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覓食
初夏的天黑的不算早也不太晚，六點多七點天就擦黑了，這個時候村裏的人大多都已經吃過飯了。
年輕的就坐在屋裏玩電腦打遊戲，或玩手機聊的火熱，稍微上點年紀的大人們忙活了一天，就坐在沙發上一邊消食，一邊看會兒電視，作為一天的結束。
而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由於體力不支或者喜歡早睡早起的，這個點有的已經開始進入睡眠了，而村西頭的老太就是其中一個。
李天一跟尚遙在天黑后，一直遲遲不動手，又耐心的閉目養神兩個小時，一是為了保存體力，二是為了等待合適的時間段，避免碰到夜歸的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夜裏九點多將近十點的時候，兩道身影小心翼翼的走出那座被墳墓包圍的老宅，躲避着道路兩旁昏暗的路燈，隱匿在黑暗裏悄然前行，向村西頭進發。
此時村裏的大多數人都已經上床睡覺了，只有少數的夜貓子屋裏還亮着燈，明亮的燈光透窗帘的縫隙照在地上，形成一片白色的光暈，在周圍昏黃的路燈映襯下格外的顯眼。
偶爾隨着夜風吹過窗帘，那束光線明明滅滅，恍惚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從上面越過，下一秒又消失不見。
一路上躲躲藏藏，煞費苦心的繞過路燈與所有明亮的光線，就是為了避免萬一有哪個腦殘的大半夜不睡覺，正好站在窗台上往下看，一不小心瞄到她們的身影，等東窗事發的時候，又多了一個所謂的“目擊證人”。
村西頭的老太家，一處用簡制的木欄杆充當大門的小宅子，輕輕一推就能推開欄杆進到院內，一米高的圍牆圈起一個小院。
院內兩間稍微大點的瓦房坐北朝南，明顯是正屋跟卧室，房子東南角坐落着一間小點的偏房，偏房的門前擺放着一堆碼的整整齊齊的柴火，窗外還掛着一串干辣椒，無疑這就是老太家的廚房了。
老舊的木門沒有上鎖，用手一推，伴隨着輕微的咯吱聲慢慢打開，藉著有些昏暗的月光，粗略的掃了一眼屋內的結構。
跟以前的大多數廚房一樣，正對着門的位置，是用磚頭和泥土壘制而成的灶台，灶台後是碼的整整齊齊的柴禾堆，灶台前靠牆的地上擺着一口一米多高的大水缸，水缸旁邊立着一個老式櫥櫃，櫥櫃的門緊閉着，裏面應該會放的有吃的。
李天一二人扭頭對視一眼，在昏暗的光線也不知道看沒看清楚彼此的表情，但這並不妨礙二人的默契性。
尚遙上前一步走到櫥櫃前，輕輕拉開櫥櫃的門，剛伸手往裏探去，就摸到了老太家的饃筐子，果然有吃的，滿滿一筐的饅頭。
尚遙急忙伸手去抓，一手抓出兩個鬆鬆軟軟的大白面饅頭，一個遞給旁邊只顧着喝水的李天一，一個抓着往自己嘴裏送，着急忙慌的咬一口。
嗯嗯，綿軟可口，還帶着一絲絲甜味兒，從鬆軟的程度來看，應該是今天剛蒸好的，這還是她第一次覺得饅頭是如此的好吃，就算是沒有菜，干吃饅頭，也讓人慾罷不能。
吃了一個，還想吃下一個，餓了這麼久了，好不容易找到點吃的，她一定要把肚子填得飽飽的，只有填飽了肚子，才有力氣跟精力去想下一步該怎麼辦。
想到這，尚遙吃得更加歡實了，一口接一口的往嘴裏塞，上一口還沒來得及嚼，下一口就已經又塞進來了，完全拿出了吃完這頓沒下頓的魄力，也不擔心被噎着。
跟尚遙那餓虎撲食般撲向饅頭相比，她更在乎先喝點水，補充一下水分，滋潤滋潤乾澀發緊的喉嚨。
已經將近兩天沒喝一滴水，體內嚴重缺水，口乾舌燥，不先喝點水潤潤嗓子，她什麼都吃不下去。
所以李天一大步走向水缸，迫不及待的掀開水缸上的蓋子，順手拿起放置在灶台上的舀子，舀滿滿一瓢水就往嘴邊送去。
就像劫後餘生的沙漠倖存者，對水有着強烈的渴望，大口吞咽着，發出咕嘟咕嘟的吞咽聲，來不及吞咽的液體劃過嘴角，順着下巴流淌，浸入早已看不清原來是什麼顏色的衣服里。
動作十分的豪邁一擼下巴上的水，低聲感嘆道。“呼，真爽！”果然，水是生命的源泉。
大半瓢水下去，李天一才感覺到自己活了過來，接過尚遙遞過來的饅頭，剛咬兩口，就看見尚遙那二貨吃饅頭噎得直打嗝還不願意停下來。
無奈的搖搖頭，舀了一瓢水遞給她，“你是想成為歷史上第一位因為吃饅頭而把自己噎死的殺人犯嗎？”
尚遙搖搖頭，接過水趕緊喝兩口水沖沖，費力的把水咽下去，臉色憋得通紅，差點一口氣上不來，好不容易把卡在嗓子裏的那塊饅頭給咽下去。
一邊打嗝，一邊委屈的小聲嘟囔着，“咳、嗝、咳嗝……我、這不是、因為太久、嗝、沒吃饅頭了，有點小激動嘛！嗝！”
李天一滿頭黑線，真想說不認識這個人，激動個屁啊，不就是個饅頭嘛，至於嗎！
“果然餓了什麼都是好吃的，這玩意兒擱平時，如果沒菜，老娘我都不稀得看它一眼的！”
“而此時我甚至覺得，這白面饅頭比海參鮑魚都要好吃，天天吃，頓頓吃，我都沒意見！真的！”
等以後真讓你頓頓吃這個的話，有你哭的時候。李天一一邊嚼着嘴裏的饅頭，一邊在心裏吐槽。
“天一，你幹嘛不搭理我啊？我擦！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在說什麼啊！我給你說啊，這家老太太蒸饅頭的手藝還真不錯呢，口感綿軟筋道，比外面那些賣的饅頭還好吃。”
李天一假裝沒有聽見某人嘟嘟囔囔小聲的抱怨，埋頭只管吃饅頭，不過，說實在的這饅頭確實不錯，挺筋道的，
“混蛋李天一！你說句話能死啊，讓我一個人在這一直不停的說，你卻不理我！你妹啊！”
“你不理我，我把饅頭全拿走，到時候你不準吃我的，小樣兒，讓你給老娘嘚瑟！”
說著，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從什麼地方順手拿了個塑料，正把筐里的饅頭挨個往袋子裏裝呢。
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尚遙那傢伙已經把筐里的饅頭拿的差不多了，就留了兩個在裏面，還美其名曰，尊老愛幼，給老人留個早餐。
儘管知道天黑，尚遙那傢伙可能看不見，但她還是忍不住翻個白眼給她，自己笨，還怪別人啦！
對於她時不時的偶爾犯二行為，李天一表示她早已經習慣了，也懶得去理會，有時間還不如早點填飽肚子，補充體力呢。
不過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那傢伙還知道壓低聲音就已經算不錯的了，至少不會擔心把老太吵醒，來個‘捉賊拿贓’。
幾大口下去把手裏的饅頭全部解決了，才抬頭去制止她那永無止境的碎碎念，“你如果想讓老太太起來親自教你怎麼蒸饅頭的話，你就繼續念叨。”
起來？
教她蒸饅頭？
還親自？
尚遙想了想此時的情況，似乎不大可能和平相處，於是果斷的搖搖頭，“還是算了吧，她辛辛苦苦蒸這麼多饅頭，被咱給解決得就剩兩個，但願明天起來她不會氣瘋了，咱還是趕緊走，這裏不安全。”
“還不傻呢，知道幹了壞事要跑，等會兒，我灌瓶水帶着再走。”李天一嗤笑一聲，在尚遙炸毛前，把來時帶過來的礦泉水瓶灌滿水，把水缸蓋好，櫥櫃門關上，遂走出廚房。
就聽見尚遙掂着饅頭貓着腰躲在院裏圍牆下，有點着急的沖她小聲喊道，“你快點，我聽見外邊有狗叫的聲音，是不是有人來了啊？”
李天一側身仔細聽了一下，發現不僅有狗叫聲，還有汽車的聲音，不對，裏面好像還摻雜着人跑動的聲音，似乎在追趕着什麼。
這裏這會兒怎麼這麼熱鬧？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貓着身子跑到門口尚遙藏身的地方，蹲下身子，悄悄探出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