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啊啾！”
“墨叔？你怎麼了？這還沒上呢，您就開始開噴嚏了？不能吃可怕硬撐啊。”沈聿青好心遞過去一張紙巾。
“我估計不知道是誰在背後念叨我，啊啾！”方林墨方老爺子從剛坐進這個店開始，已經連打了四五個噴嚏，感冒？不應該啊，我這身強體壯的，一定是方晉這個臭小子在背後說我壞話！
“啊，來了來了。”隨着沈聿青興奮的叫聲，方林墨就看到服務員，不，準確的來說是個大媽，端着兩碗漂着紅油的大碗走了過來。
“您二位的牛肉大餛飩來~”
沈聿青把碗往自己面前挪了挪，看着上面的紅油配小蔥花，食指大動，先拿勺子撇開最上面的一層油，舀出一勺湯，吹了吹送進了嘴裏。
“呼~舒服，就是這個味兒啊！想死我了。”
方林墨看着他吃的一臉陶醉，有模有樣的學着拿勺子也舀出一勺湯送進嘴裏，嚯！這個勁兒！
方林墨瞬間就不想說話了！準確的說，他說不了，難怪沈聿青問他能不能吃辣，這個辣還真是夠勁，一入嘴，鮮辣刺激味蕾，欲罷不能！他這根在美國禁慾多年的舌頭瞬間被這鮮辣滋味給喚醒了！（咳，別污！食慾！）
“墨叔，你再嘗嘗這個，香菜拌腐皮，配着吃。”沈聿青把面前的小菜往方林墨那邊推了推。
方林墨夾了一小筷送進嘴裏，香菜獨特的味道配着腐皮淡淡的豆香正好沖淡了剛剛嘴裏的辣味，而殘留的辣味又像是給這香菜腐皮撒上了一層作料，真是恰當好處！
“怎麼樣？”沈聿青吃得鼻頭泛紅，兩眼淚光，咳，辣得淚水情不自禁啊。
“嗯，不錯不錯。”
“再嘗嘗這個，這是水蘿蔔絲兒，您在美國肯定吃不到。”沈聿青這會子就和獻寶一樣，把平日裏愛吃的小菜擺了一排，挨個夾給方林墨嘗一嘗，看着對方滿意的笑容，心裏還頗有成就感，這就是吃貨成功安利后的喜悅啊！
“說到吃，全世界都沒法和我們大中國比啊。”墨老先生一碗餛飩配四碟小菜下肚，摸了摸略有些圓滾的肚皮感慨。
“那是自然，網上不是有句話么，說是我們能把災害吃成瀕危！”
“噗”方林墨一口水差點噴出來。
“您別笑，那個小龍蝦和大閘蟹就是最好的例子！還有澳大利亞居然兔子都能成災，唉，換在中國，兔頭都能做盤菜。”沈聿青意猶未盡的咂着水蘿蔔絲兒。
“看來你不僅是個影評家，還是個美食家。”哦對了，兩個人不僅互加了微信，還相互關注了圍脖，墨老先生還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翻閱了沈聿青的影評，對他的文采也有幾分欣賞，要是這樣的孩子找來當兒媳夫還是可以考慮的……
“我要把這風捲殘雲的場景拍個圖發微博！”沈聿青掏出手機把桌子上的殘杯冷炙拍了下來，心想着和剛剛的票根發到微博上，讓那些以為自己為被“桃色緋聞”困擾的人氣死吧，老子過得可好着呢，能吃能喝還有人陪看電影！
看他掏手機，墨老先生這才想起來自己到現在還沒開機，有些心虛的打開手機，場景簡直昨日重現……
沈聿青無奈的看着對面的墨老先師，您真不是網紅啊……
方林墨無視了所有的短訊微信轟炸，淡然的再次關機，一個剛打進來的電話也被掐斷了。
（派出所
“啊！通了通了……我靠！怎麼斷了！為什麼掛我電話？墨叔！乾爹！親爹啊！！！關機！你特么又關機是幾個意思！玩死我么！你再不開機我就要被方晉煮了啊！”卓宇坐在派出所的值班室里，一邊打手機一邊自言自語，簡直崩潰！
對面桌上坐着制服筆挺戴着眼鏡的英俊小警察，拿着筆在紙上寫寫劃劃
嗯，叔，乾爹，親爹……嘖，這個人到底丟的是哪門子親戚啊！）
“怎麼不接電話？”沈聿青有些好奇。
“呃……”方林墨面露難色“其實，我和家裏有點矛盾。”
看出來了，昨天好像就聽到電話那邊有人吼他。
“我的兒子，嗯”方林墨欲言又止，完全不似剛剛討論電影那般豪放，甚至有些做作？扭捏？
“我的兒子背着我找了個男朋友……”
嗯？這也沒什麼啊，戀愛自由啊，老先生從美國回來還這麼保守，什麼叫背着啊~啊~啊！等等！！！！！！
男朋友？
他的兒子！背着他！找了個？男朋友！
重點難道不是兒子找的男朋友！
沈聿青一臉被嚇懵逼的樣子搞得方林墨以為他恐同，連忙拿手在他眼着晃了晃：“聿青？你怎麼了？如果你接受不了我們可以不聊這個話題，喂？”
“呃，不，不是”沈聿青意識到自己有些反應過度，只是最近聽到男朋友這個詞彙他都會有些反應過度。
“我剛剛說的……”方林墨有些猶豫，好像嚇到他了。
“啊不，我只是有點吃驚，呃，您不介意么？”沈聿青看了看方林墨的臉色，做為父親，聽到這種事情應該是震驚和難過的，難怪他不想接電話。
“當然介意！”
果然……
“你想想看啊，你的兒子背着你找了個男朋友，同時還把自己同居十幾年的青梅竹馬給踹了，莫名其妙的冒出這麼個狐狸精，我能不介意么。”自己之前可一直把卓宇視如已出，簡直比當親兒子還親的好么，居然就這麼被西宮給搞下位了！
“……”沈聿青覺得自己有點沒聽懂“您是說，您的兒子始亂終棄？”
“雖然我不想承認，但的確是這麼回事，家門不幸”方林墨絲毫面子也不給兒子留。
“他的青梅竹馬和他同居了十幾年？”那他是個雙么？哪個女孩子這麼能忍啊！
“是的，說起他的前任男友，雖說有的時候辦事不太靠譜，但是總體上還是賢惠的。”至少牛排煎的不錯，不像方晉，什麼都不會！
“………前，前男友？”沈聿青的毒舌有點打結“您剛剛不是說青梅竹馬么？”
“對啊”穿開襠褲就在一起混了，說起來，那個時候真是自己忽略了對兒子的性教育，兩個人估計從小就看光光了，長大就自然那啥啥了，唉~
“青梅竹馬是個男的？”沈聿青覺着自己的語文也不是地理老師教的啊？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這特么說得明明是男歡女愛啊……
“我兒子從小就喜歡男人，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許真的是天生的吧。”方林墨幾許感慨。
那我就是強生的……沈聿青心中也是無限感慨，這位老先生的接受能力顯然能和沈女士相媲美，不，應該是更勝一籌，從小啊，還睡了青梅竹馬，末了還始亂終棄，真是……渣男一枚。
“你介意么？”方林墨突然神色嚴肅的問道。
“嗯？不，沒有，我不介意，我不岐視。”那必須啊，我現在也在扮演同性戀者啊，我沒蠢到要岐視自己啊，本來也就覺得，喜歡這種事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沒啥。
“當初我知道的時候，也很震驚，然後我開始自責，或許是在青春期忽略了與他的溝通，雖然我可以接受這個現實，可是我還是害怕……”方林墨端起面前的茶杯，目光忽然變得幽暗。
“害怕？”
“嗯，害怕，我不是害怕別人知道我兒子是個同性戀，而是害怕他的性向會不為世人接受，會受到岐視，會受到傷害。”
“你知道，在國外，有些基督教徒和恐同者，他們會憤怒到去傷害不同性向的人，手段甚至殘忍。”方林墨扭頭看向窗外，他不是沒有試圖“糾正”兒子的性取向，可是，倔強的方晉採取了冷淡的抗據，以至於有兩年，父子兩個人曾經一度鬧得很僵，這也是橫在父子二人心中的一根刺。
看着方林墨有些神傷的側臉，沈聿青對他那種憂慮感同身受，自己這些天來所受到的評論不也有一些極端的攻擊么，最後他忍不住關掉了微博的評論，他不明白，各有各的世界，為什麼僅僅是性向不同，便會招來不相干的人謾罵。
這是個網絡自由的時代，也是個容易滋生網絡暴力的時代，方林墨的“害怕”沈聿青能夠體會。
“所以，我同意他和男友回國發展，誰知道這才兩年功夫，就分手了，所以啊，沒有結婚證還是沒保障的。”
有結婚證也沒有保障好么，有些不成熟的男女結婚就和玩兒似的，反正現在結婚離婚手續不要太容易。
“別以為不知道從哪找個狐狸精就可以進我方家的門，怎麼說我還是家長，這點自主權力我還是有的！”方林墨暗暗咬牙，你不讓我幫忙，OK啊，我一定要把這個狐狸精揪出來！
“啊啾！”沈聿青猝不及防的打了一個大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