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死亡的村子
次日凌晨,寒風凜冽。
張松在常深、何慶洪、孔義的陪同下騎馬離開了青松谷,前往永平縣城。
因為著急,一離開青松谷,四人就拍馬跑得飛快,激起的塵埃在身後飛揚。
“張君,已經連續跑了兩個時辰了,馬兒也累了,前面有一個村子,我們到那個村子裏休息一下再走吧?”
張松抬頭看了看天空,又見馬匹嘴角都起泡了,便同意了常深的意見。
四人到了村口就下了馬,手牽着馬朝村子裏走去。
這個村子的村口有一道較高的土坎,土坎上長着高大的樹木,高大的樹木把道路上方的天空都遮住了。
越過高高的土坎,村子就展現在了四人面前。這是一個幾十戶人家的村子,村子裏樹木茂密,周圍是大片的田地,田地里的麥苗正抽出了嫩芽,望去是嫩綠一片。
四人進入村子后,就在村口不遠的位置發現了一口水井。將馬匹牽過去,在一處水窪里喝了水,並將馬匹拴好。
“這個村子這麼大,怎麼不見人影呢?”
何慶洪一邊朝水井走去,一邊皺着眉頭,奇怪地說。
“也許是出去勞作了,眼看就要開春了,此時也該做些農活了。”孔義回答。
“很難得看到水井,我要先去喝口水。”常深快步地朝水井走去。
“張君,你們小心地點走,這段石板路路面很滑,別摔倒了!”
走到水井前,常深抓起井台上的吊桶就往水井裏扔了下去,同時還不忘提醒張松他們。
“還是井水好喝,這村子地理位置不錯,肯定也很富裕,居然有水井。”何慶洪讚歎。
“其他村子裏沒有水井嗎?”張松奇怪地問。
“遠一些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就張掖這片土地來說,能打這樣水井的村子很難得。大部分人家都是喝窖藏水。”何慶洪抿了抿嘴唇道。
窖藏水,就是挖一個水窖,水窖口小裏面大,水窖裏面要夯實,防止滲水。窖底還要鋪上乾淨的黃土,用以濾清雜質。每當雨水來時,就將雨水收集到水窖中,以備將來使用。
這種窖藏水,喝起來很難喝,而且容易變質。
“快來,喝一喝水井裏的水,看你樣子都是喝窖藏水長大的。”常深一邊往上拉木桶,一邊笑吟吟地對何慶洪說。
跑了半天路,不要說何慶洪他們,張松也感到有點口渴,等着常深打水上來喝個夠。
水剛打上來,何慶洪就要去喝,常深卻是一把攔住了。
“常深,你什麼意思?”何慶洪問。
“這水的味道不對!好像有一股臭味!”常深皺着眉頭道。
“真的?”
何慶洪一把從常深手裏奪過了水桶,一聞,便是大皺眉頭叫了一聲“好臭”,就用力將水潑到了地上。
這水了潑到地面,就是還離常深較遠的張松與孔義也聞到了一股惡臭。
“不好,水井裏有一具屍首!不對,不止一具!”常深朝水井裏面探了幾眼后,低聲驚呼。
何慶洪與孔義一聽,“唰”地一聲就拔出了隨身攜帶的佩刀,圍在了張松面前。
幾人警惕地四下張望了許久,村子裏只是一片安靜,沒有一點動靜。
“張君,不對勁!太安靜了!”孔義道。
確實是太安靜了,沒有人聲,沒有雞鳴,也沒有狗吠,完全就像是一個死去的村子。
“退回到馬那邊去,牽了馬,我們打探一番!”張松低聲命令。
四人牽了馬,緊張地從村頭的第一間屋子依次搜索過去,從村頭搜到村尾,每一間屋子都沒有放過。
一番搜索下來,張松等幾人的疑惑不但沒有解開,反而增加了疑問。
所有的房屋都是大門大開,廚房裏的灶灰已經冰冷,有的鍋里還有飯菜,飯菜都已經發霉了。有的人家灶台上還擺着碗筷,碗裏還有半碗發霉的麥飯。
堂屋裏擺放的几案與胡床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還有一些房屋裏的几案與胡床翻倒在地。
沒有一間房屋裏有人,這景象就像是正在埋鍋造飯的士兵突然聽到了緊急的戰鬥號令,一切都顧不上,拿起武器立刻就投入了戰鬥,因此而留下的景象一樣。
“沒有一個人!”孔義驚疑道!
“沒有一個人!”
由於擔心發生意外,四人是一起搜索的,沒有一個人,這是大家都親眼看到的結果,但是何慶洪還是忍不住應了一聲。
村子裏沒有見到一個人,常深與何慶洪也放開了一些,繼續朝村尾的山谷那邊搜去。
張松陰沉着臉,從村尾回望整個村子,村子死一般地寂靜,不要說人,就是雞、狗、牛、羊都沒有,甚至連蟲鳴聲都沒有。
雖然感到奇怪,但是張松也不想在這裏耽擱下去,永平縣城裏自己的親人正在受苦,等待自己的搭救呢。
“常深,何慶洪,走了!”張松喊道。
“來了!”
常深聽了,立刻就朝張松走來。
“馬上就來!”
何慶洪答應了一聲,卻繼續朝村尾山谷的那處坪地走去。
“天吶!”
何慶洪的一聲驚呼,驚動了正牽馬離去的張松三人。
“什麼事情?”
“發生什麼事啦?”
常深與孔義一齊發問。
“張君,你快來!快來!”何慶洪驚恐地喊道,“太可怕了!”
張松與孔義、常深相視一眼,帶着驚疑騎着馬朝村尾山谷的坪地奔去。
一到坪地,迎面而來的是股濃重的惡臭,跟水井裏的那股惡臭完全一樣。而入眼的景象更是讓張松等三人毛骨悚然,眩暈欲倒。
坪地上滿是屍體,倒着的、立着的、掛着的、釘在樹木上的……這些屍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這些人已經死去了很長一段時間,屍體都已經發臭了,那股惡臭正是屍臭。
張松與常深、孔義獃獃地站立着,就像是站在修羅場的邊沿,那恐怖的景象讓人幾乎無法喘息。
好半天,四人才回過神來,相互間都看出了對方眼裏那種恐懼、疑惑。
“張君,怎麼辦?”何慶洪顫抖着聲音問。
本來張松是急着趕去救親人的,但是現在既然見到了這般慘劇,張松也不好一走了之,好在這裏離永平縣城也不遠了,稍加探究一番,也耽擱不了事情。
“先過去看看再說!”張松強忍着那想嘔吐的感覺,冷靜地說道,眼裏的怒火可見,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四人拴了馬,抬腳就朝前面走去。四人走得非常慢,因為到處都是屍體碎塊,讓他們不得不放慢速度,否則,很容易踩到屍體碎塊。
四人查看的第一具屍體是一具中年男性,這具屍體全身赤裸,有一根細繩從那名男性的***穿過,繞過大腿,上升到胸前,再從兩肩的琵琶骨穿過,結繩結於頸后。
男子的面容扭曲,滿是驚恐、痛苦,兩眼圓睜欲裂,嘴巴大大地張開,舌頭長長地伸出,耷拉在外面。再看那男子的兩手緊抓着他身後的那棵樹木,十指的指甲已經深深地刺入了質地堅硬的樹皮中,樹皮上沾滿了血跡。
這種死法是張松從未見過的,那慘狀看得張松心裏驚怒交加。那名男子生前遭受了極大的痛苦,應該是活活痛死的,因為除了發現的兩處傷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傷口。
第二具屍體是一名女性屍體,這名女性同樣是全身赤***-房被兩根竹籤貫穿,下身更是栽上一截木刺,貫穿了整個腹部。
這名女性臉上還有淚痕,張大了嘴巴,兩眼怒睜,伸長了脖子望着天空,似乎是在控訴老天的不公。
只看了兩具屍體,何慶洪已經是氣得全身發抖,而孔義兩眼幾乎可以噴出火來。常深雖然表面沒有什麼反常之處,但是他握着刀的右手,手指節都發白。
四人沒有一人說話,只是一起朝前走去。
募地,張松看見一堆新鮮泥土上有一顆男子的人頭。這顆人頭的頭蓋骨已經被打開了,人頭周圍儘是發黑的血跡。
“這是仙女散花!”
見張松疑惑,常深作了解釋。
原來這殺人的法子極為殘忍,乃是挖一齊人深的土坑,把人綁了立於土坑之中,然後一層一層地埋土,夯實,再埋土,再夯實,這樣埋到頸部時,就將人體的血液壓近到了頭顱,最後用硬敲碎頭蓋骨,血液就噴射出來。
“你怎麼知道的?”張松兩眼盯着常深,冰冷地問道。
“我也是聽人講的,我雖殺人無數,但從來沒有虐殺過人!”常深立刻回答。
“請見諒,見此慘景,無法控制情緒!”張松向常深道歉。
走到這裏,四人都不想再查看下去了,因為放眼望去,這滿地的屍體基本上都是類似的死法,在這裏,以砍頭的方法殺人的那人簡直是仁慈!
“那裏有一口鍋!”何慶洪道。
四人走到那口鍋前,鍋里的水已經幹了,只留下了一鍋的骨頭。何慶洪用一根樹枝撥動了幾下,就骨碌碌出來一顆小小的頭顱。
何慶洪猛地一下跳開,臉色異常難看,牙關咬得“咯咯”直響。
“天殺的!”
孔義狠狠地咒罵道。
“你們估計這是誰幹的?”
張松只覺得怒火填滿了胸膛,只想找到兇手,殺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