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他很驚訝的嗄了一聲，「如果不喜歡你，我幹麼非要把你拉進同組？」

「也許是你看不習慣班上有人受到冷落，想讓我融入班級。」

「我沒那麼大愛，也沒那麼閑。」他沒好氣，「那咖啡館同班你是怎麼想的？」

「嗯……可能彥哥看我們是同學，覺得比較有話聊，所以就安排在一起。」

他的眼睛倏地睜大，黑眸瞪得都快要凸了出來，「那下班以後我們去吃東西，你都不覺得這樣很曖昧嗎？」

「說實話我真的完全沒有想過。」嘆口氣，我無奈的說：「如果知道你別有用意，我哪可能會去啊……」

聽完我的回答，他往椅背靠，頭仰着天捧腹大笑，「原來我一直都在做白工，哈哈哈哈哈，想不到你居然這麼遲鈍！」講到最後一句，他語氣里有點埋怨我的成分。

我不爽反駁，「怎麼能怪我遲鈍？你不講誰會知道啊，當我通靈人嗎？」

李昭陽的怒氣也不在我之下，「哪裏沒有人知道？不是就有人看出來了所以跑去問你了嗎？」

……呃，好像也是。但又怎能把罪名扣在我頭上？

我語氣不屑，「當局者迷你不知道喔？」

「現在知道了。」李昭陽哀怨地嘆息，「唉，本來一開始彥哥說了我還不相信，但現在我信了。」

「他說了什麼？」

「彥哥說你絕對看不出來我在追你。」是真的看不出來啊……我沒有接話，安靜地喝我手上的飲料。

實在不想再看見李昭陽凸眼瞪我的樣子。

是說，到底什麼人會覺得這樣是追啊？普通朋友也會這樣啊，不是嗎？

「我當時聽了只覺得很好笑，」他抹了抹臉，「那麼明顯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普通朋友也沒那麼閑天天等人下班，跟她相約吃東西，或是送她搭捷運，而且捷運站又離咖啡館不遠，誰沒事無聊會做這樣做？」我忍不住在心裏答腔：就你啊。

他說完，我們之前沉默了半晌。

喝完最後一口巧克力，我打算把腦中那些疑問問出答案。「你是什麼時候喜歡我，又喜歡我什麼？」老實說，無論是昨天抑或今天，要講出「你喜歡我」這四個字真令人感到彆扭。

我和李昭陽也不過就半學期加上咖啡館的相處，這麼短的時間內，他足夠了解我的為人，足夠了解我嗎？為什麼把喜歡說得那麼輕鬆容易？

這也是我無法相信的原因。

「某一天的早晨。」

「嗄？」

「好像也不是那一天吧。」這位先生，現在是在耍我，還是不想回答我啊？

我皺眉轉過頭瞪他，卻看見了他泛紅的耳朵。是因為冷，還是……

李昭陽清清喉嚨，逐一回答我的提問。「有一天早上球隊練習結束得很早，那時還沒有多少人來學校，當我要進教室的時候發現已經有人到了，遠遠的看好像你卻又不像你，雖然是坐在你的位置上。直到我看見她戴上了剛擦拭好的眼鏡，才知道那是你。」

聽他這麼一說，我好像有點印象，有一天早上我為了排限量的早餐很早就起床了，當時在我之後進教室的人就是李昭陽。

我還記得李昭陽進教室沒多久，他就問我「近視是不是很深？」、「為什麼要戴眼鏡不戴隱形眼鏡啊？」、「那樣不是比較時髦嗎？」等等的問題。

當初我並沒有多想，認為他應該和平常一樣想找我搭話，殊不知……

李昭陽莞爾，和煦的陽光灑在他的臉龐上，增添了幾分柔意。「從那天起，我便對你產生濃濃的好奇。雖然你說戴眼鏡是為了方便，可我就是覺得一定不是你講的那樣，總是很想問你，明明不帶眼鏡就比較漂亮，為什麼要戴眼鏡遮住臉蛋？為什麼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不願和大家打交道，只甘願做點頭之交？

「對你愈是感到好奇，就愈是忍不住觀察你的一舉一動，你只有吃東西的時候會特別開心，像個美食評論家品味着食物，每次看你吃得津津有味，我都懷疑是不是你買的早餐特別好吃，還特地去問你早餐店在哪，可我吃了后，那明明就是普通到不行的三明治或是漢堡。還有啊……呵呵。」說著，他忽然停頓下來。

28、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我狐疑地轉過頭，發現他的笑容不停擴大。「你笑什麼？」

「你的食量很大。」略帶笑意的語氣，教我分不清他究竟是在讚美，還是在嘲笑我。

但他的笑容看起來很欠揍，所以一定不是讚美。我不悅的別過頭。

冷不防地，我感覺他轉過身面向我這邊。「這就是我喜歡你的原因。」

「什麼？！」答案着實使人驚訝。我下意識地回頭望他。

這一望，我又跌進了他深邃的黑瞳之中，那好似一雙會說話的眼睛，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我好像聽見、看見它們正對我傾訴：「我喜歡你。」

搞了半天，吸引他的是我的大食量嗎？那日本的大胃女王他不就愛死了？

看見我驚嚇的模樣，他好像很開心，揚起的嘴角不停向上延展，「我之前說過吧？我周遭認識的女孩幾乎都是小鳥胃，每次大家一起出去吃飯，我都很懷疑她們到底有沒有吃飽，我問過林於蓁，是不是女生的食量天生就是這麼小？她還罵我笨，說那是因為女孩子想在心儀的對象面前保有形象。我才懂了，原來你不喜歡我，所以不在意自己大吃特吃被我看見。」

「等等等等，」受不了，我必須打斷他，他真的很會弄錯重點耶。「我不掩飾我食量大，絕不是我不喜歡你，不管今天跟誰一起吃，我一樣不會克制自己想吃的慾望，也不會為了形象就餓肚子。」

……我有點不明白，為什麼李昭陽聽完我的話后就笑得更加喜悅啊？

「所以你喜歡我羅？」聽了我差點沒從長椅上摔下來。

我長嘆一口氣，是哀怨也是無奈，看來跟一個總是擺錯重點的人討論重點，是非常不明智的舉動，那隻會使得自己更加疲憊。

我揉揉緊皺的眉間，打算緩和一下情緒。

「我很喜歡做料理，更喜歡看見吃我料理的人的樣子。」什麼啊，話題啥時被帶到他的喜好那邊去了？

我也懶得抗議了，繼續聽他說。

「你看過中華一番那部卡通嗎？」

我點點頭，「看過啊，就是那個很喜歡在料理中加螢光劑，切的菜還會飛天的少年嘛。」

他噗哧一笑，接著說：「我也和他一樣相信着，料理是會帶給人們幸福。我的夢想就是希望看見別人因為我的料理而露出幸福，或好吃的樣子，我便會覺得幸福。」他正經地道：「而你，就是我想看見的那份幸福。」

他的眼睛沒有飄忽不定，視線牢牢地注視着我，濃烈的情感正透過靈魂之窗，一點一點沁入了我的心房，除了心臟震動過快的速率，那股麻癢的感覺又出現了。

我迴避眼神，「就這樣嗎？你喜歡我的原因？」看來他喜歡的是我的好胃口而已吧。

「還有一點。」

「什麼？」因為這句話，我又望進了他深邃的眼眸中。

他沉默片刻，眼睛骨碌碌地轉動，「我想讓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