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
花季,再回首。
尾后的酒杯落地聲仍依稀可聽。嵐月閉眼的時候,只覺心中的血似乎滾燙過,灼燒了她的痴念。
初夏的驕陽熱情似火,炙烤着大地。一座破舊的房中,後院幾朵開得正艷的荷花正趾露着身子和天空對視。
荷花池塘中,一個西邊角落的幾株荷花葉正支撐着一長白布裹襲的一名女子安躺在水面上,隨之開始慢慢沉落。
女子閉目安然,面色蒼白,樣貌在白布下蜷曲縮屈隱約。隨着耳邊嘩嘩的水聲漸行漸近不斷奏樂,一股莫名的疼痛感伴隨聒噪聲不斷加深。
“我這是在哪?怎麼這麼難受?”耳畔的進水聲刺耳得讓人難受,女子只覺身子緊得厲害,本能抬了抬眼闔,一股辛辣的水花直竄眼框,一股無力感讓身體厚重得一直往下掉。
唔~
瞬間一股莫名的恐慌感席捲而來。水花如同進行着交響樂不斷相間在眉眼和耳畔邊不斷嘩嘩流進。女子顧不得思考用力掙脫白布的束縛,雙腳有力折屈伸縮用力向上游。撲通的水花扑打着荷葉,嘩嘩水聲不斷衝擊着她的耳。
前方五百米處的閣樓側道中,一個端着衣物的年輕女婢走過,女婢行色匆匆,眉眼微微凝皺。似在緊忙趕路。她一襲淺色長裙在快步中時而揚時而抑。張合無度。
嘩!
“誰?是誰在那?”女婢走到水池邊不足百米時,隱約聽到耳畔邊傳來水聲。而當她停下來時聲音卻消失了。正訝異忽覺耳聰幻聽時,剛抬腳動作,嘩嘩的水聲又泠泠傳來。水聲如同張着身子一般起起落落,時而揚時而抑。
“究竟是誰在哪?快出來!”
女婢早已面色蒼白,瑟瑟的身子彳亍不前,左顧右盼怯怯的看着四周。
再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衣物,不知如何是好。嘴裏悔叨叨道:“今日早知是被錦姐姐扒了皮也不該抄這條路。”
眼看着已經走了半路,前與退都是不妥的。
伴着恐懼,女婢抖縮着身子還是決定前行,待走到荷花池邊處,先聽那水花四濺的聲音傳來,當她轉頭去看時,只見那不斷飛濺的水花在空中如狂魔亂舞,兩隻皙白的手時而浮出水面時而下沉。手的旁邊是有黑長的頭髮鋪張在水面上。一個頭忽而冒出忽而進水。
“水……水鬼~水鬼!啊!”
女婢嚇得腿軟,直撲倒地,盤子和衣服順着勢地掉入水中,瞳孔間鋪滿了恐懼的影子,半會兒才想到爬起來逃竄。
消息流傳得很快,而這裏因為離正樓太遠,待過了一刻鐘的功夫才有護衛攜着刀棍趕來。
領頭的是個中年而立的男子,相貌粗黑,碩壯高大,身材修八尺有餘。眾人喚作九爺。九爺拿着大刀曲直向水池邊走去。目光兇狠,待看到水面平靜后眉眼多了一分深度。
“水……水鬼呢?在哪啊?”
九爺看着女婢問道。女婢戰戰兢兢不敢動,自己才逃出這裏又被護衛抓着來到了這荒苑中,她心中的懼怕已經讓她發不下一個聲音,直到被年輕一名護衛推上前。
“你好瞧瞧?水鬼究竟在何處?”九爺將女婢又拉近荷花池出讓她看。
女婢瑟瑟閉眼,被他的話嚇得勉強抖縮睜眼。卻看到荷花正茂無其他異樣。女婢更加驚恐,方才自己的所見絕不是錯眼,定………女婢想着,忽然想起何事,細細回憶最後似乎是記起了何事般驚恐盯着荷花池水道:“水……水鬼就在這荷花池中,如今她定是回水下去了。這……這水鬼是錦姑娘幻化的。她……她定是回來尋仇來了!!”
聞聲的一個年紀約莫十六的女子帶着兩名十二三歲的清秀丫鬟趕至,女子名喚柳月,是這裏的花魁姑娘。而這裏,正是荊州有名的花月樓的煙酒之地的荒苑,平時無人來。今日柳月在雅房一路聽了雜房的丫鬟說六兒在這邊見到了水鬼,將護衛都驚到了。自想着定可能是有蹊蹺,方才過來看看。
待她剛走近便聽到“錦姑娘”三字,柳月心中一緊,鎖頭微蹙。連忙招手讓自己較前的一個丫鬟去堵住六兒的嘴。自己隨後上前罵到:“你這丫頭,在這胡說什麼?什麼錦姑娘?這院子哪有什麼錦姑娘?你再胡言小心我賞你幾個苦頭吃吃。”走近后柳月又看向九爺笑道:“我這丫鬟她定是着了什麼魔怔,凈說著不着邊際的話。”
“我……我看到了。那是錦姑娘……”女婢話未落完卻生生迎來一個更大的巴掌。
“啪!”柳月一個手快,尖銳的聲音落地而起。淹了女婢的話。隨即看着自己的侍女道:“這六兒已經神志不清,你們兩人快將她帶下去看看大夫。”
護衛一臉茫然,看着女子的動作。盛氣凌人不覺心中一怔。這花魁的脾氣正是不說假,這般潑凶。九爺看着柳月微微思索笑道:“女婢胡言我等人待下去處罰便是,月姑娘彆氣壞了身子。”
柳月欠身回笑道:“自己家的婢女不煩大人了。煩勞大人們走這一趟,這個給大人喝些茶水。”隨即從袖口掏出幾張銀票遞給九爺笑道。
九爺掂量看着手裏的鈔票,又抬頭看着柳月眉眼一挑笑道:“柳姑娘真不愧是花魁,不說姿色,光是處事就很讓人討喜。兄弟們,走。”
眾護衛方才怏怏離去。
待人走後,柳月臉上的緊張感才露顯。“柳錦……”她暗暗嘀咕,眼中的殺意又多了幾分狡黠。
後院未出閣的姑娘,都是關起門來習藝的,自是些護衛不知道,不說護衛,就是這裏的姑娘們也是不成見過的,就是幾個丫鬟忙活裡外的時候伺候過那些姑娘。而柳錦也是在後院裏習藝未接過客,也不被人知曉。剛巧六兒前陣子還伺候過這柳錦,後來聽說了她的失蹤。
輕弱的呼吸聲在鼻尖肆意打顫。手帕的額處不斷滴水。身軀瘦弱的婆子在旁邊吹着火爐,手扇子加持,讓爐火燒得很旺。
嵐月躺在床上弱弱*。“水……”,正扇着婆子聽語緩了緩手速,待聽清了話才放下手扇。將已在一旁擱置的水端去輕輕喂下。嵐月也配合得緊。連吞幾口。待水盡了才肯撒嘴。
待餵了水,婆子才回到自己的火爐前,看着爐火又添了幾根柴,直直盯着爐火看得入迷。
看着看着,眼角間不知覺已經趟濕了淚。直到爐子冒煙,她才停下手中的活兒,一抹才覺自己已經濕透了側臉。她停頓幾秒,深深舒了一口氣,又轉頭看着爐火,趁着火候她利索取下湯爐。輕輕舀了一碗湯水放到七分涼。然後將所有湯舀到一個大湯碗中,最里厚補的雞肉很快裸露而出。用筷子夾起放碗中剃去骨頭再剁碎。最後將些肉沫和着湯水一起喂到嵐月嘴邊,用真氣將食物逼進肚中。
做完這一番才算是妥了些,婆子看着爐火燒得還暖和,才起身離開。
嵐月再醒來已是過了三日的光景,正隔暮色,暗房中,牆上掛着幾盞燈,將房間照得火紅微亮,讓原本黑暗的房間中有了溫馨之感。
單薄木床上的食指輕輕搖晃了燈火。嵐月頭腦昏沉,耳邊呢呢喃喃的聲音聽得不真切卻一直騷擾着她的耳。
也不知是睡飽了的緣故,自己耳邊實在聽不下些聲音吵鬧,不一會就從迷糊不清中徹底醒來。她微微睜開眼,一雙眸子在紅火空地中轉換探索。嵐月在看清的視野中細細打量,最先入圍的是木頂,有些花紋修飾,如有活氣似時輕舞。其後便是餘角的兩盞火光,還有透過氣來的房梁處有一個向外的通口,卻無陽光灑進。待她起身坐立,一股莫名的疼痛感隨之而起。一股刺辣的疼痛感從後背到指尖。
一襲的時間,待疼痛感過去后,嵐月方才起身,幾件簿衣在燈火處下步步生花,衣角巧妙揚起四十五度角。她又四處觀望,只是見這裏四壁而無。牆角各處有一盞燈,共計四盞,除了有一張木床外還有簡單的一張飯桌和兩把木椅。便只剩空蕩空氣徘徊。
“這是哪?”嵐月看着房間佈景呢喃自語。翻着回憶感覺有什麼事情錯過了一般。“水……”記憶里的耳畔水和束縛感讓她后怕到無力。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身體,兩手散開得輕鬆。卻發現自己如今身材矮小了半分。約莫十五六歲的身子。細皮嫩肉還微微見着有泡水過的腫浮。
“這是怎麼回事?!!”她驚愕的盯着自己的身子,又看向房間,突然感覺紅燭光將屋子襯得有些詭異。“這莫不是??陰曹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