撞到了一起,受傷還挺嚴重的,具體怎麼樣還是等一下問醫生吧。”
顧輕恬自己也不是醫生,對這種事情不太清楚。
尉鈞遼“哦”了一聲,算是回應顧輕恬的話。
**
尉赤傷情嚴重,在手術室里呆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才出來。
被推出來的時候,他仍然昏迷不醒,頭上和身上都纏滿了繃帶。
紀媛瞧見尉赤這樣子之後,立馬捂住了嘴巴,將頭別到了一邊。
尉鈞遼面色沉重地看了過去,然後抬頭問醫生:“情況怎麼樣?”
醫生說:“暫時脫離生命危險。”
“暫時?”尉鈞遼咬住了這兩個字。
“是的,暫時。”醫生開口說明情況:“他的傷基本集中在頭部,現在只是控制了外傷,內傷還不能確定,不排除腦震蕩的可能性。”
聽到醫生這麼說,尉鈞遼的面色格外地凝重。
“尉書記放寬心,我相信他一定會沒事兒的。”顧輕恬看了一眼擔架上的尉赤,然後出聲安慰尉鈞遼。
尉鈞遼聞聲,側目看向顧輕恬,詢問:“你和他認識?”
顧輕恬被問得愣怔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不認識。”
**
尉鈞遼沒有再說話。
過了幾分鐘,他和紀媛一塊兒來到了病房。
尉赤躺在床上,氣息微弱,這麼一倒下,整個人身上鋒芒都不見了。
紀媛盯着床上的尉赤看了一會兒,忍不住一陣感嘆:“真是不知道他怎麼搞的,動不動就這樣,我們就他一個兒子了啊……”
“……”
尉鈞遼沒開口說話,他坐在旁邊兒的沙發上,一隻手捏着眉心,就這樣沉默着。
這樣的沉默持續了十幾分鐘,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尉鈞遼被敲門聲弄得回過神來,他說:“請進。”
來人是顧輕恬。
顧輕恬手裏拿了一個本子,她對尉鈞遼說:“隊裏要做一個記錄,需要家屬配合一下,麻煩啦。”
說完之後,她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尉赤。
尉鈞遼點了點頭,“嗯,需要做什麼配合?”
顧輕恬抱着文件夾走過去,蹲在桌子前頭,開始做記錄。
其實都是很基礎的一些問題,問完之後,顧輕恬就走了。
“謝謝尉書記配合,明天如果他醒來,我還會來找他做記錄,打擾了!”
走之前,顧輕恬特意鞠了一躬。
顧輕恬走後,紀媛走到了尉鈞遼身邊坐了下來。
她抬起胳膊纏上尉鈞遼的胳膊,長嘆了一口氣。
“怎麼辦啊,尉赤是不是醒不過來了?”
“不會。”尉鈞遼拍了一下紀媛的肩膀,“他身體素質好,不會有什麼大事兒。”
這話,是在安慰紀媛,也是在自我安慰。
他實在不敢想,要是尉赤真的出了什麼事兒,他們尉家要怎麼辦——
**
夜裏,程嬈失眠了。
看完黃萍發來的照片之後,程嬈躺在了床褥上,翻來覆去都睡不着。
到九點鐘,她的胸口突然像是堵了什麼東西一樣,呼吸都變得困難。
在床上輾轉十幾分鐘,她最終坐了起來,靠着牆壁大口大口地深呼吸。
即使這樣,仍然不是很順暢。
她想不通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心率一下子提得這麼快,身體發軟,像是受了什麼巨大的刺激一樣。
程嬈靠在牆壁上,用被子裹着身體,不斷地深呼吸,但是收效甚微。
外面狂風大作,房門被吹得嘩啦啦作響,耳邊都是凌亂的聲音。
她無法平靜下來。
程嬈從床上起來,到外面用冷水沖了一把臉,她發覺自己的臉很燙,像是發燒了。
難道是天氣太冷,生病了?
也不應該。
程嬈開了燈,從醫藥箱裏頭拿出來溫度計量了一下體溫,三十六度,很正常。
可是,她又熱又冷、渾身發抖——
這感覺究竟是為什麼?
程嬈放下溫度計,仰起頭來喝了一杯水,再次躺回到床上。
這次躺下來,結果仍然是睡不着。
程嬈不斷地翻身,心情越來越焦躁。
來這邊一個多月,她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
在徑山寺的日子是格外平靜的,她的心境也很平和,成日誦經吃齋,清心寡欲,脫離外界紛擾之後,整個人像是獲得了新生。
可是今天……她真的不知道怎麼會這樣。
程嬈用被子蒙上了眼睛。
她一整夜都沒怎麼睡着,整個人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大腦皮層十分興奮,完全沒辦法安心地睡覺。
第二天早晨起來吃早飯的時候,程嬈是頂着黑眼圈過去的。
宗汝看到程嬈這樣子,關切地詢問:“慧空,身體不舒服嗎?”
程嬈吸了一口氣,道:“沒什麼,昨天夜裏沒睡好。”
宗汝說:“最近風大,注意保暖,不要生病了。”
程嬈:“謝謝您。”
**
尉赤昏迷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十點鐘才醒過來了。
因為尉赤出事兒,尉鈞遼請了假,沒有去上班兒。
紀媛這種萬年不熬夜的人,都在醫院裏頭耗了一整晚。
尉赤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頭部一陣劇烈的疼痛。
他勉強睜開了眼睛,刺眼的陽光射進眼底,照得他眼睛都疼了。
見尉赤醒過來,紀媛馬上起身,走到了病床前。
“你怎麼樣了?疼不疼?”
聽到紀媛的聲音之後,尉赤其實是有些驚訝的。
他沒想到紀媛會在,更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會聽到她的“關心”。
尉赤沒有回答紀媛的問題,他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現頭上纏着繃帶。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兒——
他是從程嬈家裏出來的時候出的車禍。
想到這裏,尉赤捏緊了拳頭。
今天是她的生日。
“我問你問題呢,你怎麼不說話?”
紀媛難得關心尉赤一次,沒想到他竟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紀媛盯着他觀察,“你該不會是失憶了吧?你還記得我嗎?”
尉赤:“……”
這時,尉鈞遼從沙發上起來,捏住了紀媛的胳膊,將她往後拽了一下。
過後,尉鈞遼看向尉赤,對他說:“醫生說你可能會有內傷,我先喊他過來給你做個檢查,如果有什麼內傷,直接轉院治療,我已經聯繫好醫生了。”
尉赤還是沒接話。
“你為什麼不說話?”紀媛看着尉赤,“你該不會真的失憶了吧?”
“沒有。”紀媛這次說完之後,尉赤終於開口說話了。
聽到尉赤這麼說,紀媛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尉鈞遼看尉赤頭腦還算清晰,心裏倒是也不那麼擔心了,不過,仍然找來了醫生給他做檢查。
尉赤被醫生帶去做了個檢查,做完檢查之後已經到午飯時間了。
檢查結果顯示尉赤有輕微的腦震蕩,但是程度不算太嚴重。
尉赤對此並沒有過分在意。
回到病房之後,尉鈞遼問尉赤:“你昨天晚上去哪裏了?”
尉赤沒接話。
尉鈞遼說:“你開車一直都挺注意的,怎麼會闖紅燈?”
尉赤還是沒說話。
“算了算了,先吃飯吧,人沒事兒就好。”紀媛拍了一下尉鈞遼的胳膊。
尉赤沒什麼心情吃飯,早餐就隨便吃了幾口菜敷衍過去了。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程嬈,可是又找不到人可以說這件事兒。
徑山寺、徑山寺……
他恨不得現在就去徑山寺找她。
**
早飯之後,病房外面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尉赤聽到敲門聲之後略微蹙眉,他實在想不到會有什麼人過來。
尉赤沒開口,尉鈞遼搶在他之前讓人進來了。
顧輕恬拿着本子走了進來,她身上穿着交警隊的制服,尉赤一看到她,就知道她要做什麼了。
顧輕恬走到了尉赤面前停下來,說:“我是東城區交警支隊的顧輕恬,這次負責你這個案子,麻煩你配合一下做個筆錄。”
尉赤“哦”了一聲,算是回應。
“你先做筆錄吧,我們去跟主治醫生聊聊。”尉鈞遼拉着紀媛走了。
顧輕恬倒是沒在意這個,她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問起了尉赤昨天晚上的情況。
顧輕恬剛到交警支隊工作沒多久,所以她工作起來的時候格外認真,每個細節都詢問得很細緻。
尉赤倒也算是配合,直接承認了自己闖紅燈的事兒,然後又問她:“那邊車上的人沒事兒吧?”
“嗯,他們只是車撞壞了,可能後面需要經濟賠償吧,只有你這邊是受傷了的,但是因為你闖紅燈在先,那邊應該不會對你有什麼賠償。”顧輕恬說。
尉赤:“哦,沒事兒。”
他也沒想過要賠償。
聽到對方沒事兒,他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不喜歡讓別人替自己的錯誤買單。
這事兒本身就是他錯了……
“身份證號碼說一下?”顧輕恬問。
尉赤報上了自己的身份證號碼。
顧輕恬說:“哎你生日真好,建軍節。”
尉赤冷着臉沒說話。
顧輕恬見尉赤這個表情,也知道自己說多了。
她咳嗽了一聲,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多嘴了。”
尉赤還是沒接話。之後,顧輕恬又回歸到了工作狀態中。
花了將近二十分鐘的時間做完了筆錄,顧輕恬正準備走的時候,尉赤突然一陣頭暈,差點兒倒下來。
顧輕恬看到他這樣子,馬上扔下筆記本,走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
“你沒事兒吧?我給你叫什醫生!”
說著,她就要往外走。
尉赤下意識地摁住了她的胳膊:“不用,我沒事兒。”
顧輕恬還是不放心:“但是我看你臉色不太好誒,還是檢查一下吧,我昨天聽醫生說你可能有內傷。”
顧輕恬這人比較熱心,加上她剛畢業沒多久,對這個世界的態度都是積極熱情的。
她的眼底沒有任何雜質,是真真切切地在關心他的安危。
看到顧輕恬這樣的眼神,尉赤不由得想起了幾年前的自己——
那個時候,他應該也這樣純粹過。
但是後來,時光碾碎了一切。
“謝謝你,不過不用了,沒什麼大事兒。”尉赤和顧輕恬道謝。
顧輕恬本來以為尉赤是那種不講道理的X二代,畢竟闖紅燈什麼的,正常人確實幹不出來什麼事兒,再加上他之前態度也不怎麼好,顧輕恬對他印象就一般。
但是現在,他突然很有禮貌,顧輕恬感覺自己好像誤會他了?
“你太客氣了!我是警察,這是應該的!”顧輕恬笑着,話裏帶着滿滿的使命感。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尉赤彷彿又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曾經他也說過類似的話。
他那會兒還在特種部隊,第一次出任務,去的是一次地震災后救援。
當時他救了一個老人出來,老人一個勁兒地和他道謝,握着他的手誇他。
那會兒,他就是這麼回的。
“你叫什麼名字?”尉赤問她。
顧輕恬說:“我叫顧輕恬,今年二十三,我九月剛來的交警支隊。”
尉赤聽完之後點了點頭,隨口問了一句:“為什麼選這個?女孩子做這行挺累的吧。”
其實他並非多管閑事兒的人,會跟顧輕恬這麼聊,大概是因為她和過去的他太像了吧。
“因為我喜歡啊,我從小就想當警察,我爸就是警察。”顧輕恬說,“我父母都支持我,我本來還想做緝毒警察呢,可惜要求太高了,我夠不着。”
顧輕恬個子不高,長了一張娃娃臉,沒想到她還有這種想法。
“哦,挺好的,加油好好乾吧。”尉赤對她說。
“謝謝你,那我先走了啊,如果後面還有要配合調查的就麻煩你了。”顧輕恬和尉赤道了聲謝,之後就走了。
尉赤沒接話,等她走以後,轉身走到了窗戶邊兒上站着。
這次車禍沒傷到骨頭,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大的幸運。
不過,腿部還是有大片的擦傷。
對於尉赤來說,這種傷不算什麼,更嚴重的,他也不是沒有過。
比起傷口,他現在最關心的,是程嬈的狀態——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她最後竟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尉赤閉上了眼睛,想到昨天晚上黃萍說的話,心口一陣揪痛。
他正想着這些事兒,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尉赤以為是尉鈞遼和紀媛回來了,所以並沒有回頭。
直到他聽到尉正升的聲音——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為什麼都沒人告訴我?你們還有沒有把我這個老頭兒放在眼底?”
尉正升的聲音中氣十足,還帶着十足的怒火。
聽到他的聲音之後,尉赤回過頭看了過去,並沒有接話。
他不知道該怎麼接——
尉正升看到尉赤這樣子,嘆了一口氣:“你說說你,都多大的人了,開車怎麼這麼不小心?我現在就你一個孫子了,你要是出了什麼事兒,你讓我——”
“您在乎的是我這個人,還是我孫子的身份?”
這個問題,尉赤很早之前就想問了。
今天,一個衝動,就這麼問出了口。
尉正升完全沒想到尉赤會這麼問。
被他一問,他哽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尉赤知道,他在思考,在猶豫——
大概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吧。
想到這裏,尉赤自嘲地笑了笑。
他今年二十九了,第一次覺得,自己的人生如此失敗。
曾經他以為自己只是不被重視,他以為在家庭方面得不到的,可以在別處彌補回來。
人們不是經常說一句話么,上帝給你關了一扇門,就會開一扇窗。
他之前一直以為自己能看到窗戶,到現在他才發現,別說窗戶,連個孔都沒有。
家庭、事業、愛情,他都是失敗者。
活了這麼多年,他第一次動了“不如去死”的念頭。
尉正升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對尉赤說:“你不用管我是為了什麼,總之你以後開車小心,別弄出來這種事兒,不然我這老頭子遲早要被你嚇死!”
尉赤還是沒吭聲。
尉正升又說:“你這幾天就先好好休息,我讓你劉嬸來照顧你,哪兒都別去,就在家裏養着!”
“沒必要。”尉赤拒絕了他的要求,“我又沒殘。”
“你昨天晚上去找誰了?”尉正升又問:“你平時開車那麼小心,怎麼會闖紅燈?”
說到這裏,尉正升眯起了眼睛,“你去找程嬈了?”
尉赤不想回答他的問題,索性就繼續沉默着。
他這麼沉默,尉正升心裏已經有數了——
“有點兒出息行不行?這世界上只有程嬈一個女人了嗎?你怎麼就非她不可?!”
“我就是非她不可。”尉赤接過尉正升的話和他表態:“你們拆散我們的時候就該想到這一天。”
“拆散?”尉正升被氣笑了,他鮮少跟尉赤這樣發脾氣:“難道不是她主動跟你分手的?要是她對你有感情,誰拆散得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