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陸抗和羊祜是對手更是朋友

第二十一章 陸抗和羊祜是對手更是朋友

羊祜出身名門,他祖宗八輩都是二千石以上的高官,爺爺羊續在漢末時,任南陽太守,父親羊衜為曹魏時的上黨太守,母親蔡氏是蔡邕的女兒,也就說蔡文姬是他的姨姨。他的姐姐嫁給了司馬懿之子司馬師為妻。可謂是家道隆昌,清貴無比。

而陸抗的身份也絲毫不差,和羊祜堪稱是“門當戶對”,他們陸家是江東世族,祖父輩的那些榮耀就不提了,單說其父,是當年火燒連營七百里,一舉擊破劉備大軍的大都督陸遜。再說其母,是東吳“第二代領導人”小霸王孫策之女,算得是金枝玉葉了。

羊祜和陸抗,各自掌握着大軍,帳下雄兵猛將無數,但他們卻都是儒將風範,羊祜舉止瀟洒,身長七尺三寸,鬚眉秀美,平日裏輕裘緩帶,猶如文士。而陸抗也是世代書香,其父陸遜掌兵時,就被稱為“書生拜大將”,而其子陸雲、陸機,後來成為晉代文壇的著名學者,“潘江陸海”一詞中的“陸”字就是說他們。

羊祜和陸抗,分屬晉和吳,所以他們不得不做了對頭,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彼此間都吃過對方的苦頭的。

公元272年,爆發了著名的西陵之戰。東吳的西陵守將步闡,率部降晉並獻城。吳主聞訊后,急忙派大將軍陸抗率大軍去討伐。晉武帝當然也不能坐視不管,於是派車騎將軍羊祜率軍支援。“不是冤家不聚頭”,這兩人開始互相鬥法了。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羊祜的大軍到來后,打算用船隻運糧草前往江陵,陸抗早料到了這一步,於是命人毀壞了堰壩,阻斷了晉軍水上糧道。羊祜棋失一招,只好改用陸運,古時沒有鐵路、公路,糧食等輜重的運輸遠不如水運方便。

陸抗一方面控制了交通要道,防備了羊祜軍南渡,又迅速攻克了西陵,俘殺了叛將步闡等人,西陵之役,陸抗計高一籌,使羊祜也不得不佩服。

然而,羊祜也不是省油的燈,吃了陸抗的虧后,羊祜認真總結了教訓。他覺得陸抗並非易與之輩,不可急圖,轉而實行蠶食之策。他揮兵挺進,佔據了荊州以東的戰略要地,建起五座堅固的城池。並以此為依託,派軍民佔據了肥沃的土地,吳**民如果肯降,一律優待。於是,不僅吳國要地被侵,還大大動搖了敵人的軍心,一時間降者源源不絕。

兩個人鬥智斗勇,鬥了很多時候。漸漸地,他們倆人彼此在心中,都非常推崇對方。雖然沒有歡會相聚、促膝長談的機會,但卻真的都拿對方當成了朋友。在這種心態下,晉、吳兩國的邊境,奇怪地安寧下來。

這時吳國國勢雖已衰退,但仍有一定的實力,特別是荊州尚有陸抗這樣的優秀將領主持軍事。羊祜於是對吳軍採取懷柔政策,每次兩軍交戰,羊祜都預先與對方商定交戰的時間,從不搞突然襲擊。對於主張偷襲的部將,羊祜用酒將他們灌醉,不許他們再說。

對於吳方的家眷,更是決不傷害。有次,帳下的兵將在邊界抓到兩個孩子。一問,他們的父親都是吳**中的大將,羊祜聽說,馬上下令把孩子送回去。後來,吳將夏詳、邵頡等前來歸降,那兩位少年的父親也率其部屬一起來降。

羊祜所率的軍隊行軍路過吳國時,收割田裏稻穀以充軍糧,但每次都要根據收割的數量算好了價格,用絹帛償還。打獵的時候,羊祜還告誡部下,不許超越邊界線。如有鳥獸等獵物是吳國人先打傷的,跑到這邊來被拿獲的,要還給人家。於是一時晉、吳兩國和睦相處,相安無事。連吳國的人們也都十分尊敬羊祜,稱他為“羊公”。

對於羊祜的這些作法,陸抗心中很清楚,所以常告誡將士們說:“彼專為德,我專為暴,是不戰而自服也。各保分界而已,無求細利“。吳主孫皓聽到陸抗在邊境的做法,很不理解;就派人斥責他。陸抗回答:“一邑一鄉,不可以無信義,況大國乎!臣不如此,正是彰其德,於祜無傷也“。孫皓無言以對。

陸抗心中也十分景仰羊祜,曾當眾稱讚羊祜的德行度量是“雖樂毅、諸葛孔明不能過也”。有一次,晉軍的使者來訪,陸抗詳細詢問了羊祜的一些情況,心中大起惺惺相惜之感,深以不能一起歡聚飲酒、縱談高歌為憾。於是問道:“你家主帥酒量如何?”那使者說:“我家主帥酒量不錯,但只肯喝上好的酒,一般的酒是不喝的”。陸抗令人取來一壺酒說:“這是我藏了好久的美酒,你帶過去,給你們主帥嘗嘗,就說是陸某親自釀就的,以答謝他歸還獵物的情分”。

那使者回到營中,詳細彙報了情況后,羊祜大笑說:“陸抗也知道我喜歡喝好酒啊!”打開壺蓋便喝。部將急忙勸道:“此酒恐怕有詐,都督先別喝。”羊祜笑道說:“陸抗哪裏是下毒的小人,不必疑慮。”竟然不顧勸阻,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又有一次,陸抗的使者來晉營,羊祜問:“陸將軍安否?”來人說:“主帥卧病數日了,沒見出來。”羊祜說:“他的病,可能和我原來得過的相似,我這裏的有一丸好葯,你拿去給他服下,很快就能好了。”

東吳使者拿了葯,彙報給陸抗。眾將都說:“羊祜是咱的敵人,這葯哪裏能吃?”陸抗卻力排眾議說:“豈有酖人羊叔子者哉!汝眾人勿疑。”他立馬取葯咽下,結果第二天,病就完全好了,眾將都來拜賀。

由此可見。羊、陸二人,已經是肝膽相照,心意相通的好友了。雖然他們身處兩國,一個“忠”字,將他們不得不分開兩地,空有相識相近的願望,卻沒有相交相親的緣份。正所謂:“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

誠如羊祜所言:“天下不如意事,十常居七、八!”

羊祜鎮守晉、吳邊境時,名義上說伐吳時機不成熟,要屯田練兵,實際上恐怕也是不願意麵對和陸抗兵戎相見、血腥廝殺的場景。而當公元274年,四十九歲的陸抗因病去世后,羊祜這才上書晉武帝,力主全面伐吳。然而,羊祜畢竟也沒有親自帶兵平滅吳國,他不久也染病而亡。

其實,這樣也不算遺憾。黃泉之下,這兩位對手彼此都不虧欠。他們也不再是兩個壁壘中的敵手,他們可以暢快地攜手長談,再無隔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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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公孫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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