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兒

嬌兒

原來這個房間看着空曠,實則有好幾處機關,比如說她們剛剛寫字的書案,進來的時候屋裏明明什麼都沒有,突然無聲無息的就出現了,還有這個內室,裏面別有洞天,襲地鋪滿紅氈,屋角放着象鼻三足的鎏金大火盆,左牆並排放着兩張沉香太師椅,搭着白狐皮小褥,椅子下還擱着大銅腳爐。

夏華凌那廝,這般畏寒!

陸涼風熱得簡直要冒汗,進去第一件事便是取過銅爐蓋將火盆滅了,這才走到右邊美人榻上,將秋月輕輕放下。

幾乎是甫一獲得自由,秋月便掙扎着往裏側縮去,蜷着身子、抱着膝蓋擋住自動身子,埋首膝間不敢看他,烏髮披散着,半遮半掩地露出一段光裸的玉頸背。

陸涼風也不着急,慢條斯理地解開自己外袍,再除去中單和下裳,接着一個跨步上了榻,盤腿坐在她面前,撩開她髮絲,在她後頸輕輕摩挲,這小人兒便在自己掌下不住嗚鳴顫動。

他不由想起年前剛得的一隻尺玉霄飛練小奶貓,平時總是躲着不肯親近人,捉住了撫它脖頸,也是這般嬌怯情態。

忍不住一笑,大掌往下稍一用力,便將她攬入懷中。

“卿卿,你別怕。”

秋月的身子被他鐵臂禁錮着,小臉蒙在他胸前羞得雙臉通紅。

大齊科舉要考六藝,陸涼風當年進士及第,騎射皆精,至今勤習不輟,身子遠較尋常男子強健,胸膛亦是火熱堅實,秋月根本掙不脫也不敢掙,只好鴕鳥般地緊閉雙目,呼吸間儘是強烈的陽剛氣息。

“怎地這樣害羞?教坊司沒教你怎麼服侍人么?”

如此羞恥之事,叫秋月如何回答?只是咬着下唇不肯說話。

陸涼風乾脆為她摘下頭上的發簪,一一放在邊上的凳子上,口中卻笑言道:“我聽說,教坊司的規矩,不肯答問是要受鞭刑的。卿卿肌膚這般嬌嫩,我是不捨得。”

他語氣和緩,並無怒意,秋月卻如驚弓之鳥般抖索着,埋首在他胸前低聲道:“回大人,姑姑還沒有,還沒有來得及教罪奴......“

她不再自稱秋月,而是稱自己為罪奴,此刻倒感激坊中叫她這樣自稱,好讓她將自己化身成另外一個人——那人生來便是個低賤的人,受辱也是應當本分。

聽着她用極小的聲音被迫回答自己,陸涼風的心裏頗有些不舒服,此時不該糾纏這些末節,可是他的心裏就是有些不舒服。

她像是破罐破摔的那個罐兒,功名經濟盛不下,厚恩濃情安不得,碎瓷破瓦,只夠掬雨水照月,攔長風聽鼓,誰敲她,她都脆脆應答。???

他的一雙彷彿冬日裏山後寒潭般的眼睛,黑幽幽的看着她,低啞着嗓子問道:“這些日子,你吃了許多苦罷?”

秋月起先還不明白為什麼這樣,忽地對上他那雙眼睛,不由的害怕了。

他沒有什麼表情,看不出什麼意思,那麼冷的一雙眼睛,沒有任何溫度,所以秋月覺得,他不高興了。

她早不是當初的閨閣少女天真的以為,上了他的塌,就要交心么?

這裏的女娘,哪一個不是家破人亡的凄慘,若是腦門一熱賣個慘之後,姑姑們知道了挨頓鞭子怕是輕的。

教坊司隸屬朝廷,任何人都不可以帶走這裏的官奴,一旦被查處按包庇逆反大罪處置。

大齊律例嚴苛,這條律法更是自開國至今就未曾修改過,為的就是震懾那些試圖動搖江山擾亂綱紀的狼子野心之徒。

自己怎會如今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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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風有信,秋月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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