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契約
“放開我,我有名字,我叫明珠,才不叫什麼一粟呢。”
她極力掙扎,可惜此時不過三頭身的她哪裏打得過少年身軀的滄海,又抓又咬都沒用,反倒因為沒吃沒喝,用盡了力氣而暈了過去。
滄海一手抱着她爬出了洞穴,冷哼:“咱們從寂滅到重生都這麼有緣,那你以後就是我的一粟。”
他走過去狠狠踢了一腳在地上掙扎的抓人做生命遊戲的毒瘤變態,指尖凝聚一點墨黑滴落,瞬間將人化成了一灘黑水。
一點墨黑從黑水中浮起欲要歸來,他微微有些嫌棄,指尖微動,層層淡藍光芒包裹住那點墨黑,然後才收納到了掌心。
“玄冥真水,統御萬水,至陰致寒,可惜卻還不能動用它的全部力量。”滄海感嘆,神力未完全恢復的他在這個壁壘厚重的世界危險重重。
若是用神力的話,他掌心慢慢凝出幽藍之色,若一片汪洋之海……
突然,他眉心一凝,抬頭望向天空,暗道一聲不好,不得不收斂體內滄海珠的神力,提着人趕緊離開此地。
“是哪位神靈覺醒了?”
遙遠的神之界沸騰了,距離上次神戰世界破碎,諸神隕落已經十二萬年了,終於有神靈轉世覺醒了嗎?
“諸位切莫衝動,或許只是跟隨神靈的神器或者神珠出世而已,為免驚擾沉睡的光之神尊,且先派聖地使者前往下界探尋吧。”
光之神殿的大長老閉目,他是當年神界大戰後遺留的倖存者,對這個消息不喜反憂,倘若蘇醒的是暗夜神尊那邊的神靈可如何是好?
可惜自從上次大戰後,原本可以自由穿梭的神、魔、妖、冥、靈、凡人等各界的壁壘加厚,他們這些神力高深者被徹底隔絕在各界,只有低修為的小輩能來去各處歷練一二。
大長老看着眾人領命而去,不由望着神殿高高的穹頂嘆氣:“十二萬年一輪轉,又到了風起雲湧的時候了,希望這次諸神歸來能夠為天下蒼生化干戈為玉帛,和平共處,讓世界重臨輝煌。”
他坐下,雙手合十,默默祈禱。
天地降落一道白虹,在暗黑的夜空中格外顯眼,已經跑到遠處樹林的滄海看到這一幕狠狠皺眉,他絕對不能被神界的人發現。
而若要隱蔽,只能……
滄海看了看手中的小女孩兒,他對她的感情很複雜,怨恨說不上,但也沒多少好感,畢竟是她連累他被諸神莫名其妙投入了煉魂池。
雖然她只是一個凡女,但他不會看輕她,從在神殿見到她的第一面時就覺得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彷彿似曾相識。
滄海發現那從天而降的白光中溢出的數道光點,知道時間不多了,容不得他挑三揀四。
“呵,真不知道我是否欠過你,便宜你了。”
他將人放在地上,伸出雙手,指甲瞬間變長,尖利微彎,若一柄利刃閃爍着寒光。
隨即,他面不改色,一手插入自己心臟,一手插入了地上女孩兒的心口。
“以吾心血立誓,與汝訂契,吾名滄海,汝名一粟,從此榮辱與共,生死相隨。”
玄奧的咒語從他嘴中一個個蹦出來,迅速組成了一個五芒星契約紋降落在兩人身上。
他們的心血交換,在無人反對,天地的見證下立下平等契約。
滄海微微有些詫異,他原本給她取名不過是隨口說說,沒想到還真成了。契約達成的剎那,他看到她靈魂深處一片空白,似乎和他一樣都是突然來到這個世間的。
一個沒有姓名,沒有過去的凡女為何會出現在神殿內,還引得諸神暴動呢?
滄海有些疑惑,但卻沒有問出來,她現在實力太弱,知道了反倒會是負擔。
驟然被契約驚醒的人簡直要吐血,她就這麼被強契了個本命獸,雖然這個本命獸是很強啦,但他憑什麼給自己硬取名叫一粟。
她是不記得自己本名,可是轉生這世是有名字的,雖然可能只是一個乳名,但明珠再如何也比一粟要好聽吧?
五芒星契約紋既消,契約成,她無法反抗接受了“一粟”這個莫名其妙的名字。
在這龍騰世界中,從來只有主人給契約獸取名的,她是第一個被契約獸取名的,說出去簡直丟臉!
“喂,換個名字啊!”契約力量融入她身體,幾天的饑寒交迫造成的虛弱立刻消散,她起身抓着他的衣袖要說法。
“噓!我的一粟,不要吵。”滄海將沾滿了鮮血的手指豎在唇邊,陡然間化作一道藍光進入了她胸口中。
這樣,別人就不會發現他的蹤跡了。
她暴躁了,誰是你的一粟?原以為這個海神是個好神,沒想到比那些神還要黑啊,是她看走了眼!
可是叫了半天都沒得到回應,她只能大概感受到契約空間中一片茫茫水域中有黑色魚尾掠過。
“搞半天堂堂海神不是什麼龍龜神獸,居然是條魚?”她嫌棄着,突然覺得渾身發癢,低頭一看手臂,果然起了紅疙瘩。
蒼天害我!
她這個身體好像海鮮過敏啊!
“一粟,我是深海鮫人,不是魚。”契約空間中化作原型愜意遊走的滄海聽見她的話,不由反駁,“另外,你這身體是怎麼回事?”
“鮫人不是魚是什麼?你給滾我出來,我海鮮過敏!”
滄海疑惑,他們都締結平等契約了怎麼還會海鮮過敏?
但他是絕對不會出來的,無所謂道:“多適應適應就好了,估計是剛契約的應激反應。你快離開這裏,越快越好,記住,千萬不能跟別人提起我,不然你我都得死。”
好不容易才活過來,怎麼可能想死?立刻拔腿就跑。
然後就被一條從地底逡巡而上的黑色藤蔓拽着腳拉了下去。
隨着藤蔓的扭曲,周圍土石紛紛避開,一路疾行,穿過重重山脈河流,不知過了多久才將人拋到了地上。
“居然是個小孩兒?”一身黑袍的中年男子望着遠方一群群人失望無功而返的模樣,再轉頭看着被摔在地上滿面紅斑的丑小孩兒,“你叫什麼?”
“一粟。”她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簡直想吐血。
“一粟,沒有姓嗎?”中年男子將人提起來,摸了摸她的根骨,“的確是個人,也不像賤民的資質,你既能得沐神光降臨,倒是有幾分氣運,從今以後你就跟我姓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