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鐵血丹心

嗩吶這東西，是真的霸道，它音色粗獷高亢，吹起來音量極大，獨奏時可以一枝獨秀，合奏更是能和樂隊抗衡，而且還是一整支樂隊。

不管是什麼打擊樂器，還是管弦吹奏，在嗩吶面前，都是弱雞般存在。

只要嗩吶聲一響，你就聽不見任何其他樂器的聲音，就是這麼霸道。

所以，嗩吶又有樂界“流氓”的雅號，當然，這些都是開玩笑。

嗩吶強奏時氣勢雄渾壯烈，弱奏時也能猶如洞簫一般柔和優美，其豐富的吹奏技巧讓人嘆為觀止。

不過無論如何，嗩吶都是一種極為強勢的樂器，從來都是當然不讓的絕對主角，而且還無從撼動的那種。

一般人見識嗩吶，大多在鄉村紅白喜事上聽到，所以嗩吶又有從初一吹到你頭七的說法。

說實話，林胡的嗩吶，就是他小時候從農村舅舅那兒學的。

但若你真的以為嗩吶就只能吹那種婚喪調子，那就真的大錯特錯了。

太極宗師的主題曲英雄誰屬，水滸傳武松醉打蔣門神的配樂，還有好漢歌合奏中的嗩吶主奏，無一不讓人聽得頭皮發麻。

林胡現在自然不會吹那些高亢的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曲子，他又不是來跟菩提品鑒音樂的，他要教菩提武功，要讓他領悟樂曲中所醞釀的那點精神波動。

吹嗩吶的人很多，但真正能讓人拍手叫好的，還真沒幾個。林胡不才，勉強能拿得出手。

在菩提和樂器店老闆看大熊貓的表情中，林胡緩緩舉起嗩吶試音，他鼓起腮幫子運氣。

突然，一股高亢嘹亮的聲音響起，直炸的人耳邊一空。

林胡只吹了幾下就又停下來，他低頭沉吟着醞釀情緒，緩緩地平復着自己的氣息。

菩提饒有興趣的望着林胡，他自然不會吹嗩吶，但卻聽說過，吹這東西所需要的氣，那不是一般的足，得非常足才行。

平日也沒見林胡練氣，他到底吹不吹的響呢？

林胡嘴唇抿住哨片，忽的深吸一口氣，然後“嘀……噠……嘀……”

樂器店老闆聽了一段，不由開口贊道：“你這朋友吹的還真不錯，不過好像是首新曲子，音有點不準。”

“噓，別吵。”菩提立聲喝止道，他的表情罕見的凝重，就站在林胡身邊，而且嗩吶聲那麼大，他卻還要貼過去。

他從未聽過這種聲音，這種旋律穿透他的耳膜，直達他的心臟，彷彿隨着他的心臟脈搏而躍動。

依稀間，他彷彿置身塞外大漠，風沙漫天，騎一匹駿馬，逐水草而居，又彷彿回到江南的故鄉，湖光浩淼，水榭歌台。

在旁人耳中，這只是一段還算不錯的旋律，但在菩提聽來，這嗩吶聲彷彿要與他的精神共鳴，一股強烈呼之欲出的衝動在他心底里翻湧。

三分鐘過後，林胡精疲力盡的停下來，不是他不想繼續吹，而是再吹下去，他可能就要大病一場了。

不是他氣不夠，而是他的精神跟不上。

這是一首普通的曲子，但在他吹來，就絕對不普通了，他用全部精神演奏的這首嗩吶版鐵血丹心，若是再加上內力，就是一門類似碧海潮生曲的音波功。

不過，這曲鐵血丹心的效果，並不是像碧海潮生曲那般傷人於無形中，林胡又不是什麼兇殘至極的恐怖分子，沒那麼大的破壞慾望。

更何況，以他的音理造詣，他也創不出那樣的音波功。

這曲鐵血丹心，能在不動聲色間開闊人的心胸，拓寬人的視野。

簡而言之，這是一曲增益類輔助音波功，而且還只贈能聽的懂的有緣人。

若想達到碧海潮生曲那般絕學的境界，除非林胡瞬間把自己變成黃藥師。

本來這曲鐵血丹心是用洞蕭演奏，不過用嗩吶也可以，而且嗩吶的高亢婉轉比洞簫更加透徹，有一種風塵僕僕的江湖氣息。

其實林胡還會好幾首曲子，不過他也只會這麼幾首，但每一首都可以視作一門音波功，不過具體水準如何，他就不知道了。

但他卻可以把吹奏的氣機感應教給菩提，以他的樂理造詣，再結合自己的武學理論指導，那麼這門音波功就完整了。

當他真正領悟這首鐵血丹心的精神意志，那麼，他就已經學會了一門鐵血丹心的音波功。

“你感覺怎麼樣？”林胡遲疑的問道。

菩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但又很快搖頭，很是讓人捉摸不透。

“沒事，你剛才也只聽了一遍，等我緩一緩，我再吹一次給你聽。”林胡笑着說道。

“不用了，這首曲子我會了。”

林胡一愣，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什麼意思？什麼就會了？

“你等等，我拉給你看。”菩提說著，就自顧自的從店裏架子上取下一支小提琴，然後稍微試了試音色，就一副從容淡定的演奏模樣。

難道？

他只聽了一遍，就已經學會了鐵血丹心？

小提琴輕柔的樂曲響起，確定就是熟悉的旋律。

林胡頓覺難以置信，他當初將精神意志融入這首曲子，只花了三天，但他學會這首曲子，卻用了近乎兩年時間。

現在聽菩提用小提琴拉“鐵血丹心”，他彷彿聽到了記憶中的原聲樂曲，而且似乎還要細膩，他用小提琴賦予了這首曲子更多的意蘊。

只是，林胡真的不是跟他來談音樂的，他把林胡融入樂曲的所有精神意志，剝離的一乾二淨，一點也不剩。

很快，菩提就拉完收起弓弦，只是他的表情有些疑惑。“我感覺，我好像跟你吹的曲子，有些不一樣。”

林胡不由苦笑，這當然不一樣了，我吹的是武功，你拉的是音樂，那能一樣嗎？

樂器店老闆站在門口，左邊看看菩提，右邊看看林胡，心中着實摸不着頭腦，他們在打什麼啞謎？

就在這時，店門外走來一群人，為首那人大概四十多歲，面容有些古板，頭髮略長，但卻梳的整整齊齊。

“請問，剛才是誰在拉小提琴？”他的口音有些怪異，明明每個音都字正腔圓，偏偏連在一起卻非常彆扭。

菩提還在皺眉思索，根本理都不理來人，不過，店內三人就只有他手上有小提琴，所以那人看到他之後，就徑直走到他身邊。

忽然，那人躬身行禮，“你好，我叫石川圭介，是您剛才拉小提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