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蘇常大夫
那麼近距離的接觸爆炸,尤其那個扔炸彈的青年被一槍爆頭,雙眼瞳孔流露出的不甘與憤恨,至今還停留在林胡的記憶深處。
他被子彈掀開後腦殼而濺出的血痕,牢牢的刻印在林胡腦海,頭一次,林胡感慨他記得那麼清楚,也不是什麼好事。
一閉上眼睛,他好像又看到那具躺在地上的屍體,這還是林胡頭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直視屍體,心中的複雜可想而知。
不過,一切負面情緒,在他冰心訣的洞察消弭之下,很快就被祛除乾淨。
現在再回憶起當時的場面,林胡就只當看了一場血漿片,或者乾脆就當放了一顆大炮仗,身體與心理對那種感官的負面影響,都被清除一空。
金陵是一座現代化大都市,更是一座歷史名城,有六朝古都之稱,每年都會有來自全國各地乃至世界各地的遊客前來遊玩。
十里秦淮兩岸,風景秀麗,名勝古迹眾多,向來都是遊客聚集之地,在這附近,催生了許多供遊客居住的民宿。
民宿的價格比一般酒店稍貴一些,但周圍環境優美,出行方便,所以比酒店更供不應求。
但有一類民宿例外,那就是別墅型民宿。一來,這種民宿更貴,普通人負擔不起,二來,別墅型民宿更大,除非家庭旅遊或團體旅遊,常人根本用不上。
還有其他多種原因和金陵本地的種種原因等等,所以一般情況下,秦淮河附近的別墅型民宿都是單個房間分拆租用。
但在最近,房東余阿姨卻罕見的遇到一位豪爽的大客戶,他在上個月15號整租下單,一訂就是三個月,而且直接付了兩個月的定金。
本來余阿姨還擔心這位顧客有什麼不軌的行為,但在她看見真人的瞬間,她就放心的將鑰匙交給房客。
吳狄扶着一條胳膊緩緩走上樓梯,然後左手掏出鑰匙開門,他就是余阿姨的那位豪客,一租三個月的大客戶。
不僅僅是這裏,在這座城市六個地方,他都訂了時間長短不一的各處房屋,但在平時,他卻很少住這些房屋。
他最多住的,是網吧包間,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快餐廳免費座位,或者公園長椅,不是他有什麼怪癖,而是他正在適應這座他離開十多年的城市。
但在今天,他卻不得不住回這幢風景優美的民宿別墅,因為,他的左臂遭受重創,而在這兒,有一位他“請”來的世界級名醫。
吳狄自認為他已經很高估徐闖實力了,但在真正強接飛龍手的一瞬間,他還是大意了。這麼些年,他自身武功固然越來越好,但以前那些老哥的實力,也未必真的落下多少。
從他左臂的重傷程度來看,徐闖的飛龍手,比當年徐大鵬更厲害,他一路走回家,整條左臂都疼的沒知覺了,而且還迅速蔓延到左半邊身體。
但他依然憑藉堅強的意志活動左手,因為他怕自己會麻木到暈過去,必須要用這股疼痛來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走過三米長的別墅玄關,吳狄終於有些堅持不住的半跪在地上,他右手撐着身子,渾身疼的滿頭大汗,持續了好長一會兒,他才緩緩站起來。
不知什麼時候,在他身邊,站了一位二十多歲的精壯年輕人,他手上拿着一條幹凈毛巾,還有一杯溫水。
“吳狄,你怎麼樣,要不要緊?”他言語毫不客氣,但態度卻極為恭敬。
吳狄拿着毛巾輕輕擦臉,“白武,你去請蘇常大夫上來,我受了點傷。”
這幢別墅地上兩層,地下一層,蘇常大夫自那日被他請來,就一直被安排住在地下一層,除了行動有些不便,生活起居的條件絲毫不差。
很快,手上拿着一疊稿紙,身穿睡袍的蘇常就被白武帶過來,他渾身沒有任何受束縛的痕迹,但在他左手手腕,卻有一塊異常顯眼的金屬手環。
只要蘇常獨自離開控制器超過20米,金屬手環就會釋放四萬伏特的強力電擊將他渾身麻痹,就算別墅無人看管,也能一定程度上控制他。
“又有什麼事,我已經說過了,沒事不要打攪我。”蘇常大夫一來就憤怒的大喊,如果不是他手上還帶着電擊手環,真以為他就是這兒的主人了。
“蘇先生抱歉了,我也不願意耽擱您,但這次情況真的很嚴重。”吳狄聲音微微顫抖的說道。
他右手抓住衣領,只用力一撕,就將整個上半身衣服撕開,在他左手肩膀上,露出一坨烏青色的指印,在指印周圍,還有一條條鮮紅的血痕,似乎要從肌肉中滲出來。
蘇常大夫本來還有些生氣,但在看到這一幕的瞬間,就被吳狄的胳膊所吸引。
“好厲害的指功。”他單手撫摸着吳狄的胳膊,僅憑簡單接觸,他就能斷定,這種指功,須得十年以上的內外功修為。
他迅速翻開吳狄的左手手腕搭脈,一分鐘之後,他沒有做聲,兩分鐘之後,他還是沒有做聲。
一旁白武忍不住問道:“他怎麼樣了?”
吳狄迅速用眼神將他制止,但好在,蘇常大夫的診治終於結束了,他緩緩凝視着吳狄:“你是被誰打傷的?”
他被吳狄強擄而來,人身受到限制,還不能與外界接觸,幾乎跟綁架沒什麼區別,但他並不生氣,因為吳狄對他非常尊敬,而且只讓他研究學問,沒有逼他做任何違法的事情。
但現在吳狄讓他治傷,這讓他有些猶豫。
吳狄見蘇常發問,頓時明白他心裏想什麼,他忽的莫名一笑,“以蘇先生的見識,應該早就能猜到我們的身份。”
“在二十年前,我們是第七科行動組,現在我們叫武備局探員,我師傅就是現在正氣門的周朝。”
蘇常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這種行事風格,也只有他們會有。周朝這個名字他聽說過,在整個金陵都有很大聲望。
接着,吳狄又說了一些“內部”信息,更是讓蘇常確信。
“既然如此,那我就大膽試試,你這種傷勢很罕見,我也沒有十足把握。”說著,蘇常忽然從睡袍下摸出一條副針囊,針囊鋪開,是十數枚形色各異的纖細銀針。
這是吃飯的傢伙,他除了睡覺,平時都是隨身攜帶的。
吳狄心下長舒一口氣,雖然欺騙蘇常大夫有些愧疚,但這條胳膊算是保住了。
不過,他也不算完全欺騙蘇常大夫,在十年前,他確實是第七行動組的成員。
他扭頭看向蘇常大夫手邊的那疊稿紙,攤開的稿紙上,密密麻麻的作着各種備註,幾乎都有些寫不下了。
難道,那位梅念笙,也是杏林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