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四兒
?2016年的最後一個月的最後一天，潔白晶瑩的雪花像履約一般從天上悠悠然的灑落，在路燈的照耀下，美得有些不像話。
站在樓下抽煙的陳四裹了裹身上有些破舊的大衣，把已經積了有些的煙灰彈落，向前面不遠處的小超市走去。
超市老闆娘是個上了年紀的大媽，平時陳四都管她叫王大媽，店裏一年到頭也就她一個人看着。
這家超市的地理位置不是很好，處的有些偏，生意很一般，也就附近工廠里的人過來買買東西，王大媽一個人看着倒也忙得過來。
看見有些邋遢的陳四進了店，王大媽抬頭熱情的打了個招呼，便繼續看起了電視上正在播放的電視劇。陳四從貨架上拿了幾包泡麵，一隻雞腿，就走到櫃枱邊上準備結賬。
王大媽掃了一眼陳四拿的東西，拿出計算機邊算價錢邊嘀咕着：“四兒，你說你晚上老吃這些東西能行不？廠里的食堂不能吃？我看着都心疼，來，這個你拿着，大媽送的，不要錢。”給陳四算好錢之後，王大媽還從櫃枱下面拿了一瓶八寶粥遞給陳四。
陳四知道這大媽的性格，爽快，熱心腸，也就沒有矯情。
他接過王大媽遞過來的八寶粥，沖她笑了一下：“這不是錯過飯點了嗎……謝謝大媽。”
拎着袋子走出了小超市，陳四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剛才在小超市裏面的時候還不覺得，這一出來還真是有夠冷的，不行不行，得趕緊回廠裏面的宿捨去。想着這些，陳四回宿舍的腳步加快了許多。
現在雖然才下午7點鐘左右，但由於是冬天，天黑得早，四周早已經是烏漆嗎黑的一片，只有路燈能稍微提供一些光明。
因為陳四的室友不抽煙，陳四走到宿舍樓下的時候，點燃了一根煙，舒舒服服的吸了一口，準備抽完再回房間泡泡麵吃。
這時候，一個陌生的男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朝陳四揮了揮手示意了一下：“不好意思兄弟，打火機壞了，借個火。”“沒事，你用。”陳四從兜里掏出剛放回去的打火機遞給他，也沒仔細打量這個陌生男人。
自己只是到這個廠里打打臨時工，賺點大學學費，廠裏面有沒見過的人很正常。
陌生的男人把打火機遞還給陳四，再次點頭跟他表示了下謝意，也沒有停留，便轉身走了。陳四把打火機放回兜里，沒怎麼在意這件事情，抽完了煙后，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上了樓。
“老皮，你的泡麵。”一腳踹開宿舍的破門，陳四吼了一聲，把一包泡麵扔給了縮在床上的室友老皮。“四兒，幫我去泡一下唄。”已經快30歲的老皮有氣無力的沖陳四說道。
“想得美，幫你帶一包回來已經是你的福氣了，還想我幫你去泡……今天廠裏面放假，你是不是睡傻了……”陳四一臉不屑，拿着自己的那包泡麵就朝樓下的開水房走去，沒有理會老皮。老皮一直朝着陳四離開的方向有氣無力的喊着：“四兒別走……太冷了我下不了床啊……四兒……四哥……四爺……”
“懶得理你。”陳四聽着身後傳來的老皮要死不活的聲音，覺得有些好笑，這個老皮，還真是個活寶。不過老皮的人確實不錯，沒有看自己年紀小就想拿捏自己之類的事情出現，跟自己也相處的來。腦子裏飄過一些有的沒的，陳四端着泡好的泡麵回到了宿舍。
“四兒，你好狠的心……”看見陳四回來，已經下床開始穿衣服褲子的老皮一臉哀怨，這大冬天的叫他下床，簡直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樣。“這老壇酸菜泡麵，就是香。”陳四掀開泡麵的蓋子，故意在老皮的面前晃了晃，留下了濃重的酸菜香味，誘惑了一下老皮，省得他話這麼多。
老皮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也不跟陳四廢話了，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趕緊把泡麵泡上才是正事。
陳四坐到宿舍里的桌子邊上，打開手機，邊看新聞邊“哧溜哧溜”的吃起了泡麵。“我去，現在什麼世道，怎麼什麼人都有？”
看着騰騰新聞首頁上掛着的“Y市滅門慘案”，一家三口兩個大人一個五歲的小孩在家中慘遭殺害的新聞，陳四不禁有些憤慨，這是什麼仇什麼怨，連小孩都不放過，要是讓老子碰見這個兇手，非把他大卸八塊不可。想着這些，陳四狠狠的咀嚼着嘴裏的泡麵，好像泡麵就是那個兇手一樣。
“嘆浮生種種不過流水落紅，一揮手五百年寂寞……”（手機鈴聲）陳四拿在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是老皮打來的電話。這老皮，不會是單身多年，性取向有問題了吧，就泡泡麵這麼幾分鐘就想我了？“喂，老皮，咋了？”
電話里傳來老皮的聲音：“四兒，你要不要香腸，我去王大媽的小超市買點香腸下泡麵吃，你要的話給你帶點。”“那行，給我也帶一根。”“好，那我掛了。”“嗯，等會見。”掛了電話陳四繼續翻閱起騰騰新聞，想看看有沒有“Y市滅門慘案”的後續進展。
幾分鐘之後，老皮端着泡好的泡麵回到宿舍，陳四看他手裏除了泡麵啥都沒有，就問道：“老皮，說好的香腸，說好的幸福呢？”“香腸沒買成，也不知道咋回事，今天王大媽這麼早就關門了，害我大冷天的還白跑一趟。”老皮開口抱怨道，“捲簾門都拉得緊緊的，敲門也沒人開。”
“不會吧，我剛才去王大媽還開着店在看電視啊，才這十幾分鐘就關門了？不可能吧？”
“說不定人家王大媽在私會隔壁老王呢……”這時候老皮好像想到了什麼不可描述的畫面，一臉猥瑣的笑容。
“別瞎說，人王大媽是個好人。”陳四給王大媽打抱不平了一句，制止了老皮接下去的YY。陳四雖然覺得這事有點奇怪，但看老皮不像在扯謊，也就沒繼續思量這件事情，繼續看起了自己的新聞。沒香腸就沒香腸，老子還有雞腿不是。他從膠袋裏面拿出剛才買的雞腿，就着泡麵，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老皮看着這一幕，不幹了：“誒，我說四兒，你這不仗義啊，雞腿哪能自己一個人吃，我也要。”說完，老皮就擺出“餓虎撲食”的架勢，準備向雞腿發起進攻。“別鬧別鬧，待會泡麵湯撒手機上了。”陳四掰了半隻雞腿給老皮，眼睛卻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機屏幕。
騰騰新聞上有一張“Y市滅門慘案”嫌疑人的照片，是從受害人居住小區的監控視頻上截圖截下來的，雖然很模糊，而且嫌疑人還帶着帽子，完全看不見臉。可陳四看着這張照片，卻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