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你的臉面值多少錢
推開房門,看到剛剛還在電話里呵斥自己的喬敏正坐在病床前,與葉淺說話,態度溫婉祥和。
顧深微微一怔,擰眉道:“這種天氣,您怎麼跑過來了?”
外面的雪停了,但氣溫比下雪時還要低,路面上的雪花被碾后重新凝結成冰,比之前更加濕滑難行。喬敏這個時候無論是坐車或是開車過來,顧深都不禁擔心她的安全。
喬敏看着顧深道:“我聽你說小淺住院了,不放心,過來看看。”
“媽還給我燉了湯。”葉淺獻寶似的舉了舉手中的白瓷碗,笑容甜美。
喬敏煲了湯過來,主動求和,葉淺不得不佩服她婆婆的情商之高,無論真心假意,她都樂於配合,因為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顧深對喬敏的感情。
打電話時顧深說得硬氣,可事後自己肯定心裏彆扭,現在喬敏都肯邁出第一步,為了顧深,她也願意幫忙給這個下台階。
葉淺笑靨如花的對顧深道:“可好喝了,你要不要嘗嘗?”
顧深哪裏會不明白葉淺的心思,走過去把餐盒放到旁邊的小桌上,做勢與葉淺搶湯喝。
喬敏看兩人玩笑着,心情也跟着輕鬆了起來。
唇角溢出一個欣慰的淺笑。
和顧深吵完,喬敏雖然也有一般婆婆常見的“兒子被兒媳搶走”的感覺,但她必竟不是普通女人,這種感覺很快就被理性取代。
沒有什麼比顧深的幸福更重要,葉淺是要與兒子顧深相伴到老的人,他們感情好,她應該感到高興才對。
冷靜下來,喬敏對整件事都會了更清晰的看法,不禁後悔不該聽信沈夫人的偏面之詞。
就算別人不了解顧深,她自己的兒子她還不了解嗎?顧深從小就不是個做事沒分寸的孩子,沈晴這次怕是做得過分了。
至於說葉淺那些照片,看着是讓人心裏不舒服,可兒子都相信她,自己有什麼理由再說什麼。
更何況葉淺現在還懷着她的孫子,還有什麼過不去的?
再想到葉淺因沈晴先兆流產,喬敏當下坐不住了,怕顧深不會照顧,匆匆煲了湯過來。
吃完飯,顧深開車送喬敏回去,兩母子又促膝長談了一次,把那點兒小心結也就全打開了。
……
在醫院住了兩天,葉淺情況穩定,醫生同意她可以下床走動。在床上躺得發悶的葉淺,象得了聖旨,吵着出去。
顧深被她吵得沒辦法,趁着正午陽光充足,外面溫度不是太低,扶她到樓下院子裏走走。
剛剛在花壇附近轉了一小圈,葉淺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用手肘輕輕碰了碰顧深,向那邊揚揚下巴道:“姜恆。”
怕葉淺思慮過多,顧深一直沒和葉淺說,自己之前已經在醫院見到姜恆的事情。之後,他馬上安排人調查過,姜恆是去十樓腦外科探望一位病人,並無可疑。
即便如此,又一次遇上,顧深還是皺起了眉頭。
葉淺拉着顧深走過去,見姜恆站在銀杏樹下,正與一位坐在輪椅上的老人說話,他們似乎在爭論什麼。姜恆背對着葉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感覺姜恆身上的氣場帶着股肅穆的威逼感。
輪椅上的人最先看到葉淺,抿緊嘴唇,波平如鏡的瞳眸幽邃瞅着葉淺。
姜恆隨着男人的視線回過頭,見到葉淺眼神有一閃而過的情緒,具體是什麼,葉淺未及抓住就已經消失不見。
葉淺挽着顧深的胳膊無害的笑着走過去,“姜先生,您好。遠遠看着象您,就冒昧走過來打個招呼,不打擾您吧?”
姜恆笑着搖搖頭,“怎麼會?”
輪椅上的人一直打量着葉淺,湛黑的瞳仁在斑駁的樹影下忽明忽暗,讓人看不真切。
他年紀不小,葉淺保守估計他應該有七十歲,可是依然身姿挺撥,五官深邃,保養得象五十幾歲的人,唯一暴露年齡的就是他那雙形如枯木的手。
男人眼神銳利,透着讓人本能畏懼的高深莫測。
葉淺在他身上聞到一股危險的氣息,心裏莫名的緊張,抓着顧深胳膊的手微微收緊。
顧深握着葉淺放在自己的胳膊上的手,泰然自若道:“姜先生不打算介紹一下嘛?”
輪椅上的男人面無表情的吐出三個字,“姜世勛。”
葉淺聽到他也姓姜,心中猜測是姜恆的長輩,禮貌地道:“姜伯伯,您好。我是葉淺,這位是我先生,顧深。”
姜世勛眼神微冷,扶着輪椅的手輕輕叩着扶手,“小姑娘,以我的年紀,你至少應該叫我聲爺爺才合適吧?”
葉淺眨眨眼睛,“這隻能怪您保養得太好,完全不象爺爺。”
姜世勛愣了下,不知道被葉淺怎麼擊中了笑點,哈哈的笑了起來。
姜恆站在一旁,嘴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直線,眼神說不出的複雜。
葉淺覺得此刻的姜恆,就像是被拉到最大的弓,綳得緊緊的,隨時都可能斷裂。
顧深也感到這點,微微點了點道:“就不打擾二位,我們先告辭了。”
姜世勛盯着葉淺大羽絨下面露出的病號服褲子,“丫頭,你生病啦?”
已經準備離開的葉淺回過頭,彎唇道:“小毛病,馬上就能出院了。姜伯伯,你也要保重身體啊!”
姜世勛的眼神震了震,神色複雜的看着葉淺離開。
病房裏。
葉淺手指摩挲着水杯的邊沿,若有所思道:“那個姜世勛,我好象在哪裏見過。”
顧深雙手抄袋,站在窗前,望着廳院裏依舊在爭執的姜世勛和姜恆,不疾不徐地道:“你可能在雜誌上見過他的訪問吧!姜世勛,T國受勛公爵,太平紳士,為人低調,財富成迷。”
“他平時很少出現在公眾視野,03年SARS肆虐,他曾經向醫護人員捐贈大量財物,當時挺轟動。他為此接受過一次媒體訪問,當時訪問他的人是殷賞。你可能之前看到過相關報道吧!”
葉淺默了會兒,搖頭道:“應該不是。姜恆呢?和他什麼關係?父子?”
顧深從窗口看着姜恆憤然離開,幽幽地道:“姜恆多年來對自己的家世一直諱莫如深,不過我之前找人查過,他三十年前是從T國過來上學,之後一直留在這邊發展。他和姜世勛同來自T國,又同姓,就算不是父子,也應該是子侄輩吧。”
葉淺微眯着眸子,還在想在哪裏見過姜世勛,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裏呼之欲出,卻又總是一閃而過,沒有抓住。
她喝了口水道:“知道姜世勛為什麼住院嗎?”
顧深看着姜世勛被護士推回住院大樓,轉過身道:“我查過姜世勛腦前額葉有一個血管瘤,位置很刁鑽,能有把握做這個手術的腦外科專家全國不超過三個,這家醫院的副院長呂仲和就是其中之一。不過,不知道什麼原因,姜世勛一直不同意做這個手術。”
葉淺一聽到“腦瘤”、“不肯手術”就想到了之前的葉子萱,皺了皺眉道:“是不是人上了年紀,就會從內心抗拒做手術?無論數據顯示手術的成功率有多高。”
……
又過了兩天,葉淺出院回家休養。
與此同時,對沈晴誹謗的起訴正式進入司法程序,葉淺委託了律師全權處理,並不打算出庭。
第一次開庭后沈晴打來電話,氣極敗壞道:“葉淺,你到底想怎麼樣?”
沈晴是實在沒辦法,才找到葉淺的。
之前她母親找過喬敏,可不知道葉淺對喬敏說了什麼,喬敏直接“以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她不便過多參與”給回絕了。
她找顧深,顧深不僅避而不見,還把她的電話給拉黑了。眼看第一次開庭,各方證據對自己很不利,沈晴慌了,賠錢她不怕,公開道歉可太丟人了。她沈家大小姐的名聲還要不要啦?
沈晴對外的人設可是千金名媛,知書識禮,要讓人知道她誹謗,那不是要淪為上流圈子的笑柄?
從法庭出來,沈晴覺得渾身發冷,耳邊全都是別人對她的竊竊私語。
她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臉再出現在社交場合,那些曾經被自己比下去的名媛還不知道在背後怎麼糟踐自己,一定說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想來想去,她只能找葉淺,可服軟的話,沈晴不會說,她只會趾高氣揚的質問。
葉淺正睡得迷迷糊糊,被沈晴這麼劈頭蓋臉的一句,愣了幾秒,揉揉眼睛,看看來電顯示,才想起今天開庭的事情。
她冷然的道:“我想怎麼樣,在法庭上律師已經代表我講得很清楚,不知道沈小姐是耳朵有問題呢,還是理解能務出了問題?”
沈晴氣得胸口發疼,“你要多少錢,說個數出來。到底多少錢你才肯撤訴?”
葉淺從沙發上坐起來,嘴角勾起冷冽的笑弧,反問道:“在沈小姐心中,自己的臉面值多少錢?”
沈晴語噎,在她心中,她的臉面當然是無價的。葉淺這是想告訴她,她葉淺的名聲就和她沈晴的臉面一樣,都是無價的。無論多少錢都不賣。
切!她一個小城來的野丫頭,也好意思拿出來和自己這個千金小姐比?她的臉怎麼這麼大呢?
這些話,沈晴剛在心裏轉了轉,還沒來及說出口,就聽電話那頭,葉淺不緊不慢的接着道:“那你又覺得,顧深的臉面值多少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