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6
周末的清晨,沈女士站在陽台上裝作打太極拳,目送兒子上了車。
沈少爺上了車扭頭遠遠的看了一眼,嘴裏咕噥着:“光明正大的看好了,裝什麼不好裝太極,一看就是推麻將的姿勢好么。”
“什麼?”方晉伸手過去幫他系好安全帶,頭髮不小心蹭到了軟軟的唇,心頭一陣小蕩漾。
“唔,沒什麼,走吧。”沈少爺無知無覺,只是覺得洗髮水的味道還不錯。
車子一路順暢,沈聿青也在車上睡了個小小的回籠覺,到了機場,方晉自顧推了兩個大行李箱去辦託運,沈少爺站在一旁等着方晉過來一起安檢,一邊看着機場裏一幕幕離別百態。
有人依依不捨,有人毫不留戀,有人相伴而行,有人形單影隻。
沈聿青之前很早寫過一篇影評,就是關於一部電影最精妙的地方,就是機場的最後一幕離別,那幕離別之後,有情人再不相見,一個誤會至死也再也沒有解開,沈聿青當時為了那個結局鬱悶了很久很久,所以從心理某種角度來說,他不太喜歡機場這個地方,總覺得踏過安檢門,總會有什麼未知的事情發生。
沈聿青略顯低落的情緒當然沒有躲過方晉的眼睛,以為他只是不太習慣和自己的旅行,登機之後看着仍略顯疲態的心上人,貼心的要過一條小毛毯蓋在他身上:“接着睡吧,起來的太早了。”
“嗯?”沈少爺看着眼神溫柔的方總裁,忽然的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毫無預兆的就紅了臉。
好像從剛剛就忽略了一件事啊,這此旅行,就他們倆個?
飛行時間不長,兩個半小時就到了目的地,方晉領着人下了飛機,領了行李,直接坐上了早就安排好的保姆車去往酒店。
沈聿青很少出門,每年最多是陪沈女士出來度假,而且一出門,所有的事情都是黎繁打點,他也從來都不煩心。看着方晉忙前忙后打點一切,同樣也是不需要他來煩心,但是明顯的感覺上不太一樣,方晉給他的感覺,竟莫名多出了那麼一絲絲安心。
兩個人下了保姆車之後就登上了去海島的船,四十分鐘后船靠了岸,方晉一個人拖着兩個行李箱,還背了沈聿青的背包,沈聿青看着自己空閑的雙手有點不好意思,想去拉箱子,方晉卻又走得比他快了一些,幸好酒店離碼頭並不是很遠,十分鐘的路程就走到了。
沈聿青原本以為是兩個標間,結果方晉訂的是獨立的小別墅,看着沈聿青略顯局促的神情,方晉笑了笑,遞給他一張卡:“你住二樓靠海的那間,先去洗個澡吧,我來收拾行李。”
哎?
沈聿青特別想做一個浮誇的動作“好尷尬啊”,擔心神馬的,好像完全沒有什麼必要嘛。
沈少爺洗完澡出來就看到方晉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坐在自己床邊搗鼓相機,淺藍短袖襯衫配米色休閑短褲,頭髮還有點濕,看來也是剛洗完澡。
“這就要出去?”沈聿青洗完澡有點想睡。
“你累么?這會子出去剛好可以看看落日,晚上我們去另一個碼頭吃海鮮。”方晉把相機鏡頭調試好放回包里。
一提到吃,沈少爺身上的力氣回來了百分之七十,打開行李箱開始找衣服,刨來刨去,突然在箱底摸到了一個盒子。
這是什麼?並沒有印象放了什麼盒子啊,沈少爺毫無防備的把盒子掏了出來,這一看差點沒給直接扔了出去。
如假包換,正是沈女士昨天找人快遞過來的安全十二件套盒,沈聿青拿着盒子就像是握了塊炭,從臉部開始充血迅速蔓延全身。
我滴媽啊,這都是什麼時候放的啊,不去當間諜都可惜了啊,抬頭一看方晉正在往他這邊看,驚的沈少爺大叫了一聲:“轉過去!”
方晉嚇了一跳,這是壓到腳了還是夾到手了,這麼大聲音。
“我,我要換衣服了……”沈少爺一邊吱吱唔唔,一邊找地方藏匿。
方晉背對着他,哭笑不得:“那我出去?”
“那個……”都是男人,換個衣服讓人出去是不是有點矯情?可是不出去,手上這玩意兒可怎麼辦,被看到簡直糗大了啊。
“嗯?”方晉知道他想表達什麼,卻壞心的故意裝傻,浴泡下的風景,還是有一點淡淡的想看。
“出去!”果斷還是讓人出去!
“好,我在樓下等你。”方晉笑着出了門,這麼害羞可怎麼好。
直到方晉走出去把門關上,沈聿青這才鬆了一口氣,手裏拿着個燙手山芋不知道該往哪藏,找了半天,看到房間的小冰箱,順手先塞了進去,應該不會看見吧。
方晉到是聽話的一直在樓下等,沒多久就看到沈聿青穿着白T搭牛仔短褲下了樓,完全不同於平時的裝扮,一副陽光男孩的樣子讓方晉看到了那日山上的側影,不禁微微一笑。
好好的又笑得這麼溫柔幹嘛,沈聿青臉還在發燙,被方晉這麼一笑,更覺得有些臉燒。
平常心啊平常心,出來玩,又不是要幹嘛,這一會燒來燒去,還沒怎麼著,把自己變成紅燒雞了。
“快點兒,遲了落日看不到了。”沈聿青一溜小跑的出了屋門,跑向海邊,方晉拎着相機趕緊跟了上去。
別墅靠海,走了沒多遠,便是細軟的沙灘,沈聿青好久沒有來到海邊,海水微咸卻吹得心情舒暢,直接光腳跑了過去,方晉這會子真是越看看喜歡了,眼底流露的愛意自己大約都沒有察覺,也不靠近,只是跟在後面拍照。
“方晉,你快來看,這個角度好!”
一輪紅日遠遠的落下,眼看就像是要落入海中,方晉連忙取起相機抓拍,沈聿青在一旁比劃着角度,氣氛前所未有的融洽,兩個人卻又都沒有察覺這微妙的變化。
拍完落日,兩個人穿着人字拖,慢悠悠的從海島的一邊走到另一邊的碼頭,不同於之前碼頭的清靜,這個碼頭顯然繁華許多,沈聿青大約是太久沒有出來,原本還覺得有些疲勞,卻又立刻被這小島的繁華吸引。
“這個燈塔模型做得好精緻!”沈聿青站在一家手工店的展示櫃前,指着裏面一個木製的燈塔模型驚嘆。
“應該是島上獨有的木頭雕的,走,進去看看。”方晉很“自然”的牽起沈聿青的手把他拉進了店裏。
店面不大,人也不是很多,店面兩邊分別放着一排排木雕製品,兩人走進去后,坐在收銀台後的一位中年人抬眼看了兩個人一眼,便又低頭專註於自己手裏的雕刻。
沈聿青大約真的是在家裏宅得多了,很少見到如此精細的雕刻製品,他雖然不懂門道,但是光憑木頭的色澤和雕刻的仔細程度,這些作品想來也不是來自某城市的小商品集散地。
“你看這個”沈聿青指着一個鋼琴雕刻“這鋼琴上的樂譜雕刻的真的是石進夜的鋼琴曲”
“你懂樂譜?”方晉有些吃驚,原以為沈聿青靠的就是筆頭上的功夫,卻沒想到竟是琴棋書畫都略懂?
沈聿青白了他一眼:“有那麼吃驚么?誰還沒有個為了媽媽夢想努力的童年啊。”
方晉“噗哧”一聲笑了:“沈女士喜歡鋼琴?”
“不,她根本就不喜歡樂器。”
“那為什麼?”
“就因為有個阿姨帶着自己女兒過來我家裏聊天,結果看到我的手就說了句,您這兒子的手漂亮啊,是雙鋼琴家的手,然後我媽就給我請了家教,鬼知道我經歷了什麼。”沈聿青說到這,嘴裏咕咕噥噥的像是還帶着幾分怨念,方晉則是順着話看向他正在擺弄鋼琴雕刻的手,的確是一雙骨節分明,指如蔥根的美手,不自覺的生出些暇思。
“這些樂器做得可真是精緻。”
“喜歡哪個?買一個回去做紀念?”
沈聿青左右來回仔細的瞧着,最終還是把目光落在了那座櫥窗里的燈塔:“還是那個好看啊。”
方晉笑笑,走到一直低頭雕刻的中年人面前:“老闆,櫥窗里的燈塔多少錢?”
中年人聞言,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半成品,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冷冷的吐出兩個字:“不賣”
“……”方晉着實被這態度梗了一下,這老闆不像是做生意的老闆啊,難道這個作品價值連城,只是擺設?
“怎麼了?”剛剛正在把玩別的雕刻的沈聿青沒有聽到老闆的話。
“我朋友很喜歡您的這件作品,您開個價,合適的話……”方晉還在試圖說服老闆。
中年人再度抬頭看了方晉一眼,言語中已有了不耐煩:“不賣”
這次沈聿青聽清楚了,看着方晉站在那裏略有些尷尬,老闆的態度又確實讓人有些窩火,沒好氣的回了一句:“不賣放在櫥窗里做什麼?”手藝好態度也不能這麼差吧。
中年老闆這次乾脆連頭都不抬,繼續做自己手裏的雕刻,直接把兩個人冷在一邊,方晉還想說點什麼,沈少爺可不幹了,這人明顯的不想做生意,也不知道幹嘛要開個店,乾脆直接關起門來自己刻着玩好了,上去拉着方晉就走。
沈少爺擅長筆尖上吵架,面對面撕架這種沒有顏面和水平的事情,他還是不屑於做的,一邊走一邊嘟嚷着:“怪人,雕得那麼孤僻的作品有人欣賞就不錯,還拿架子。”
不知道是這句話觸動了店家的哪個機關,沉默的店在兩個人就要走出店門的時候,突然開口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