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芸芸眾生,皆為棋子

第153章 芸芸眾生,皆為棋子

?一大早,鎮守太監劉琅被抓的消息便傳開了。

隨後,巡撫孫需來到了按察使衙門,本想對韓泰下嚴令,命其火速追查此案幕後的真兇,不想對方竟是稱病推辭,不肯相見。

此前韓泰早已私下調查過,從祝震東口中了解到一些信息后,更是通過線索查到了王朝立的身上。

從那被斷兩手的賭徒口中,得知的那位“公子”樣貌的描述,更是與祝屠夫的口供一致。換言之,兩名證人的供詞都足以證明,王朝立就是此案中雇兇殺害陸誠的兇手!

而王瓊的突然出現,在府城裏會見了陸誠后,更是證實了這一點。

但韓泰不敢草率開審此案,因為王瓊的出現,無疑是在警告自己莫要多事。於是,他便對此案抱着一種觀望的態度,借病拖延。

如今情況未明,韓泰更是不敢輕易見這位剛直不阿的撫台大人,生怕自己會受到此案的牽連。

孫需可不管他這一套,不顧差役的阻攔,徑直就衝進了按察使司的後院。

“老爺,老爺,撫台大人闖進來了!”

老管事一聲驚呼,衝到了韓泰的卧房裏,急聲彙報着眼下的情況。

此刻,韓泰躺在床榻上,身上緊緊地捂着幾層厚厚的棉布,額頭上更是佈滿了細密的汗珠,也不知真是因為病的,還是他實在太熱了------

話音剛剛落下,孫需便已經出現在了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病榻之上的韓泰。身後,是緊隨而來的門子,一臉歉意地向韓泰小聲解釋道:“老爺,撫台大人偏生硬闖了進來,小的攔不住------”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韓泰心中唯有苦笑,揮揮手打發了門子,隨即又對管事說道:“你也先下去吧。”

“是。”

老管事應了一聲,便也悄然退了出去。

“唉------”

看着孫需回身親自關上房門,韓泰不由得長嘆一聲,從床榻上起身道:“孚吉兄,你真的想好了?”

他現在所稱呼的,不是孫需的官銜,而是對方的表字!

其實,開封府里所有人都不知道,孫需和韓泰的交情甚好,關係很不簡單。

平日裏,他們之間極少會有往來。從明面上看,倆人也僅限於泛泛之交,比之一般的同僚更為要好一些,卻也不算有着太深的交情。

誠然,這主要是韓泰遷任河南按察使時間尚短,加上他沒有甚麼名氣的原因。

自打韓泰到任,就沒有在人前表現出自己和孫需太過親近的關係,最多也只是淡淡的說上一句,自己和撫台大人是舊識罷了。

孫需同樣是如此,早在得知韓泰要調任此處后,他就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最終決定,讓對方作為自己整肅河南官場風氣的一招暗棋!

韓泰到任之初,倆人就暗地裏商量過此事,並達成了共識。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孫需淡然一笑,看着他反問道:“此時尚不動手,更待何時?”

韓泰又是一聲輕嘆,搖頭道:“始終不夠有把握呀------”

孫需卻是有些不以為然,徑直來到桌邊的杌子上坐下,取了杯子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潤潤有些乾渴的喉嚨,而後才說道:“世間又哪有十足把握之事?王瓊縱子橫行於鄉,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前年黃河決口,就與他和劉琅脫不了干係!”

孫需說到這裏,已經是咬牙切齒了。

近年來黃河頻發水災,開封受災情形尤為嚴重,這和地方官治河不力有很大的關係。孫需一到任上,便着手調查此事。

經過調查才發現,好幾任官員與此事都有關聯。

以往,朝廷撥付及各州縣所收繳上來的治河錢款,地方官們都有所截留,中飽私囊,互相勾結起來私吞了不少。這自然是與幾任巡撫的不作為有關,甚至有幾任巡撫,還公然參與分贓------

如今上任巡撫已經病死在任上,而其餘的不少官員也已調任,這些事情孫需也很難一一去查證。畢竟,沒有哪個官員願意去翻前任的舊賬爛賬,這在官場上可是大忌。

大明朝的官俸太低,官老爺們拖家帶口的上任,除了要養自己的一家老小外,手底下還要養着一大幫子辦事的人。這些人,自然就是家裏的下人和雇來的師爺等人,此外當官的大多還會納上三兩房妾室,開銷自然就小不了。

如此一來,就很難做到真正的兩袖清風,不拿一分一厘了。

每個官員的屁股底下都不太乾淨,也或多或少會有些污點------至於那些慣會撈錢的官兒,可就不是貪上一點兒那麼簡單了。

孫需為官多年,自然知道這些事情,事實上他的巡撫衙門裏的不少下屬,也都得靠着官場上的一些潛規則來弄點銀兩養着,儘管這些事情他本人並不參與,下屬們知道他的性子,在這種事情上也都不會太出格。

雖然他不太喜歡聽這套“貪污有理”的理論,卻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事實。

也就是說,官員們是不會犯這樣的忌諱,去翻自己前任的老底的。因為一旦自己真做了這缺德事,就難保自己離任后,接任的官員不會翻自己的老底了。

沒有人願意幫忙,孫需這個巡撫縱是有再大的權力,也難以查出些有用的東西來。

事實上,孫需也不是個迂腐之人,對於同僚們的難處還是比較理解的。既然前面的事不好查證,便從當下開始着手整肅風氣,為這一方的百姓謀福祉吧。

可自打他到了河南巡撫任上后,其餘人都有所收斂了,唯獨王朝立不知收手,仍然藉著其父右布政使的官身,勾結劉琅為所欲為。

但兩人行事也是十分謹慎,從來不給他留下甚麼致命的把柄,使得他有心想要嚴懲,卻又有些“老鼠拉龜,無從下手”的感覺。

王朝立橫行鄉里、無法無天也是事實,但也着實沒鬧出過太大的動靜,孫需自然也就不好借那些事情來發難。

然而此次陸誠一案,乃是謀殺的大案!

從此案中,孫需看到了自己出手的機會。這也就是為甚麼,他在經過了斟酌一番后,決定要嚴查此案的真正原因。

“孚吉兄,我都勸了你多少回了------”

韓泰輕輕搖頭,同樣也來到他身旁坐下,嘆道:“你這剛直的性子再不改上一改,於仕途不利呀!”

“哼,我雖做不到兩袖清風,卻也不能容忍此等不顧百姓死活之人繼續逍遙法外,為禍鄉里,魚肉百姓!”孫需冷哼道。

韓泰了解對方的性子,便也沒有再勸,只是問道:“你當真覺得,此次咱們能斗得過王瓊?”

“為何不能?”

孫需半眯着眼睛,冷冷的笑道:“一個劉琅我都敢抓了,還怕他區區一個王瓊?”

“孚吉兄為何如此篤定,因為陸誠?”

“正是!”

孫需自信地一笑,說道:“我觀此子是個可造之才,又得當今聖上眷顧,近來卻是連番遭到歹人行刺------此案一旦鬧到京師,讓聖上知曉,必然不會輕縱那行兇之人!”

“可你抓了劉琅------”

韓泰仍是有些遲疑。他很清楚,這個太監也很受寵,皇帝必會因此遷怒於孫需。

孫需卻是不以為意,笑道:“你盡可放心,劉琅一事與你無關,聖上若是要怪罪,也斷然牽累不到你------”

“孚吉兄說的這是甚麼話?”

韓泰眉頭一皺,不悅地打斷道:“你我相交多年,難道在你眼中,我韓泰就是那等怕事之人?”

“哈哈------”

孫需爽朗一笑,伸手輕輕拍拍他的肩膀,轉而一臉正色的說道:“本就與你無關,你又何須把此事往自己身上去攬?你就放心好了,劉琅受賄是事實,當今聖上是位難得的明君------雖也寵信於外戚和閹人,卻也不會公然偏袒於他,也不會為了此事而苛責於我的。”

韓泰細細一想,對方這話倒也沒說錯,便也只好點了點頭。隨即,他轉過話頭道:“有關陸誠的這樁案子,其實早已有了眉目,我這也查到了些有用的線索,這便和孚吉兄詳細說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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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威武館,正堂。

張鶴滿面怒容,坐於上首的官帽椅上。下方顫顫巍巍地跪着一名漢子,正是張承玉的那名心腹下屬,昨天跑去給陸誠報信的那人。

此刻,張鶴是真的想殺人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這邊才剛剛打通了劉鎮守的關係,正要救出自己的兒子時,張家卻是出了個內鬼。

張家的大半財產都花出去了,劉琅卻讓撫台大人給抓了。可能很快,便會牽連到自己這行賄之人的身上了,他怎能不怒?

由於此次行賄的數目過於龐大,就連張鶴心裏都沒底了。一旦孫巡撫較真起來,自己這行賄之人也是跑不掉的,往重了判就是死刑!

當然了,到時完全可以把責任都推到劉琅的身上,一口咬定張家是受了對方的勒索,才被迫行賄------只是這事要辦起來難度也不低,主要得看撫台大人是否有意深究,還有就是劉琅會不會反咬自己一口。

其實最好的辦法,便是讓張氏的一位子弟出來頂罪,但張鶴又不太忍心去用這樣的手段------眼下,張承玉這個混蛋倒是可以捨棄,可對方必然不願配合,這事自然也就難以行得通了。

張承玉,張承玉------一想到這個名字,張鶴就感到十分痛心,自己的“好侄兒”竟會做出此等事情來!

這樣想來,很可能謀殺陸誠一案,也是他在背後一手主導的了。

只不過讓張鶴想不通的是,他又怎麼會和陸誠勾結到了一起,難道陸誠還不知道其中內情?又或者,所謂的“謀殺”,其實只是陸誠自導自演的一場戲碼?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此人就太可怕了------其心機城府之深,絕非一般人可比!

可回過頭來仔細想想,應該也不對,因為陸誠沒有害死張承志的動機。張承志最終只被發配充軍,也是他手下留情的結果了。

看着跪在下方的那名漢子,張鶴心中也是無比的懊悔。昨天碰到他時,自己就該想到這一點的才對,怎麼就沒有讓人好好的查一查,這可疑之人的來歷呢------

這名下人和張家的家僕不同,畢竟不是奴僕的身份,直接殺了也是要償命的。雖說張家暗地裏殺掉的人不算少,可在這個當口,將其打殺了只會給自己招來麻煩。

再者,張鶴的雙手已經多年不染鮮血,早年的戾氣也被消磨掉了不少。他想了想,對邊上候着的幾名心腹下令道:“廢了他一雙臂膀,丟到東榆林巷去!”

“是!”

幾名心腹下屬齊聲應了一句,便將滿口求饒的漢子拖了出去。要動手,當然也不會是選擇這大白天的時間,在自家武館裏動手。

至於這人今後還能否活得下去,張鶴就不太關心了。他現在最急需解決的,是如何解除眼下的危機,從劉琅受賄案中安然抽身。

正想着時,一名下屬匆匆趕來,急聲稟報道:“老館主,莊裏傳來消息,說是------說是大小姐不見了!”

張鶴聞言心中一驚,霍然起身道:“快,快讓人去尋她回來------”

話音一滯,他又是擺了擺手,改口道:“算了,此事不急,讓人出去打探她的行蹤,悄悄跟着便是,切莫驚動了旁人。”

“是------”

雖然對這樣奇怪的命令感到有些不解,那人仍是應了一聲,隨即退了下去。

“唉,只希望,那陸家小子能看在你的份上,留點情面吧------”

張鶴若有所思地望着門口半晌,最終只是輕輕的一嘆,頹然坐了下去。不想他剛一坐下,又有人進屋來彙報,說是巡撫衙門裏來人了。

該來的,總歸還是來了,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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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晚了,實在抱歉,卡文卡的厲害。看到書評區吐槽,說是支線開的太多,我稍微修改了一下後邊的劇情,這一小段劇情很快就會結束,感謝一直在追看,並為此提出寶貴意見的朋友!)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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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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