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國色天香
傅華應聲抬起頭來,不禁呆了一下,眼前這個女人真是太漂亮了,不是,不應該用漂亮來形容,僅僅用漂亮是不足以形容這個女人的。漂亮只是說這個女人長得好看,這個女人不僅僅長得好看,舉手投足之間還自然帶着一種高雅的氣質。傅華腦海里浮現了一個詞,國色天香。想不到海川市竟然有這樣的尤物。
女人見傅華在發獃,莞爾一笑,她大概看過太多的男人在自己面前這種德行了,就很淡然地又叫了一聲:“先生……”
傅華醒過神來,連忙站了起來,讓女人走進去,這才坐下。經過這一番的坐下起來,傅華的心神已經鎮定了下來,心說難怪古人說美人一笑能攝人魂魄,眼前這個女人驚人的美麗,確實讓男人不由自主地有一種想擁有她的衝動。傅華暗自好笑,自己畢竟還沒有修鍊到心如止水的境界。但傅華很清楚這種艷麗不可方物的女人並不是他這種身份的人可以消受的,同時也為了不再被女人的美色所動,索性把頭轉向了另一邊,心說我不看你總行了吧?
飛機開始起飛,向上爬行,很快就飛到了雲層之上開始平穩飛行,傅華鬆了一口氣,他按了一下耳朵,因為飛機起飛氣壓的變化,耳膜生疼。
身旁的女人鬆開了安全帶,傅華可以感受到女人似乎在打量着他,他不敢回看,只是心虛的摸了摸靠近女人那一側的臉,他有些懷疑臉上是不是不小心抹了什麼髒東西。
他還是第一次覺得這麼不自信。
女人可能很少見到在她面前這麼自持的男人,她是一個有着豐富閱歷的女人,見慣了狂蜂浪蝶,便更覺得這種不為女色所動的男人的可貴,好奇心起,就有了跟傅華攀談的念頭。
“先生,你這是去北京旅遊呢還是工作?”女人笑着問。
傅華沒想到女人會主動跟自己攀談,看了女人一眼,這一次他事先有了心理準備,便表現得很平靜,笑了笑:“我是被派去北京工作的。”
“你們單位在北京有分支機構?”
“我們在那裏有個辦事處。對了,你是海川人嗎?”傅華這麼問,是因為這個女人說一口流利的普通話,絲毫海川口音不帶。
“我是地道的海川人,你為什麼會這麼問呢?”
“因為你說話一點海川腔都沒有。”
“哈哈,我在北京呆了有幾年了。”
“你在北京做什麼?”
“做買兒賣唄。”
傅華笑了,女人的這句做買兒賣唄是地道的海川話,讓他不由得感到了一絲親切,便說道:“我這次去北京,就是要到海川市政府駐京辦事處工作的,辦事處其中一項職能就是服務海川在京工作的人員,日後有什麼需要可以到駐京辦事處找我。”
女人笑了笑,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相對論說得好,有美女在身旁時間會過得特別快,談笑間飛機就到了北京。走出廊橋,拿了各自託運的行李之後,傅華笑着對身邊的女人說:“我有人來接我,要不要送送你?”
女人優雅的搖了搖頭:“我也有人來接我。”
“那就再見啦”,傅華說著向女人伸出了手。
女人輕輕地握了一下傅華的手尖:“再見。”
傅華就往外走,很快就見到了來接機的林息,兩人握了握手,林息就把傅華的行李接了過去,說:“傅主任,車在外面,我們走吧。”
兩人就走出了國內到達廳,上了外面的奧迪車,在上車的時候,傅華注意到那個女人上了一輛很豪華的寶馬750Li,心說這個女人果然有些來歷,這才想到攀談了半天,竟然忘記了問女人的姓名,心裏未免有些遺憾。
海川駐京辦事處座落在北京東城區西北部的菊兒衚衕里,租住的是一戶小四合院。
菊兒衚衕歷史悠久,據說始建於明朝,屬昭回靖恭坊,稱局兒衚衕。清朝屬鑲黃旗,乾隆時稱桔兒衚衕。宣統時稱菊兒衚衕。民國后沿稱。這裏的內3號院,5號院,7號院是清直隸總督大學士榮祿府邸。3號院是祠堂,5號院是住宅,7號院是花園,於1986年定為東城區的文物保護單位。41號院原為寺廟。據傳,廟裏的開山和尚是皇帝的替僧。
菊兒衚衕是北京少有的幾個還保留着就有風貌的衚衕之一,這裏在九十年代初期經過北京清華大學的吳良鏞先生以有機更新的方式進行過改造,在保證私密性、保證居民現代生活需要的同時,利用連接體和小跨院,與傳統四合院形成群體,保留了中國傳統住宅重視鄰里情誼的精神內核,保留了中國傳統住宅所包含的鄰里之情。因為這種改造風格,還獲得過聯合國的世界人居獎。
傅華以前隨曲煒來過這裏,他很喜歡這種保留原本的城市肌理的改造方式,尤其是改造過程中保留了原來的老樹,四合院依老樹而建,平添了一份古雅和生氣。
雖然以前來過,但傅華並沒有在這裏住過,這裏雖然經過改造,但總不及賓館的豪華與方便,所以曲煒帶傅華來北京,一般都住在外面的酒店。辦事處這裏只有辦事處的工作人員和來京的一般幹部會住。
到了辦事處,林息將傅華領到了一間卧室說:“原來郭主任就住這個屋,傅主任如果沒什麼意見還住這個屋吧。”
傅華看了看房間內部,看得出來這裏面經過了小小的裝修,他知道很多領導都忌諱用出過事前任用過的東西,包括辦公室和住處,但傅華並不相信這些,就說:“挺好的,我就住這裏吧。”
林息臉上閃過一絲詭譎的笑:“傅主任,辦事處的工作是不是現在跟你交接一下?”
林息詭譎的笑容並沒有逃過傅華的眼睛,他知道自己這個助手大概期望自己住這間屋子,好早日出事,他好取而代之。傅華心裏冷笑了一聲,林息啊,你如果老老實實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我就不為難你。你如果還想把我當成我的幾個前任那麼對付,那可是你自己找死,那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不過,傅華心裏還沒考慮好如何來降服林息,就笑了笑說:“我坐飛機已經很累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談吧。”林息笑笑:“那你先休息,我明天再跟你彙報。”
林息出去了,傅華打開了自己的行李,開始將帶來的書擺在桌子上。他的行李很簡陋,除了書之外,就是一些隨身衣物,幾分鐘就整理好了。
一個小夥子敲門走了進來,笑着跟傅華握手:“歡迎你,傅主任。我剛才有事,沒到機場接你。”
傅華認識這個小夥子,他是駐京辦的辦公室主任羅雨,他拍了一下羅雨的肩膀笑着說:“小羅啊,我們有日子沒見了,還在寫詩嗎?”
羅雨大學時代是校園詩社的詩人,剛參加工作的時候,還在市政府的幾次活動中朗讀過自己的詩歌,所以傅華知道他是個詩人。
羅雨苦笑了一下:“這個時代誰還寫詩啊?”
是啊,這個時代人們的目光都盯在了錢上,盯在了利益上,誰還會在意什麼詩歌呢?又一個詩人死去了,傅華在心底說。
傅華不知該怎麼評價這件事情,他內心中還是希望着越來越功利的社會能保留一點詩歌的浪漫和純真。他笑笑說:“要堅持,不要這麼輕易放棄自己的理想。”
“不說這個了,”羅雨看了一下房間,“有沒有什麼我可以幫上忙的?”
傅華搖了搖頭:“我的東西很簡單,都歸置好了。”
羅雨看到了傅華帶來的書,笑着走了過去翻看着:“綱鑒易知錄,還是線裝本,哇塞,傅主任,你看這麼深奧的書啊?”
傅華笑笑:“不過是一套中國簡史而已,算不上深奧了。”
羅雨說:“我大學裏的歷史老師告訴過我,這個綱鑒易知錄,就是寫給古代皇帝看的,上面都是一些如何如何治理國家的大學問。”
傅華說:“講了一些儒家大道理而已,什麼忠孝禮義的,對我們不一定有現實意義。”
“是啊,現在的社會很多人都不信這些了,有些人為了爭取自己的利益都是不擇手段的。”羅雨搖了搖頭說。
傅華看了羅雨一眼,他感覺羅雨話中似有所指,似乎在提醒自己要注意防範某些人,這個詩人也不那麼單純。
目前自己需要防範的只有林息,羅雨大概就是提醒自己這個吧,看來詩人倒是自己可以信賴的力量。
傅華笑了笑:“其實這世上的人誰也不比誰笨,那些算計別人的也未必能得到便宜,你說是吧,小羅?”
羅雨笑着點了點頭:“還是傅主任懂得世情。”
“你們笑什麼呢?”一個女人推門走了進來。
“劉姐,不應該啊,我都到了辦事處好半天了,你才露面。”傅華開玩笑說,這個女人是辦事處的接待處長劉芳。劉芳原本也在市政府辦公室工作,傅華因為工作關係經常跟她接觸,相互之間比較熟悉。
劉芳說:“傅秘啊,這你可埋怨錯了,我是被林主任打發出去送文件了。對了,不應該再叫你傅秘了,傅主任,歡迎你來領導我們辦事處。”
傅華說:“什麼領導不領導的,以後大家就要在一起工作了,互相之間要多體諒啊。”
當晚,林息帶着劉芳和羅雨在附近的五糧酒樓給傅華接風,席間傅華推說自己有些累,酒就沒怎麼喝,不過桌上的氣氛還不錯,大家談了些北京和海川的軼事,盡歡而散。
傅華到駐京辦的第一天就這麼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