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當時就覺得貴氣逼人,不敢搭話,沒想今日竟然請了來家中。
紀廷元這時道:「母親,總站着說什麼,連杯熱茶都沒有。」
「哎呀!」廖氏回過神,連忙請他們坐,「一時忘了,請莫怪罪。」叫周嬤嬤端茶來。
茶葉是新買來的上好的碧螺春,只買得一兩,多了擔負不起。
清香撲鼻,謝鳴珂喝了口道:「西山一絕,夫人費心了。」
果然是世家公子,嘗遍好物的,這樣就知道自處哪裏了,廖氏笑起來:「你們是貴客,該當的。」
他們一到,這屋舍都生輝了。
等到用膳,男人們坐在正堂,姐妹倆與廖氏在側間吃飯。
比起平日,這飯菜是好吃了不少,紀瑤瞧瞧自己剛剛開始萌芽的胸,多吃了半碗。
酒足飯飽。
廖氏讓紀廷元相陪兩位大人。
然而紀家實在小,能往何處去,庭院也只一處,走着走着,三人行到紀瑤放瓷缸的地方,石頭上一隻老龜,蹲着打盹。
「這是二妹要養的,」紀廷元介紹,「百年老龜,我託了人才買到。」
楊紹驚訝,紀瑤什麼時候有這種喜好了?她在侯府時,至多就看看魚,並不喜養什麼小東西。
他把烏龜拿起觀察:「是只公龜。」
剛才聽到聲音,紀瑤就已經注意着外面了,聽楊紹說是公的,忍不住走出來:「你怎麼知道是公的?我問哥哥是公是母,他死都不告訴我。」
小姑娘穿着粉色的裙衫,仰起頭,滿臉求問的好奇。
楊紹道:「你看它的背甲,中間紋路長且窄,那便是公的,如果是母的,會很寬,而且尾巴也不同,公龜的尾較粗。」
他指給她看。
因為身高的別差,微微彎腰。
紀瑤仔細看去,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這只是公的呀。」
楊紹居然懂這些!
「你可以再買只母龜,」他側頭看着她,「兩隻在一起沒那麼孤單,畢竟壽命太長了。」
離得近,男人身上清冽的氣息像風一樣拂來,紀瑤與他眼對眼,聽到這句,心莫名的跳快了下。她收回目光,結果發現,謝鳴珂竟不在近旁,往前看去,他似乎在遠處跟姐姐說話。
紀廷元也注意到了,二妹小,跟楊紹說幾句沒什麼,大妹那裏,又是怎麼回事兒?謝鳴珂不聲不響的離開,是跟大妹有什麼重要之事相商?
他轉身過去。
但楊紹沒有走,他把烏龜放入缸中,慢條斯理,拿帕子擦了擦手。
紀瑤奇怪了。
這倆不是情敵嗎?謝鳴珂都去接近姐姐了,他怎麼還杵着呢?莫非想讓自己幫着說些好話,跟沈妍的心思一樣?但似乎又不太符合他前世的言行,他喜歡她,都是很直接的表達,馬上就來提親了……
此事困擾她許久,紀瑤眼睛一轉,試探道:「這般看去,姐姐與謝大人有些相配呢。」
楊紹道:「才子才女,天作之合。」
什麼!
紀瑤有點轉不過彎來。
「你,」她盯着楊紹,「你不是……」
楊紹俯視她:「本侯怎麼了?」
紀瑤定了定神:「你剛才的話出自真心?說他們天作之合?」
「謝大人是本侯好友,本侯當然是真心祝願,」楊紹瞧着她有些發紅的小臉,「這話頭不是你起得嗎?何處不對?」
完全不對!
她打死也沒想到,楊紹竟然是因為與謝鳴珂的友情,才會幫她們姐妹!她都想到哪裏去了,還為叫姐夫而發愁。
真是一場笑話。
紀瑤有點哭笑不得。
耳邊突然聽楊紹問:「想要一隻母龜嗎?本侯送你。」
「嗯?」紀瑤一愣,馬上搖頭,「不必,這種老龜也不好弄,不麻煩侯爺。」
真是個乖姑娘,不像前世那個紀瑤,嘴裏說著不要,心裏卻實在貪圖他侯府的富貴,哪怕不喜歡他,也嫁給了他。
楊紹道:「算是謝禮……假使你能撮合煜善與你姐姐,我還有別的酬勞。」正好紀瑤提起,那是現成的理由。
他還真講義氣,為了謝鳴珂,做到這一步,如此說來,謝鳴珂還真的很喜歡姐姐了?因為來自宮中的危險,紀瑤現在很希望姐姐早些嫁人,但也不會就這麼答應了。
「誰知姐姐嫁給他會如何,而且我也不知姐姐的心意……」
「你姐姐要是嫁入謝家,決不會後悔,不過你可以多考慮一下,」前世,紀玥入宮,紀瑤很傷心,如今可以避免這件事,楊紹道,「烏龜過兩日送來。」
紀瑤忙道:「我還沒答應呢。」
軟甜軟甜的聲音,叫楊紹想到以前壓着她,想要時,那女人時常吊著胃口說,「侯爺,我可沒答應呢。」
渾身忍不住有些燥意。
「就算沒答應,也不過是只龜,送你算什麼?」他目光籠罩下來,如同炙熱的夏日,嘴角一絲笑,魅惑人心。
紀瑤被他看得臉蛋發熱,小心肝砰砰亂跳,正要胡思亂想時,男人竟轉身走了。
也對,只是個龜,對楊紹來說,連指甲蓋都算不上!拿了便拿了,至於謝鳴珂的事兒,主要還得看姐姐。
楊紹一直走到院外才停下來。
腦中關於紀瑤的回憶太多,對着她想起來,有些控制不住,可現在的紀瑤還小,他也得保持住君子的一面……幸好馬上要去雲州,這一次,他會乘風直上萬里。
等回來,紀瑤也該長大一些了。
東廂房附近。
紀玥是被謝鳴珂叫住的。
本來她要去東廂房那裏拿幾卷書,結果謝鳴珂說要同她單獨談談,紀玥便屏退了丫環。
「不知謝大人有何指教?」她問。
「你可曾去過宮裏?」
謝鳴珂神色嚴肅,紀玥感覺出了事情,正色道:「是去過。」
「發生何事?」
「與妹妹陪公主,我給公主畫了畫,妹妹陪公主鬥草,並無特別……不過臨走時,遇到太後娘娘。」紀玥把腰間一個荷包拿出來,「是娘娘賞的,裏面有幾顆金花生,別的便無了。」
說得極為詳細。
謝鳴珂眉心微蹙。
紀玥問:「到底怎麼了?」
「我有日見到一張畫像,是太後娘娘命人取來,無意得見,發現那畫中人與你相像,」謝鳴珂道,「我覺得應該提醒下你。」
紀玥極為驚訝。
她想到了皇太后那天的賞賜。
原來不是無緣無故!
可為什麼?那個與她相像的人又是誰?
紀玥心頭紛亂,咬一咬唇道:「謝大人,你就算提醒我,我也並不明白,也不知如何化解,那畢竟是皇太后,假使她又要請我入宮,我也不好阻止的。」她感覺到這是一股難以抵抗的力量。
姑娘的臉色泛白,讓人忍不住的心生憐惜。
雖然謝鳴珂感覺自己似乎多管閑事了,但已經插手,好人做到底,他道:「倘若再有此事,你使人來告知我一聲。」
紀玥正當要說好,紀廷元過來了。
謝鳴珂並沒有打算隱瞞,上次紀廷元來謝府,他看得出來,紀廷元很疼愛這個妹妹,有他的話,行事更方便。
「或者告知紀大人,讓他來知會聲,也可以。」
紀廷元一頭霧水:「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