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下）
黎歌這才意識到她和陸楠潛之間的距離太近了，雖然兩人沒有站在顯眼處，無奈陸教授太惹眼了，早就吸引賽場邊無數小姑娘的目光。黎歌環視一周，已經有不少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了，黎歌雖然看不清，但也感覺到絕非善意。她有些心虛地退了兩步，和陸楠潛拉開一點距離，只是心虛之餘還有些心酸，她抬眼看始作俑者，他倒是一副雲淡風輕的坦然模樣。
黎歌忿忿不平，壓低了聲音嘀咕道：“明明是某人先動的手，落在別人眼裏就都是我不好了。”
陸楠潛一向聽力絕佳，聞言笑了起來：“怎麼了，誰說你不好了，為師幫你撐腰。”
黎歌卻沒有開玩笑的心情，她想起周青青的話還有顏顏的提醒，心情不由沉悶起來，即便她自認為是個洒脫的人，不在乎別人眼光，卻還是難以想像如果有一天她和陸楠潛的關係被公諸於眾，成為眾矢之的。
不是沒想過把這些告訴陸楠潛，他會是什麼態度呢？他那樣驕傲的一個人，是不在意流言的，可他會在意黎歌的名聲，一定會劃清兩人之間的界限。黎歌想起難得緩和的關係，幾次望着陸楠潛的眼睛，話到嘴邊還是選擇咽下。
黎歌暗罵自己沒出息，屈從於糖衣炮彈的誘惑，卻也不得不承認，即便只是短暫的快樂與甜蜜，她也捨不得放開。
既然很早之前就做好了隨時可能離別的準備，那就抓緊在一起的每時每刻，及時行樂吧。
陸楠潛把她的神色轉變都看在眼裏，他收斂了笑意走近了一步問道：“怎麼了？”
黎歌雙手背在身後，別開了臉不說話。
最近小姑娘的心思是越來越難猜了，陸楠潛追問：“到底怎麼了？”
黎歌還是躲着他的目光，扭頭故意不讓陸楠潛看到她的表情，悶悶地說了句：“不告訴你！”
今天的陸楠潛也是極有耐心的，他好脾氣的繼續追問，黎歌卻依然不理他，最後像是被他纏的無計可施了一般，突然轉過頭來抬眼迎着陸楠潛的目光。
總算不再躲了，陸楠潛挑了挑眉直起身子等她開口。
黎歌仰着頭看他，一雙大眼睛骨碌碌的打轉，和小時候的模樣如出一轍，像是在醞釀什麼壞主意。在陸楠潛的注視下，黎歌對着他露出一個極明艷的笑，她笑起來極好看，眉眼彎彎的，帶着幾分嬌憨和純真，真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陸楠潛很久沒見她這樣笑過了，一時之間竟發起了愣，看着她不說話。
黎歌抬了抬下巴，似乎要釣足陸楠潛的胃口，才緩緩開口：“哼，我就不告訴你。”
真是小孩子，和以前一樣，吃點虧就要立馬討回來，陸楠潛啞然失笑，他抬手想揉揉黎歌的腦袋，想到畢竟大庭廣眾之下，又收回了手，只好無奈地縱容她此刻的小淘氣。
真的只是孩子氣嗎？陸楠潛心底卻隱隱不安，這兩天黎歌的轉變似乎太突然，好像一夜之間就想通了很多事情，一切都太好了，好到像是回到了他們最親密的時候，美好的不真切。
都說世間好物不牢堅，彩雲易散琉璃脆。幾年前的陸楠潛，是絕不相信這種論調的，如今回想，大概只有少年人才能有那樣張狂的自信，也許就是所謂的未至苦處，不信神佛吧。
陸楠潛的目光始終落在黎歌身上，她卻早已移開目光，專註着看着賽場上正在比賽的戰況，時不時跟着喝彩，完全一副投入的神情。
陸楠潛牽起嘴角笑了笑，多思無益，反而容易自亂陣腳。
他順着黎歌的目光看過去，只片刻就覺得索然無味，本來這個活動為了盡量大規模的組織師生參加，照顧到參賽者年齡和性別，活動主題設為定點投籃。以陸楠潛的水平看，自然覺得小菜一碟。
陸楠潛看了一眼手中抽到的號碼牌，離上場還有一會兒，他側頭看黎歌，她還是一副興緻盎然的模樣，陸楠潛看着黎歌目光鎖定的那組選手，那男生年齡和黎歌相仿，高高瘦瘦的，神情認真而投入。
陸楠潛心裏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他伸手戳了戳黎歌的肩膀：“有這麼好看嗎？”
黎歌目不轉睛地盯着場上，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敷衍着回答道：“還可以。”
陸楠潛忍不住懷疑地再次把目光投向賽場，再三確認后依然覺得水平很一般，他心裏較着勁，臉上卻偏偏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我看水平不怎麼樣嘛，準頭比我還好嗎？”
黎歌還是不看他，卻在聽到他的問話后，立刻不假思索地回答：“那自然是不如的。”
算她還有點眼力見兒，陸教授板着的臉上總算露出一絲笑意，他問：“那你還看的這麼認真。”
正好本場結束，活動志願者們在撿球打掃場地，準備下一場的比賽，黎歌這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陸楠潛：“我在猜今天誰會是第二名。”
陸楠潛的目光也從賽場上一掃而過，他聽了黎歌的回答忍俊不禁，他雙手抱胸，笑着問她：“你怎麼不猜猜誰會是第一。”
聽他這樣問，黎歌微微有些得意，笑意更甚，果斷地回答：“第一還用猜嗎？肯定是我們啊。”
陸楠潛被她逗笑了，不由調侃道：“喲，這麼自信。”
黎歌歪着腦袋看了一眼陸楠潛，笑眯眯地開口：“不是自信，我是相信你。”
陸楠潛的心情豁然開朗，他靜靜地微笑看着黎歌。這小姑娘就是這樣，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能牽動他的心，千種情緒，萬般驚喜，短短的時間，就讓陸楠潛的心情起起伏伏。
風就這樣輕輕柔柔的吹過，暖意融融，陸楠潛在耀眼的陽光中眯起了眼睛，他注視着黎歌的笑臉，緩緩地開口：“那我今天可要好好努力了。”
黎歌用力的點了點頭：“加油，陸老師，我拭目以待哦。”
果然陸楠潛一上場就吸引了全場女生的目光，黎歌略微掃了一眼，場面與陸楠潛高中時候參加籃球賽的盛況相比不遑多讓。黎歌從框裏撿出一個籃球試着拍了幾下后，抱着球深吸了一口氣。
陸楠潛試了試手感后，注意到身旁的小姑娘，輕笑了一聲：“怎麼，怯場了？”
黎歌咬了咬唇，看着他誠實地點了點頭。
陸楠潛不由失笑，才這麼一會兒，剛才的豪情壯志都去哪了，他一手抱球，騰出另一隻手拍了拍黎歌的腦袋：“別怕，一切有我。”
他的手心溫熱，帶着令人安心的力量，黎歌心裏一動，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裁判員吹哨子示意各組準備，黎歌不再分心，陸楠潛也收回目光，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