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殺人放火天

第148章 殺人放火天

?黑夜裏,陸家小院一片漆黑。月色下,只依稀可見不遠處那一束微弱的火光,伴隨着兩道身影朝這邊緩緩移動過來。

祝震東一動不動地蹲在灌木叢后,目光緊緊地打量着前方走來的兩人,呼吸也下意識地變得輕緩了下來。

車夫丁虎提着燈籠走在前頭,照亮前方的道路,陸誠則緩緩地走在他的身後。

丁虎是陸誠新雇傭的車夫,年齡不大,個子不高,身材也不算健壯,最讓陸誠滿意的是他長的長相看上去普普通通,其貌不揚------

陸誠覺得,身為綠葉就得有綠葉該有的覺悟,最重要的一點是不能長得太帥。也只有這樣的車夫兼隨從,才能襯托出自己玉樹臨風,英俊瀟洒的氣質不是?

“成了,你自個兒下去休息吧。”

來到自己的房門前,陸誠停下腳步對丁虎說了一句,便隨手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眼看着那盞燈籠漸漸遠去,祝震東才從灌木叢中緩緩抬起頭來,而就在這時,陸誠的屋子裏也亮起了燭光。

祝屠夫幹這一行也有不少年頭了,對付一個普通的文人自是不在話下。但考慮到此時動手容易鬧出大動靜,事後自己也不好脫身,他便耐着性子繼續等待。

等待一個最合適的動手時機。

二更敲響,陸誠房裏便熄了燭火,看樣子是準備入睡了。

又是靜靜等待了約莫有一刻鐘,祝震東才從灌木叢後站了起來,無聲地來到了院子的正中位置。

先是回頭往正房的方向望了一眼,他知道,那裏邊住的應該是個寡婦。不過正事要緊,祝震東最終還是選擇向東廂房走去。

來到門前,他試着輕輕推了推房門------沒推開。

他沿着屋子來到窗前,又是輕輕推了推窗,發現窗戶竟然沒關好,心說這下就不用費勁撬門窗了。

緩緩推開窗戶,祝震東翻身而過,悄然落到了屋裏便立即蹲下。

待到眼睛稍微適應了屋裏的黑暗后,他才半蹲着身子,屏着呼吸摸到了裏間的床榻前。

此時的床榻上,隱約可見一個平躺着的人影,身上蓋着被褥,看樣子他並未發現自己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

祝震東強忍着心中的幾分緊張,一寸寸地拔出了自己隨身的短刀,悄然地挨近了床榻。

近了------

更近了------

他離床榻只剩下了不到半步的距離------

祝震東知道,只要自己此刻迅速出手,即便是對方還未睡熟過去,也躲不過自己這奪命的一刀了。

手起、刀落!

乾淨利落,一如他當年得知自己的妻子偷人後,狠下決心改行殺人,兩刀便了結那對姦夫**的狗命時來的暢快。

為了防止對方慘叫出聲,驚動了其他人,祝震東左手還同時往他頭部蓋了下去。

然而,事情似乎有些不對?

祝震東驚訝的發現,自己一刀下去,帶來的不是**被利刃撕裂的觸感,自己左手捂下去所碰到的也不是一張臉,而是一個軟綿綿的枕頭------

遭,上當了!

祝震東心下一驚,背後卻徒然傳來了一道聲音:“呵呵,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足下深夜來訪,在下招待不周,還望見諒!”

與此同時,燭光點燃,整個房間突然變得明亮了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祝屠夫惱怒地低吼了一嗓子,猛然回身一刀刺向了身後,連看都沒來得及先看上一眼。

陸誠迅速抽身後退,右手卻在此時猛的向前一揚,袍袖中飛出一把石灰,全都灑到了對方的臉上。

緊接着,陸誠身子一下就蹲到了地上,手往側邊一抓,抓起了早就準備好的一桶水來,徑直潑到了對方的臉上。

“啊------”

生石灰遇水即燃,灼熱的痛感從臉上傳來,祝屠夫慘叫出聲,手中的匕首也被他丟了出去,兩手捂着臉橫衝亂撞起來。

哐------

大門讓人一腳踹開,丁虎沖了進來,看到屋裏的情形后不禁有些傻眼。

這------這算是哪門子的殺手,公子一人就把他給制服了?

那還要自己過來做什麼?

“虎子,你來了?”

陸誠回頭朝他輕鬆的一笑,隨即下巴朝着躺在地上慘嚎不已的祝屠夫點了點,吩咐道:“把他給我捆了,丟到柴房裏去,明日扭送官府。”

丁虎禁不住打了個寒顫。陸誠那個輕鬆的笑容,此時在他眼中已經變成了魔鬼的陰笑,滲人的很。

待到將祝屠夫五花大綁的捆好后,丁虎回身看了一眼陸誠,咽了口唾沫道:“公------公子,你是個練家子?”

元宵節那天遇襲后,陸誠越發覺得自己身邊需要帶個隨從了,不要求身手多好,起碼得有兩下子,遇到突發情況時也能為自己擋上一擋。

隨後便和振威武館打了官司,陸誠覺得自己去物色人手的話,搞不好就會傻乎乎的往身邊安插個對手的眼線------

因此,他也不敢強求太多,只讓左國璣幫忙找了個會駕車,兼之又能打的隨從,便是眼前這丁虎了。

丁虎跟在他身邊,不過才短短几天的功夫,自然對自己這位東家不太了解。

“甚麼練家子------”

陸誠聞言,不由得搖頭失笑起來,攤了攤手道:“我就一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算是哪門子的練家子?”

丁虎對此將信將疑,卻也不再多問,拖着祝屠夫就去了柴房。

丁虎人看上去並不健壯,力氣卻也着實不小,輕輕鬆鬆便把那個大傢伙給拖了出去,看得陸誠羨慕不已:“嘿,那麼小個人,力氣倒是挺大的!果然是干力氣活的人------”

之後丁虎又返身回來,為陸誠打掃了一遍那滿地的狼藉,才退了下去。

重新關好門窗后,陸誠默然坐到了桌邊,心情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事實上,早在今天下午時,他便接到了張承玉讓人送來的消息,還好心地為他派來了兩個人手。

陸誠對他有些不放心,自然不敢輕易留用他的人,便將人又給打發了回去。

到底是張氏武館的人,武人家族出身的張承玉,還真有些瞧不上王朝立請來的這個所謂的殺手。

陸誠見他話帶的隨意,便也沒太將祝屠夫給放在眼裏,便精心安排了今晚的這場戲碼。為防意外,他還特意叮囑過丁虎,今晚得打起精神來,隨時準備着衝進來救人。

面對一個殺人的歹徒,說不緊張也是假的,但陸誠提前有了準備,還真不太擔心自己會死在對方手裏。

這年頭,鄉里相鄰住的都比較近,哪家要是遭了賊,只要一喊就會有熱心的鄰居們趕來幫忙。若是丁虎來了也不濟事的話,自己也不至於會被當場幹掉。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一通鋤頭木棒朝這“小賊”身上呼下去,陸誠就不信這殺手還能扛得住,最多也就是讓他給跑掉罷了。

在不知就裏的情況下,誰會想到陸誠家裏不是遭賊,而是招來了兇惡的歹徒呢?

現在人是抓住了,可這官司卻不好打了。

畢竟,此次要殺自己的不是甚麼小人物,而是王朝立。

他爹如今可是河南右布政使,大梁的分守道------最關鍵的是,他似乎很快就要入京為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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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陸誠押着祝屠夫去了府城,直接將人扭送到了按察使衙門。

直覺告訴韓泰,此次要殺陸誠的人來頭不小,否則兇手也不可能被他直接給送到按察使來。可這案子又不能不接,一時還真有些頭疼起來。

他下令將人暫押待審,便將陸誠給打發走了。

陸誠前腳一離開,韓泰後腳便去了大牢,悄悄審問起了人犯。

而陸誠也沒閑着,徑直去了一趟錦衣衛所在的衙署。沒辦法,官場上的老傢伙們個個都是人精,不給韓泰施壓還真審不出甚麼來。

事實上,如今的陸誠也只是個小小的校尉,連個正兒八經的官職都沒有,僅僅是在錦衣衛掛了個軍籍而已。

能夠入錦衣衛的軍籍,已經相當的了不起了,這可不是普通的軍人所能比的。當然了,這軍籍也不過是讓他多了個身份,能夠震懾一些芝麻綠豆的小官罷了。

地方上的錦衣衛,其實沒甚麼實權,也不能擅自抓人,只負責監視一方官吏,向京城的錦衣衛傳報消息,人員也不會太多。

陸誠這個小小的校尉,自然是指揮不動錦衣衛們為自己幹活的,不過他現在有點小錢,讓錦衣衛里的兄弟們幫忙劫個把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說起來,他能得到這樣的身份,還得多虧了周王朱睦審。

朱睦審身為一方藩王,交情自然還是有一些的。

讓陸誠拿到錦衣衛的軍籍,便是他低價購進香皂的條件,其實這也是他有意許給陸誠一個天大的好處。

主要原因,便是希望陸誠以後再遇到麻煩時,都能自己解決。免得到時候,又有兩個女人巴巴的跑來,請自己這位王爺出面去搭救他------

陸誠也不傻,當然不可能會拒絕這樣的條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有了軍籍,並不會影響自己考科舉,無論是錦衣衛還是其他衛,都有人曾考中過進士,棄武從文的。

當今的宰輔李東陽,便是隸屬於金吾衛的軍人世家。

和一位藩王有所牽連,當然會給陸誠帶來些污點,但影響也不會太大。

藩王經商,事實上都是各方默許的,沒幾個地方官會為了這麼點屁大的事情,去給皇帝打小報告的,就算真打了小報告,用處也不大。

歷代皇帝對藩王的要求都不高,不謀反就行,愛幹嘛幹嘛去------當然也不能隨意草菅人命,否則會引起地方上的公憤的。

和王府做生意,自然算不得甚麼大事。更何況,陸誠的香皂生意,也不是自己出面去經營打理的。

有人知道是一回事,把柄卻不容易讓人抓到。

畢竟也沒有規定,說是任何人都不能去見藩王吧?如果說見上幾面就算是有所勾結的話,簡直就是在扯淡。

很多地方官自己都和王府有些交情呢,自己這個小小的生員,有了這樣的機會,當然也不能免俗。

錦衣衛在開封的衙署不大,甚至比通判廳還要小上一些,平時也不對外開放。

這是一個不理事的官署。

民政、刑事、稅賦、軍事------錦衣衛一個都不沾邊,唯一要乾的事情,就是散佈一些探子出去,刺探開封府里的消息。

陸誠來到大門前,將代表着自己身份的腰牌遞給門子,立即就被放行了。

整個前院裏冷冷清清的,連個鬼影都見不到。

陸誠徑直穿過頭一進院,來到了第三進院子裏,耳邊才隱約聽到幾聲不大的吆喝聲。

“大,大,大------”

“我說小------”

“甚麼?豹子,開甚麼玩笑呢------”

“------”

陸誠對此有些哭笑不得,這些個不務正業的傢伙,你們對得起自己錦衣衛的身份么?

循着聲音的來源,陸誠沿着廊檐來到了眾人所在的小房間,聚眾賭博的場地。

篤篤篤------

大門虛掩着,陸誠抬手輕輕敲了敲,裏面的聲音戛然而止。

“誰?”裏邊的人警惕地問了一句。

“我是陸誠。”

陸誠老老實實地報了身份,接着便隨手推開了房門。

“嗨,是陸老弟呀,我還當是僉事大人來了呢。”

“就是,把我們都給嚇的不輕,來來來,一塊兒玩兩把?”

“嘿嘿,陸老弟可是位土財主,今兒個敢跑來這兒,哪能輕易放過他?”

一眾人圍了上來,將陸誠給強行按到了椅子上,逼他跟着一塊兒下注起來。

陸誠當然知道他們的心思,早就帶夠了銀子,隨意玩了幾把后,才對眾人說起了正事。

一聽說陸誠又遭遇了刺殺,哥幾個都有些瞪眼,一位山東籍的粗壯漢子脫口罵道:“我嘞個親娘哎,你這是幹了啥事兒呀,那麼多人想要你的命?”

“可不是,就你這狗皮倒灶的事情多!”不用聽,陸誠都知道這話出自關中的那位老哥了。

“說吧,要哥幾個怎麼做,對方是甚麼來頭?”另一人問道。

“好像是------王家的人乾的。”陸誠不動聲色地答道。

“哪個王家?”眾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布政使司,大梁分守道那個王家。”

“------”

沒人再接話了,眾人皆是一翻白眼,有氣無力地說道:“你當咱們這是北鎮撫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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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呃,兩章合一,直接發4000多字了。另外,感謝的打賞!)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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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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