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幻境

第五章

“你不該去與他說的——”劍魂的聲音在阿生腦中響起，帶有一絲埋怨。

“他救過我的命，我只是想報答他一下。”阿生說道。

“哎——”劍魂嘆了一口氣，說道：“那人道行極高，你與他靠近了，我都不敢說話，唯恐被他察覺到我的存在。事實上，他並不是來恭山的，他應該只是陪着那個小女孩兒走個過場罷了。那小女孩兒，估計是早就內定的弟子——”

阿生感到十分的驚訝：“這，這還能內定？”

“那是當然——”劍魂娓娓道來，“世間那些王國的王權貴族，世家大族的子弟，還有那些小的修仙宗門的傑出弟子，他們自幼便可得到高手的教導和豐厚的資源，只要不是個傻子，都能成才。他們要做的，就是等這一甲子一度的山門大開。有的，甚至根本不用等，直接就內定了——”

“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大啊——”阿生唏噓感嘆，從他記事開始，他便生活在霧山，從未走出去過半步，自然沒見過外面的世界。他甚至連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只記得九叔說過，自己是在山林深處被九叔撿到的。

可是，又有誰會穿越危險重重的雲霄山脈，把一個嬰孩兒扔到山林深處呢？

“世界之大，遠超你的想像——”劍魂語氣低沉，意味深長的說道：“修仙之道，本就是一條逆天之路。在這條道路上，以武為尊，強者生存。人們只崇拜強者，不會同情弱者。”

阿生深有感觸，他重重的點點頭，道：“我懂。”

“所以，你要切記隱藏自己，藏得越深越好。因為無論是你叛逃農奴的身份，亦或者吾乃離心劍魂之秘，一旦泄露，都會給你帶來滅頂之災。像你剛才那樣的事，萬萬不可再發生。別看他前一秒救了你，可下一秒，他就有可能殺了你——”

聽到那個‘殺’字，阿生渾身一震，他只是想報答一下救自己的人，卻被劍魂說的好像從鬼門關里走了一遭回來似的。

“不要考驗人心，那是最經不起考驗的東西——”

阿生陷入了沉默。

“好了不要多想，你已經進入幻境了，立刻行劍氣訣，抱守心神——”劍魂的聲音陡然變得凝重起來。

阿生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猛地注意到，自己周圍的景象竟然悄然發生了變化。他又回到了霧山，院子裏，九叔正在劈柴，張二娘端着個水盆從灶房裏走了出來，看到了阿生，狠狠的瞪了一眼。

“臭小子，你傻站着幹嘛？快來幫忙濾水啊，米都要糊了，還吃不吃飯了？”張二娘氣呼呼的喊道。

“誒，來了來了——”阿生本能的應了一聲，拔腿就要往灶房裏跑。

可就在此時，阿生突然感覺到腦子裏一陣刺痛，一道道元氣化為了一把把細微的利劍，刺激着他的神經，帶來痛感的同時，他的神志也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阿生揉了揉眼睛，卻見到自己正處在一條山谷之中，周圍哪有九叔張二娘，唯有兩條吐着猩紅信子的蟒蛇正在朝自己不斷靠近。

阿生嚇了一跳，本能的往後退了兩步，但他很快就冷靜下來，深吸了兩口氣，繼續行劍心訣。

“還行個屁訣，快跑啊，這是真的——”劍魂的聲音猛地響起來。

“啊！”阿生驚得叫了一聲，他還以為自己依舊處在幻境之中。

“滋滋滋——”

巨蛇盤旋而至，張開血盆大口，照着阿生的腦袋咬了下來。另一條巨蛇則是猛地一個甩尾，朝着阿生的腰間纏了過來。

阿生嚇得眼珠子都差點崩了出來，愣了那麼半秒鐘的神，那巨大的蛇尾一掃而至，將他的身體死死地纏繞了起來。幾乎與此同時，另一條巨蛇的血盆大口也咬了下來，那尖利的毒牙，在阿生的視線里越來越近，他甚至能看見牙尖上發綠的毒液。

“完了，我要死了！”阿生的腦子裏閃過這樣一個念頭，他害怕至極，因為自己的修仙之路才剛邁出第一步，自己還沒能替九叔報仇，竟然就要死了。

極度的恐懼和不甘，讓阿生的精神快要崩潰了。

猛地，一道猛烈的劍氣從阿生的腦海深處迸發了出來，卻沒有突出體外，而是在他的體內炸裂開來，化為了無數道小的劍氣，分成了兩流，一股抱守在腦海中，另一股卻迅速遊走到了心間。

腦子和心口同時傳來劇痛，甚至蓋過了阿生的恐懼，使得他痛叫了一聲。

砰地一聲——兩條巨蛇竟然炸了，化為了濃郁的元氣，縈繞在阿生的周圍，經久不散。

阿生清醒了過來，可他全身上下都已被汗水濕透，他終於明白，這兩條巨蛇，竟然也是幻境中的東西。

“這，這是雙，雙重幻境嗎？”阿生喘着粗氣，心裏問劍魂。

可是，劍魂卻沒有回應阿生。

這時，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慢慢的走了過來，阿生抬頭仔細一看，竟然是先前在望雲門前迎接恭山者的西山門第十五代首席大弟子舜華。

“恭喜，望雲門關，你過了——”舜華笑着說道。

“我，我過關了？”阿生愣了愣，旋即便狂喜了起來。

舜華走到了阿生身前，說道：“是的。而且，你還是所有貢山者中，第一個闖過雙重幻境的。所以作為回報，那兩條幻蛇所釋放的元氣，你可以盡情的吸收。待你稍做恢復之後，我便帶你去浮雲橋——”

“多，多謝尊士！”阿生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居然下意識的就給舜華跪了下去。

舜華微笑不語。

看着身體周圍濃郁的元氣，阿生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但理智告訴他，這些元氣不能汲取。

“我修鍊的是離心劍訣，汲取天地元氣的方式和別人不一樣。劍魂說過，要小心隱藏——”阿生默默的告訴自己。

阿生站起身來，再朝着舜華行了一禮，說道：“尊士，這些元氣，我就不吸收了，請帶我去浮雲橋吧——”

可是，舜華卻依舊看着阿生，笑着說道：“是的。而且，你是所有恭山者中，第一個闖過雙重幻境的。所以作為回報——”

舜華將之前的話，重新又說了一遍。

阿生一下子就傻了，他獃獃的看着舜華，不知所措的問道：“尊，尊士，我，我——”

“是的。而且，你是所有恭山者中——”舜華宛若機器一般，重複着剛才的話。

阿生呆愕的看着舜華，片刻之後猛然驚醒：“你不是舜華尊士！你是幻境之物——”

阿生這一聲大吼，眼前的舜華竟然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旋即便慢慢消失了。

而後，阿生目光所及之處，在峽谷的出口位置，出現了一座巨大的石拱橋，一頭連着峽谷，另一頭深入到了無盡的雲層之中。

“阿生，阿生，阿生，幻境是多重，是多重，是多——”劍魂的聲音的在阿生的腦子裏出現，略帶了一絲焦急。

阿生點了點頭，笑着自語道：“沒錯，望雲門的三重幻境。我想，我已經闖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