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敢動他

“哎，我們要不要打個賭。”青年端着一杯酒，上身只穿了件白襯衫，黑色的西裝外套被他懶懶地那一隻手拎着披在肩上，此時因醉酒有些迷濛的雙眼正不懷好意地看着低着頭站在角落的林念勛。

“打什麼賭？”

“看看，狗急了會不會跳牆。”

青年話音落下，周圍人便沒了聲音，青年的意思很明顯，可是，林念勛到底是蘇家人，他們就算家境不錯，但是誰也沒那個底氣得罪蘇家。

“怎麼？不敢了？”青年嘲諷地掃了一眼周圍轉移視線的人，“一群廢物。”

“尤佳航，你有本事你上啊！”站在尤佳航旁邊的男子似是因為尤佳航的話感到氣憤，不滿地看着尤佳航，尤氏能和蘇家對着干，不代表他們也能啊。

尤佳航無所謂地瞥了一眼挑釁他的男子，壓根兒沒把他放在眼裏，隨手將手裏的外套扔到那男子身上，端着酒杯便朝着林念勛走了過去。其他人看着尤佳航真的走過去了，皆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反正無論如何，丟面子、結仇的，是尤氏和蘇家，跟他們沒關係。

“你就是林念勛吧。”尤佳航在林念勛身前站定，說話聲音很大，幾乎整個大廳的人都能聽見，人們一看是尤氏和蘇家的少爺，雖然沒敢正大光明的看戲，但也是若有若無地將視線往哪裏瞟。

蘇樺因為一些事要處理被蘇傲天叫去了裏間，並不在大廳。本來正和好友交談的姜燃兒，聽到了尤佳航的聲音下意識地忘了過去，卻看見了落了單的林念勛和明顯笑得不懷好意的尤佳航，有些焦急地想要上前阻攔，卻被一旁的好友抓住了手臂。

“你別沒事找事行不。”好友蹙着眉抓着姜燃兒的手臂，不讓她前進一步。

“他是我的病人！”姜燃兒想要掙脫好友，卻被拉得更緊。

“那尤佳航是出了名的紈絝子弟，這一看就是找事去的，尤氏哪裏是咱們這些人得罪得起的，你就別找不痛快了。”

“可是......”姜燃兒作為醫生的職業操守不允許她棄病人於不顧。

“我問你，是你的家族重要，還是你的病人重要。”好友也不着急，平淡地問出這句話。

“......”姜燃兒聞言徹底息了聲，眼睛依然是看着林念勛的方向，被攥住的手臂卻不再掙扎。

林念勛原本低着頭盡量不去在意周圍的聲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是期盼着蘇木趕快回來，然而，卻耐不住有人主動找上門來。

林念勛微微抬頭看向眼前笑得招搖的尤佳航，不適地咽了咽口水。他對人的情緒很敏感，現在尤佳航眼中幾乎快要溢出來的惡意讓林念勛有些喘不過氣來，只覺得喉嚨發緊，身上起了一層細汗，想要後退兩步遠離眼前的人，卻被猛地抓住了手臂。

“你跑什麼？”尤佳航看着臉色越發蒼白，呼吸有些急促的林念勛，心情很好地笑了笑，“怎麼，犯病了？”

林念勛聽見“病”字的時候敏感地縮了縮瞳孔，耳邊的噪音再次響起，尖銳得幾乎刺破他的頭顱，林念勛使勁地想要掙脫尤佳航的手，身上抑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卻奈何尤佳航像是一條甩不開的八爪魚一般，怎麼也不肯放開林念勛。

就在林念勛還在奮力掙扎的時候，忽然感覺自己的左臉被人用絕對不算輕的力氣拍了兩下，帶着十足的羞辱意味，雖不太疼，卻讓林念勛憤怒地睜大了眼。

“呦，這麼一看還是有脾氣的啊。”尤佳航笑着又在林念勛臉上拍了兩下，看着林念勛猩紅的眼有些好笑，“你不是傻子嗎，怎麼還會生氣。”

林念勛狠狠地咬着牙，臉色氣得通紅，額上和脖頸可以看見暴起的青筋，猶如一頭困獸一般揮着拳頭衝上前，卻被尤佳航一腳懟到了一旁的牆上。

“想打我？”尤佳航微微蹲下身，居高臨下地看着怒視着他的林念勛，“知道我是誰嗎？”

尤佳航拿一隻手臂禁錮住林念勛的頭，逼迫着他看向大廳已經呆愣住的人們，拿只有兩個人可以聽見的聲音在貼着林念勛的耳側說：“我告訴你，今天這酒會就是我家辦的，看見這些人了嗎，沒有人敢管你，因為他們惹不起我。”

林念勛感受着越來越尖銳的頭痛，被尤佳航圈着脖子動彈不得，只能坐在地上恥辱地與大廳里的人對視着，每個人的臉上都矇著黑霧，在林念勛的眼裏猶如那些夢中一直糾纏着他的怪物一般，從心底滋生的恐懼越發被放大，讓此刻像砧板上的魚肉的林念勛不住地想要逃離。忽然，林念勛猩紅的眼睛裏升起一絲希望，漸漸平靜下來，雖然面上仍是毫無表情，但眼中的求救清晰可見。

姜燃兒看着林念勛投射來的視線僵直了身體，她知道，林念勛是在向她求救，看着那雙好看的眼睛裏透出的光，姜燃兒不忍地移開視線。對不起，我不能為了你而不顧我的家族。

林念勛看着姜燃兒移開的視線，眸中的光亮一點一點熄滅，似是不解地歪了歪頭。為什麼呢？為什麼要移開視線？為什麼不救我？不是說喜歡念勛的嗎？不是說要保護念勛的嗎？那為什麼，現在扔下了念勛一個人。

“嘩——”瑰色的紅酒順着林念勛的髮絲流下，沿着挺拔的鼻樑、清晰的臉廓，順着肌膚的紋理，一點點流淌，透在白色的襯衫上形成斑駁難看的酒漬。

林念勛聞着此刻瀰漫在空氣中醇香的紅酒氣息，感受着身上冰涼的濕意，眼睛都沒有眨，只是看着姜燃兒，猶如被拋棄的空洞木偶，失了生氣。良久，林念勛垂下眸，眸中狂風襲過，似是將那本就破敗的廢墟摧毀得更加分崩離析。

原來是騙人的啊。

另一邊，蘇木吹了半晌才將衣服吹乾，有些匆忙地跑出洗手間，卻因為腦海中顧盼急切的聲音頓住了腳步。

【顧盼：叮咚！林念勛對女主好感值-60黑化值+40警報！反派黑化值已達到85，請迅速做出補救措施！蘇木，快回去，林念勛被欺負了！】

蘇木愣了一瞬，立刻朝着大廳跑去，剛剛的數值她還沒怎麼來得及在意，腦中只剩下顧盼說的最後幾個字，被欺負了嗎。

“廢物，怎麼不掙扎了？”尤佳航見林念勛半晌沒有反應，只是呆愣愣地看着地板，有些無趣地想要那腳踹他兩下。

然而，就在那隻穿着Berluti最新款皮鞋的腳即將落在林念勛身上的時候，突然的失重感來襲，單腳撐地的尤佳航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林念勛，你怎麼樣？”蘇木一把將尤佳航推開后，也沒去管尤佳航，只是連忙蹲到林念勛身旁，捧着他已經被紅酒沾濕的臉，有些急切地詢問着林念勛的狀態，然而，在對上他那雙幽暗得如深潭般的眸時，蘇木只覺內心“咯噔”一聲，果然是黑化了。

蘇木身上也沒帶手帕和紙巾，只是下意識地拿手不斷擦着林念勛臉上的酒漬，想喚回一些他的神志。

而林念勛此時根本管不了尤佳航要做什麼，只覺得此刻自己的腦子像是被一團霧縛住了一般，渾渾噩噩地看不清眼前的人，只是想撕碎眼前的黑霧，恨意與惡念在心臟不斷地盤踞滋長。憑什麼！憑什麼要他一個人！既然你們都想丟下我，那我便要你們陪葬！

就在林念勛即將伸手掐住眼前人的脖子時，忽然感覺面頰上有一絲細膩的觸感輕輕滑過，彷彿在幫他擦拭着什麼，臉頰上的觸感帶着些暖意，讓他狂躁地不斷跳動的心稍稍平息下來，眼前的迷霧也稍稍散開了些，緊接着林念勛便看見了蘇木帶着焦灼與擔憂的臉。

蘇木......看見我現在的樣子，你不是應該奚落一番再笑着走開嗎，為什麼會擔心我呢？你可真是奇怪啊。你......真的是蘇木嗎。

“喂，你敢推我！”一旁的尤佳航齜牙咧嘴的從地上爬起來，憤怒地看着蘇木，剛剛蘇木用的力不輕，他摔得也不輕。

蘇木沒有理會背後尤佳航的咒罵，而是揉了揉林念勛的頭，安撫着他的情緒，捧起了林念勛的臉，讓林念勛與她對視着。

“林念勛，等我。”

蘇木從林念勛有些驚詫的目光中站起身，轉過身面向尤佳航。

尤佳航本來罵得正歡，然而在看見蘇木正臉的時候頓了一下，認出了這是蘇家小姐，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虛，但是一想到剛剛蘇木推開自己害自己出醜，便不再顧及蘇家，諒她也不敢太過計較，畢竟與尤氏鬧掰，她蘇家也沒有好果子吃。

“是誰給你的膽子，敢動他。”蘇木冷冷地看着尤佳航，眸中的殺意愣是讓尤佳航打了個顫。

“你......啊！”尤佳航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突然衝過來的蘇木一下子鉗住右手臂，反手一掰，胳膊便從肘關節斷了。

尤佳航疼出了一身冷汗，抱着斷了的手臂癱在地上起不來，死死地咬着唇沒有嚎出聲，怒視着正冷冷看着他的蘇木。

蘇木一腳踩在尤佳航的胸腔上，穿着細高跟鞋的腳沒有絲毫收力，踩在肉上發出一聲悶響，聽得人都疼，這非得內傷不可。

“蘇木......”尤佳航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眸中滿是警告意味，“你為了這麼個廢物......跟我尤氏作對，你就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