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加更
陳嚴說,要程一念在這裏先留幾天,她沒有拒絕。
在他看來,她的沉默,就是贊同。
陳嚴心中雖然不太滿意程一念的做法,但現在這種情況,當然是得先把人哄住才行,所以他才服了軟。
抱了她一會兒,陳嚴放開她:“等過幾天,我把事情處理好了,我帶你出去旅遊,怎麼樣?你想去哪,先告訴我。”
程一念想了想,笑了:“去南非吧。”
不是個旅遊的好地方,因為不太安全。不過陳嚴也沒有直接拒絕她,他含糊道:“等空了我們再討論。”
這一晚,他留在這兒。
不過什麼也沒有干。
陳嚴這幾天為了找她,花了不少心思,根本沒有心思想一些雜七雜八的。
等第二天離開,他先去找了傅競城,叫他別忙找人的事了。
傅競城只是沉默,道:“其實我也未必就找得到。”
陳嚴覺得他是謙虛,傅家的情報消息,那在國內都是數一數二的,如果他說的“未必”,那大概沒有敢幹這一行的人了。
傅競城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如果我真有那麼厲害,我自己想找的人,就不會找不到了。”
這回換陳嚴沉默。
走了心的,難熬。
怕就怕,浪子回頭,不是金不換,就是撕心裂肺生不如死。
傅競城如今是身邊一有緋聞,就立刻跳出來澄清,甚至利用他炒作的或多或少得吃點苦頭,久而久之,就沒有人敢了。
傅先生是真正的單身貴族。
陳嚴道,“或許換個人試試,愛情這東西,奇奇怪怪的。”
傅競城掃了他一眼,開玩笑道:“那要不然,把程一念借我試試?”
陳嚴果斷的拒絕:“不行。”
他的媳婦,他的,別人不準碰也不準想。
傅競城道,“玩笑而已。”
他哪裏敢。
明篤定俞洗不會回來,但偏偏害怕,萬一她要回來。
他要有別人了,她萬一想找他,她怎麼辦。
陳嚴跟傅競城道完謝以後,就回了陳家。
陳母正在貼面膜,見到他時,溫柔的笑,“回來了?”
他點點頭,很自然的脫了西裝外套在沙發上坐下,語氣平常道:“一念找到了,你不要擔心,她跟你之間可能有些誤會。”
陳母的臉色稍微變了變,有點陰冷,但她貼着面膜,外人看不出來。
陳嚴把程一念的話跟陳母講了一遍。
陳母笑道:“人找到就好,畢竟不是一個年代的人,大概是真的有些代溝了,有誤會不要緊,能講開就好。”
他點點頭,沉默片刻,道:“媽,接下來的話可能有些不孝順,但是我還是覺得,我跟一念搬出去住比較合適,兒子以後終歸……是跟她一起過日子的。”
陳嚴到底還是朝着程一念那邊妥協,原本他希望程一念能孝順陳母,所以那天她直接拒絕陳母出去旅遊的事,他才會那麼生氣。
但她離家出走的事一發生,他對她的要求就低了很多,只要不起衝突就成,甚至還希望陳母多包容。
陳母有些震怒,不敢相信這是自己兒子說出的話,心裏更覺得程一念不是什麼好貨色,還企圖讓自己兒子遠離自己。
誰借她的膽子?
可表面上,她依舊是那個好母親,半點沒有拒絕陳嚴的話:“你想搬出去,當然沒什麼問題,但媽想見見小念,跟她把事情說開來。”
“過段時間吧,讓她冷靜兩天。”陳嚴揉了揉眉心。那小姑娘最近情緒不穩定,說實話他也不敢太讓她受刺激。
陳母說好。
程一念不在,陳嚴自然也不會成天在陳家老宅里待着。工作完了,他一般也就回跟程一念一起生活的別墅。
兩個人交流不多,但陳嚴還算是哄着。
他喜歡黏着她,程一念不拒絕,但也算不上配合。陳嚴覺得,這樣就行,差不多還是能哄好的,周家那兩口子都說了,不吵架,不可能。吵過了,就好了。
一個星期以後,陳嚴問她:“你要不要,跟她見一面?”
這個“她”指的就是陳母。
都是一家人,這些事情早晚要解決。
程一念頓了頓,笑嘻嘻的說:“好啊,不過我不想出門,讓她過來吧。如果不願意,那就不談了。”
她連阿姨都懶得叫。
那天她趕她出門,磨滅了她對她的最後一絲尊重。
陳嚴對她這種語氣相當的不滿,但到底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去跟陳母商量了。
陳母心底冷笑,答應了。
這一次,她會徹底把她弄走。
程一念跟陳母見面的那天,陳嚴也在,但程一念把他給支開了:“我們倆談事,你就別在了,不然沒法敞開心扉。”
陳母柔笑的端坐在沙發上,儼然一個端莊貴婦,她當然也贊同程一念的說法。
陳嚴走了之後,陳母的臉上卻依舊扯着笑,只是她冷冷的看着程一念,:“別以為你為什麼要找我到這裏來談,客廳左上角的攝像頭我已經看見了。”
程一念有些不自然的說:“沒有。”
這種小技倆陳母以前在對付陳父外頭的女人時,就經常用到,心中鄙視她這麼一個小年輕,竟然有本事來跟她斗。
“不是要談,那去我最喜歡的咖啡廳談好了。”陳母道,“那兒環境好,咱們敞開心扉的談。”
程一念最後被強制的帶到了咖啡廳。
陳母冷着臉色看她,咖啡一上來,直接就往程一念臉上潑了過去:“限你三天以內,收拾東西給我滾蛋。”這就是她今天想聊的內容。
要她滾。
後者只是平靜的抹了把臉,冷冷淡淡的掃了眼不遠處的監控的方向。
陳母發現了,有些諷刺的笑道:“你放心,我是這裏的常客,剛剛來之前我已經交代過,今天監控壞了,開不了。”
程一念卻一直看着那個方向,笑了。
然後她手上的咖啡也送給了陳母。
“咖啡店顏色跟您發色很配。”她笑着說。
陳母沒料到她會有這番動作,氣得牙痒痒,不過最後想起她的後果,冷笑了一聲:“三天後要是還讓我看見你的人,我會讓你體會體會,什麼叫後悔。”
陳母在這裏有單獨的休息室,她說完話,就換衣服去了。
有個服務員走了過來。
程一念說:“謝謝。”
沒頭沒尾。
然後她把那張一百萬的支票遞給他,不動聲色:“小費。”
“什麼時候……”
程一念說:“三天以後吧,一個星期左右。”
——
……
陳母出來的時候,程一念還坐在原處,她身上的咖啡已經幹了,露出一塊一塊的印記來。
她翻了個白眼,然後丟了件衣服給她:“換了。”
程一念竟然一點反抗都沒有。
兩個人回家以後,陳嚴已經在了。
陳母高興的迎上去,道:“兒子,你放心,媽跟小念已經說開了,就是點小誤會,媽有一次跟她說話的語氣重了點,她就以為媽不太喜歡她,現在誤會都講開了,根本就沒有什麼大事。小念,你說是不是?”
程一念笑着說:“是的,我的錯,誤跟阿姨說聲對不起。”
兩個人之間還是有些疏離,但陳嚴還算放心,因為最起碼程一念軟下來了。
陳母離開的時候,陳嚴姜程一念抱進懷裏,他說:“謝謝。”
她頓了頓,不動聲色的掙開他,平靜的說:“我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我自己。”
不管她怎麼說,陳嚴都滿意。
至於她心裏的那點氣,他會慢慢的讓她哄回來。
一連三天,程一念都非常正常。
只是第四天的早晨,她跟他說:“陳叔叔,我其實,還是非常不喜歡你的媽媽,我很討厭她,全世界,我最討厭她。”
陳嚴瞬間睡意全無,他突然就感到一股疲倦從上到下傳來,醍醐灌頂,讓他有些煩躁。一連忍了幾天的情緒終於還是忍不住發泄出來,“你不喜歡這個,不喜歡那個,那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才是最不受歡迎的那個?”
她只是笑,平靜的,沒感情的笑:“我知道。”
陳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的情緒都被堵的不上不下,發泄不出來,最後更加煩躁,他起了床,沒有再跟她說一句話,一大早就去了公司。
然後,陳母給她發了個地址,[你不出來,我大可以上門。]
程一念看了一會兒,笑了笑,起身換了衣服,走了。
那個地方很偏。
明知道是個陷阱,她也偏偏要去。
——
……
程一念又失蹤了。
陳嚴焦躁的找了幾天,陳母卻跟他說:“她是真的想走,你又怎麼可能阻止得了她?這跟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是一個道理。走了一次是衝動,可第二次,她就是深思熟慮過的。”
陳母“客觀”的分析道:“兒子,別再找了,她不愛你,要愛你她也不會離開,要是再回來,基本上也可以肯定是為了你的錢。”
陳嚴怔了怔,說不出話。
他很累了,短短几天,心力交瘁。
請去的人兩天還沒有找到人,再來跟陳嚴請示的時候,他擺了擺手,道:“以後都不用再找了。”
那人一頓,然後不動聲色的撤了。
陳嚴自嘲的笑了笑。
陳母說的對,一個心不在他身上的人,他是留不住的,既然她那麼想走,那他放她走。
但是程一念……也就別想再回來了。
陳嚴終究是陳嚴,理智一回來,比誰都狠。
她所有的東西,都被他命人整理出來,丟了個一乾二淨。
站在不遠處的陳母看到這一幕,得意的笑。
這一仗,她贏得乾乾淨淨。
——
……
陳嚴搬回來了。
豪門小姐,開始更頻繁的出入陳家。
甚至在陳家有了自己的房間,她開始留在這裏過夜,待在陳家的日子,或許比待在自己家裏還要長。
陳嚴對此也沒有什麼表示,現在陳母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他更多的時候,都選擇待在公司里。
有一天,秘書說:“陳總,有人找你。”
陳嚴問誰。
秘書說:“是一個攝影師。”
陳嚴低頭:“不見。”
秘書傳達了話,然後攝影師將一份東西遞給他:“這個給陳總,告訴他一定要看。”
但陳嚴只是掃了一眼,就把東西放在了一邊。
他有做不完的工作,哪裏來的空閑時間隨便去看點什麼。
回到家,正是吃飯的時間點。
他看到豪門小姐正坐在程一念的位置上,皺了皺眉,正打算叫她起身,陳母卻道:“她肚子不舒服,就別讓她動來動去了。”
陳嚴也就沒有再糾結這件事了。
豪門小姐對他的態度不太滿意,有些委屈,陳母心疼壞了,暗想着有必要跟陳嚴聊一聊這事於是在吃完飯以後,她把他叫到了書房。
陳母抽出件東西來,是一份文件,離婚協議書。
她不輕不重的說:“這是小念寄回來的,你們既然要離婚,我也想張羅張羅你的婚事,畢竟你也不小了,媽現在非常想抱孫子,所以媽想問問你,你覺得小媛怎麼樣?”
小媛就是豪門小姐。
陳嚴只是狠狠的盯着那份離婚協議書,默不作聲的轉身離開了。
“兒子。”陳母在身後喊他。
陳嚴置若罔聞。
陳嚴回到房間以後,整個人就垮了下來。
看到離婚協議書的時候,他很想抓着程一念,問一句為什麼。
可是他連她的人都找不到。
陳嚴有些可悲的想,他竟然連質問的機會都沒有。
這份協議書,讓他徹底斷了念想。
陳嚴開始變得沉默寡言,變得冷靜,就好像一個孩子終於穩重起來。
陳母越發覺得自己趕走程一念的做法是對的。
她道:“世界上比她好的女人多了去了。走了她,下一個只會更好,找門當戶對的,兩個人才更有話題。”
陳嚴還是不希望有人這麼說程一念,他平靜的說:“你跟爸也是門當戶對。”
陳母的臉色在一瞬間就變了。
是的,她很陳父門當戶對,可是陳父外面的女人,多得她後面都無心去管。
他看着母親微變的臉色,最終冷靜下來,有些疲倦的說:“抱歉。”
這個家,最後也讓他覺得不想再回來。
後來幾天,陳嚴開始住在了公司,陳母幾次打電話來讓他回去吃飯都被他給拒絕了。
陳母說:“你不能總這樣,小媛還在家裏獃著,有這麼怠慢客人的么?”
陳嚴淡淡道:“那不是還有你在。”
陳母啞口無言。
接完這個電話,他心裏有些異樣,不知道為什麼,就想起那天攝影師給他的東西。
陳嚴連忙起身去找,打開以後,發現是個u盤,他開了電腦,發現u盤裏面只有一段視頻。
陳嚴點開。
畫面里剛出現的是一家咖啡廳,他很輕鬆的認出來,那是陳母經常去的一家。幾分鐘后,陳母進了鏡頭,跟她一起的還有程一念。
然後,陳嚴看到了自己從來沒有想過的一幕,陳母把整杯咖啡潑在了程一念的臉上,而且咖啡還有熱度,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出來,程一念那會兒會有多疼。
可是她的表情卻是那麼冷淡,彷彿咖啡潑得不是她一樣。
陳嚴的心突然就跟針扎了一樣。
思緒回籠,程一念的話在一瞬間全部湧進了他的腦海。
她說,陳叔叔,你媽媽對我沒有那麼好。
她說,陳叔叔,你媽媽不喜歡我。
她說,陳叔叔,你媽媽要是喜歡我,就不會給你介紹那個女人了。
然而隨之而來的是近段時間的記憶,他才想起來,陳母給他推薦媛小姐時,態度太過熱情了,不像是這段時間起的念頭,反而像是蓄謀已久的。
想到這兒,陳嚴幾乎站不住,他不敢想像自己的母親是這樣的人。因為她在回來以後,還笑着說,她跟程一念聊得很好。
更加不敢想,如果這一切真的跟程一念說的那樣,那他這段時間,簡直畜.牲不如。
陳嚴冷靜了好一會兒,打電話的那隻手還在發抖,他聯繫了上次替他查程一念消息的人,說:“你找了所有的航班,高鐵以及她的消費記錄,都沒有發現她在哪兒。”
“是的,先生。”
陳嚴閉了閉眼睛,有些絕望的說:“那有沒有可能她被人關了起來,還是在城內呢?”
——
……
陳嚴趕回陳家的時候,豪門小姐還醒着。
看到他,她有些緊張,然後轉身去給他倒了杯水。
陳嚴在接過水杯的時候,握了握她的手,後者臉紅了一陣,慌張的灑了點水。
他是第一次沖她笑了笑,這一笑,好看極了,他漫不經心的說:“怪不得我媽喜歡你那麼多年,跟你相處久了,也覺得你不錯。”
豪門小姐被說的心裏有些蕩漾,道:“承蒙阿姨喜歡。”
陳嚴握着她的手用了些力氣:“我媽在程一念沒走的時候就跟我說過幾次,我當時還挺不耐煩,現在倒是改了主意,不過你那個時候也挺有耐心的,我結婚了還在堅持。”
豪門小姐有些不好意思了,道:“還得感謝阿姨,是她再三跟我保證,你一定會跟程一念分開的,說她比較喜歡我,叫我再努力一段時間,我也,我也捨不得你,所以也就咬牙堅持了下來。”
最後一句話,她臉紅了。
而陳嚴聽完后,眼裏一片冰涼。
原來,自家母親很早就有讓程一念離開的打算。
原來她真的不喜歡程一念,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在做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