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打聽
兄妹三個的身體較之大部分人要好的多，所以按照他們體力很快就趕上了前面的人。
因為比其他人更加健壯的身體，以及高大的馬匹，一路上引來了不少的目光。
“天哪，他們這是誰家的人，現在這個時候竟然還能長的這麼結實！”
“還有這個女娃子，看着就是個健康的，家裏得有多少糧食，才能養的起，得成堆吧！”
“他們肯定天天能吃飽飯，不然不可能長這樣！”
吃飽飯三個字落入人群，就像是一滴水掉進了油里，此起彼伏的咽口水聲，“吃飽啊。”
語氣里的那種嚮往怎麼藏都藏不住，有的人甚至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對吃飽飯三個字更憧憬了。
但他們其實沒有多麼壯，只是在大家都是瘦骨嶙峋的時候，突然出現這樣正常體格的人就顯得格外突出。
如果不是確定今年會是個好年景，兄妹三個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走出來，在大家都餓肚子的時候，如果有人能吃飽，那等待他們的絕不會是什麼好下場，走到絕境的人沒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為了活下去，鋌而走險，活下去才有可能，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但現在大地開始煥發生機，即使他們腦子裏有過什麼不能說的想法，他們也不會為了一時之念頭，把自己的一生都給搭進去。
所以現在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人前，也沒什麼大礙。
除了馮華祖被這麼多的視線關注很不自在之外，馮華英和馮華建適應良好，他們不偷不搶，沒什麼可不好意思的。
等到了鎮上的糧站，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分了十個隊伍，每個村在哪個隊伍都有規定，不能隨便站。
兄妹三個站在最後，但很快他們的身後又排上了很多人，他們變成了在中間。
人多了，也就鬧騰了，即使他們已經餓的沒力氣了，但希望就在眼前，大家竟然也都活躍了起來。
本來應該是每個村的村大隊負責領糧種這個任務，但現在每個人都沒力氣，誰有那功夫一趟趟地往村裡搬，一個村少說也要五六百人，多的像他們村就有近千人，這麼多人的土地，糧種的話也要幾萬斤，搬完了，那些人撐着的那口氣大概也要沒了，所以這一次就是每戶人來領自己家的糧種，大隊不管。
前後左右的人對兄妹三個行注目禮，不少人跟他們搭話，問馬哪來，家裏有不少糧食什麼的，這些都讓馮華建給推說過去了。
在他們身後的長龍中的一處，一個臉色蠟黃的三十來歲的婦女問自己前面的人，“大兄弟，你認識前面那三個兄妹不？”
“他們？”前面的人回頭順着婦女抬着的下巴看過去，恍然，“他們啊，怎麼不認識，就是我們村的。”
說起這三個人，吊著眼睛的男人酸唧唧的，“這一家人整天悶不做聲，也不怎麼出來，沒想到人家竟然養的這麼好！”
“他們家有很多存糧？”婦女好奇，這兩年年景是真的不好，根本就種不出糧食，他們能在這兩年過的還不錯，除了這個理由她找不出其他的。
男人卻是不以為意，眼神還帶着鄙視，“怎麼可能，都一個村的，他家就是存糧多也不可能有那麼多，一家老小十幾口人，再多也早就吃光了，還不是他家有個好閨女。”
男人羨慕的不行，為什麼他家沒有一個那麼有本事的閨女。
婦女聽了眼睛更亮，“怎麼說，就是前頭的那個閨女？她都做了什麼？”
“這閨女從小就是個野的，一個女人還跟着上學，也不知道她家裏是怎麼想的，浪費那個錢，最後還不是別人家的。
念書念書最後還不是白念了，一點正行都沒有，整天跟着小子們上山下河的，就是個假小子。”
話鋒突然一轉：“但誰能想到飢荒的時候，她竟然大膽地跑深山老林了，那裏面可都是餓的眼睛發綠的野獸！”
說起這個，男人就一臉複雜。
一個女娃娃比男人更有膽子，更有能力，讓他們這些人情何以堪！
“天哪，她膽子這麼大！”婦女一臉驚嘆，再看着馮華英的背影就帶上了點敬畏，“就沒人發現？”
“她家瞞的緊。”男人嘖嘖嫌棄，特別不滿，“要不是十來天前，她換了匹馬回來，我們村誰還知道啊！”
“也不知道讓村裡人跟着一起去，自私的很。”
如果能早點知道，村裡人為了活下去，有這麼一個能在深山老林多次往返一點事都沒有的人，肯定就跟着她去了，大家也就不用餓肚子，起碼不用像現在這樣皮包骨，一點肉都沒有。
婦女撇撇嘴，沒應和他這句話，“她讀書，初中畢業了嗎？”
“畢業了，要不是飢荒開始了，她家肯定還繼續供她讀書，要我說一個丫頭片子，念那麼多書有什麼用，老話說得好，女子無才便是德！”
“品性怎麼樣？”婦女接着問自己想知道的。
“還行吧，就是性子野了點，幹活還是不錯。”男人支支吾吾的，並不是很想誇馮華英，但之前說了她這兩年養家餬口能幹，不好說她不好，那不是自打嘴巴嗎。
馮華英不知道後面有人在說他們兄妹三個，只望着前面分發糧種的糧站工作人員分發花生，玉米，還有小麥種子。
因為去年秋末沒有種小麥，為了今年的口糧，大家都準備在這個時候種小麥，緊接着就是花生、玉米這些。
他們家十四口人，加上爺爺奶奶，有五十畝地，在村裡是田地比較多的一戶之一，得要搬回去將近一千斤的糧種。
這麼多的糧種，讓過了三年飢荒的哥哥十分擔心糧種會不夠分的，萬一到他們這就沒有了，就更完蛋了。
前面得到糧種的人喜笑顏開，沒有肉的臉上開心的都出現褶子，卻也不能阻礙他們開心的心情。
“分那麼多，還有這麼多人，能分的過來嗎？”馮華祖杞人憂天道。
“胡說八道什麼，肯定能分的過來！”馮華健收回視線，嚴肅地和大哥如是說。
“就是，大哥，放心吧，糧站的工作人員肯定都有數，錯不了的。”說是這麼說，但馮華英的視線還是盯着前面分糧種的工作人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