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正炁長存五千年(二)
看到湯青的凄慘狀態,人群之中,④組的組長霍惠敏眼圈已經泛紅。
早在參加戰略組訓練之前,眾人就都是盛海國防大學的同學,他們先是同窗,而後才是同袍,戰友,這其中的深厚情誼,不弱於李林和劉航這樣的關係。
“④組成員,組建人牆!”
霍惠敏臉色發狠,彷彿雌虎一般在低聲咆哮。
她的聲音沒有傳出去太遠,唯恐組建人牆的事情,驚擾到正在施展秘術的前兩組成員。
注視着不知生死的湯青,后兩組的成員含淚出列,緩緩圍繞着道廬前的兩組成員,組建起單薄的人牆,面朝外,將後背留給這群正在閉目施法的成員。
風聲依舊在迅疾的呼嘯着。
人群之中也頻頻傳出騷動,嚴鴻雯也立刻下達命令。
“所有情報組成員,列隊!在戰略組成員身前,組建人牆!”
“所有行動組成員,立刻聯繫相關部門,緊急維護海堤!”
“水文小組,持續觀測水文數據!不用上報我這裏,直接傳回總部!”
風雨中,人影綽綽,兩隊人牆,就這樣如同雕塑一般,佇立在兩組戰略組成員的身前。
岸堤旁,一種行動組成員,扛着水泥麻袋,步履艱難的朝着海堤狂奔而去。
去的時候,還是十餘人,等浪頭打下,再看的時候,原地卻只有兩三人,狼狽的跌倒在地上。
艱難的轉過頭,努力的讓自己不再去注視這一幕,嚴鴻雯側着眼角的餘光,看向道廬的方向,看向法壇上那兩個依舊靜止不動的身影。
“快點!再快點!一定要成功!”
時間一點點在流逝。
某一瞬間,忽然有陣陣鐘聲,從道廬中傳來。
鐘聲厚重,乃洪鐘大呂,鎮在眾人心頭,鎮在層疊咆哮的海潮浪頭!
眾人循聲看去,那一瞬間,都天雨師鐘上,有着烏色光芒在流轉。
這不是一兩人的幻覺,而是所有人都注意到的真切變化。
這是真武玄冥之炁在緩緩的凝聚,這是玄冥真水在雨師鍾內凝聚。
一時間,雲銷雨霽,四下里,只有毛毛細雨,輕輕的劃在眾人的臉頰上,再轉頭看去,咆哮的海浪,不知何時已經恢復了寧靜。
霍惠敏的面容依舊有些獃滯,她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輕聲的呢喃着。
“成功了,成功了……”
呢喃着,不知何時,霍惠敏已經淚流滿面,她的聲音,已經不受控制的顫抖哽咽着。
“德昌道長何在?”
雲德昌道長很是虛弱的聲音在法壇上傳來。
“貧道在!”
“請散魂燈,自歸命矣!”
“善!”
話音落時,雲德昌道長的靈台中,道長魂靈自魂燈之中跳出,重新懸浮在靈台上空,與性命相合,而那盞鎏金魂燈,其上燈焰消散的瞬間,則在道長的靈台上,緩緩的潰散,只數秒鐘的時間,就消散一空。
同一時間,一整個戰略組分組的成員,再也無法維持身形,皆步履踉蹌的倒退着,而後跌倒在地面上,觀瞧眾人起色,都臉色蒼白,眉心晦暗。
顯然,因為強行施展秘法,眾人苦修凝聚的金燈燭焰,也因此而潰散。
但是每個人的臉上,流露出來的,卻是如釋重負的笑容。
劉航也是這般,咧着嘴笑着,卻慌亂的揉着眼睛,也不知剛剛是汗水還是雨水流進了眼睛中。
“老湯,這波怎麼說?哥們兒這叫什麼?這是大功德!我說……老湯?老湯!操!湯青!”
連滾帶爬的站起身來,看着盡在面前,湯青那因為疼痛而扭曲的不成樣子的面容,那渾身染血看不出半分好肉的身軀,看不知生死的狀態,劉航踉蹌的往前走了兩步,伸出手,似是想要把湯青拉起身來,又慌張的把手收了回去。
那猙獰的鋼筋,像是穿透了劉航的心肺一般。
他站在原地,大口的喘着粗氣,臉色一點點變得煞白,再無半點血色。
看到劉航的表情,一旁的嚴鴻雯也急急忙跑到了劉航的身旁,不顧眾人的注視,狠狠的抱住了劉航。
“湯青他……他已經走了。”
任由嚴鴻雯將自己整個兒抱住,劉航的雙眼卻顯得很是空洞,如同失神一般。
“沒了?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麼……沒了?”
另一旁,霍惠敏哽咽的聲音再度響起。
“玄雲道長何在?”
一秒、兩秒、三秒……
法壇上,那道蒼老的聲音卻再也沒有響起。
霍惠敏似是有些不甘心。
“玄雲道長何在?”
這一回,則是雲德昌道長悲傷的聲音傳來。
“莫喚了,師父他……屍解了。”
霍惠敏眼神一暗。
“諸修何在?”
“在!”
“請散魂燈矣!”
道法功成,本應該是眾人歡喜的時刻,可因為玄雲道爺、湯青,還有數位行動組成員的不幸離世,眾人盡數陷入悲戚中,難以自拔。
……
襄陽市,漢口。
相似的聲音傳出。
“敬元道長何在?”
“貧道在!”
“請散魂燈,自歸命矣!”
“善!”
……
“李道長何在?”
“貧道在!”
“請散魂燈,自歸命矣!”
“善!”
……
站在法壇上,李林和敬元道爺都面色蒼白,卻盡數對視一笑。
雲層中,雷霆聲音依舊在轟然作響。
道爺倒是哈哈一笑。
“今兒個,襄陽市的市民,是別想睡個安穩覺了。”
一朝功成,李林也鬆了一口氣。
“漫天打雷,總好過水淹七軍。”
而道爺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兩人的身後,忽然有人生喧鬧的聲音傳來,兩人趕忙回頭,看去的時候,道廬前的空地上,一位行動組的成員,依舊扎着中高馬步,雙手虛抱丹田,靜靜的佇立在那裏。
看到這樣的場景,李林的臉色一暗,緩步走到近前。
一手虛扶着這人的後背,李林又伸出手,輕輕的觸碰着他的額頭。
指尖輕觸,卻是一片冰涼。
徹骨的冰涼。
稍稍用了些力道,這人的雙腳,似是已經在原地紮根了一般,絲毫不動。
轉過頭看,迎着聶傳陽充滿希冀的目光,李林十分艱難的開口道。
“何文彬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