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回 暗算
卻說魔禮青晃動混元珍珠傘,頃刻間便將漫天襲來的萬千人偶風化成灰……
“哈哈哈……雕蟲小技,能奈我何?”志得意滿的魔禮青把嘴一撇,仰天狂笑,“修羅剎,你這個不識好歹的死老婆子!原本看在你師父碧霞元君的面子上,我等弟兄打算放你一條生路!可是你存心歹毒、自不量力,竟運用妖法,妄圖加害我等兄弟的性命!你既不仁,休怪我等不義!各位賢弟,哪一位下去將這個居心不良的兩面人腦袋擰下來……”
“大哥,修羅剎與小弟結怨已久,今日正好同她做個了斷!”魔禮壽應聲而起,“呼”地從雲頭躍下,如半截黑鐵塔一般立在修羅剎面前。
“吱吱吱……”那花狐貂見狀,也飛至修羅剎的頭頂處盤旋不已,怪叫連聲!
“好個喪心病狂的魔禮壽,若非你從中教唆,梁王怎會如此大逆不道?你殺我百姓,毀我家國,老身恨不得食你之肉,喝你之血……”趁魔禮壽立足未穩之機,愈想愈恨的修羅剎已一劍刺出!
“好陰毒的婆娘!”魔禮壽微微冷笑,向後一仰,在躲過劍鋒的同時,順勢滑出三丈開外!
“鑌鐵點鋼槍!”隨着一聲暴喝,眼見得一根通體漆黑、碗口粗細的丈八長槍已攥在了魔禮壽的手中。
“金翅鳥,鎮龍王;點鋼槍,誅羅剎!”念念有詞的魔禮壽趕步上前,挺槍便刺。
“來得好!”修羅剎跨步側身,閃過槍頭,同時揮動寶劍,順着槍桿,猛地向里一抹;魔禮壽當即撤槍為棒,以舉火燒天之勢奮力往外一綳!霎時間,槍劍相擊,火星四濺!
“好俊的力道!”修羅剎暴喝一聲,劍隨人轉,圍着魔禮壽揮出了團團劍花;魔禮壽亦人隨槍走,在自己周圍紮起了片片槍林。
兩人你來我往,各施手段,轉眼戰了百十餘合,一時難分高下……
“大哥,你看着老四的功夫怎樣?”此刻,在雲頭上觀戰的魔禮海捋着白須,湊到魔禮青切近,小聲嘀咕道。
“唉……老四的功夫是不錯,但打時間長了,未必敵得過修羅剎!”魔禮青微然嘆道。
“是呀,大哥,老四這幾年養尊處優,看來這本領是有些荒廢了!今日他若真的輸給了修羅剎,那我魔家四將顏面何存?與其等着老四丟醜,不如小弟暗地裏助他一臂之力,給死老婆子來一個暗算無常……”魔禮海言罷拔出青鋒寶劍,瞅准修羅剎側身的機會,“嗖”地拋劍而出!
說時遲,那時快!當修羅剎用眼角餘光瞥見驟然來襲的青鋒劍時,已然躲避不及了。
“啊呀,不好……”眼見青鋒劍由自己腋下硬生生扎了進去,修羅剎頓時慘叫一聲,栽倒在地。
“哈哈!”魔禮海見偷襲得手,一時心花怒放!
“收!”隨着手舞足蹈的魔禮海一聲得意洋洋的怪叫,那青鋒劍又從修羅剎身上應聲拔起,飛回鞘內!
霎時間,一股殷紅的鮮血從修羅剎腋下噴涌而出,修羅剎頓覺眼前發黑,天旋地轉!
“魔禮壽,老身只知道你是個明目張胆的惡魔,沒想到你還是個暗下毒手的小人……”在昏死過去的一剎那,修羅剎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充滿鄙視的話……
魔禮壽聞聽此言,立時臊的滿臉發燒,無地自容!
“老四,老四,你還愣着幹什麼?趕緊上去結果修羅剎的性命呀!”見魔禮壽呆在當場,魔禮海忍不住喊叫起來!
“老三,你瞎吵吵什麼呢?”聽魔禮海這樣一說,魔禮壽頓時氣哼哼轉過身形,往空吼道:“方才我正和修羅剎戰到妙處,誰讓你仨鼻子眼兒多出一口氣,暗算她的?”
“哎?老四!三哥不是擔心你嗎?你怎麼狗咬呂洞賓,不識好賴人呀?”魔禮海也瞪眼吼道。
“老三、老四,你們別吵了!你們快瞧瞧,那修羅剎眼瞅着就不見了!”魔禮紅忽然驚叫道。
“什麼?”魔禮壽聽了,趕緊扭回頭定睛觀看!
咦?倒在血泊中的修羅剎果然消失了,在自己面前,不知何時矗立起了一座方圓一畝大小、煙霧繚繞的花園。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座花園的門樓和圍牆高有數十丈,且都是血紅血紅的!
“唰唰唰……”漸漸地,一些泥土碎屑從門樓及圍牆上滑落下來,若不細看,就彷彿汩汩的鮮血在不斷流淌!
“轟隆……”猛然間,那門樓連同圍牆竟一起崩塌了!
在煙塵散后,但見一大群人忽然出現在太廟的廢墟上……
“是什麼人在搗鬼……”心中吃驚的魔禮壽來不及細看,一個後空翻竄上了雲頭。
“吱吱吱……”那花狐貂也驚叫着飛上雲端,同時十分惶恐地將身子一縮,“嗖”地跳進了魔禮壽的懷中。
“大哥、老三、老四,你們快瞧,這潑猴和宇文健等人還活着哪!剛才咱們各施法術,一通猛打,居然沒傷到他們一根毫毛?!”魔禮紅指指點點的,逐漸瞪大了眼睛。
“莫非那潑猴忽然間恢復了法力?”魔禮海也是變顏變色。
“他恢復了法力又能怎樣?”魔禮壽余怒未消,白了魔禮海一眼,“大不了我們兄弟四人一起發力,跟他拼個魚死網破!”
“對!一不做,二不休,扳不倒葫蘆撒不了油,今天我們跟潑猴拼了!”魔禮青咬牙切齒,怒目圓睜,招呼各位兄弟速速準備法器。
一時間,眾人摩拳擦掌,殺氣騰騰,眼見硝煙又生,惡戰再起!
“各位仙師且息雷霆之怒,小女子有話要說!”忽然,東南方向湧起一朵彩雲,托着一位俊俏的仙姑倏忽而至!
“紅姐,三位仙師,能否看在小女子的薄面上,放過我家姑姑修羅剎和羅剎國王宇文健?”那仙姑燕語鶯聲,面露苦笑,衝著魔家四將飄飄萬福。
“胡杏兒,怎麼是你?你不是隨着李管家一起去蓬萊仙島了嗎?這修羅剎怎會是你的姑姑?”魔禮紅心中疑惑,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紅姐,小女子自幼在娘娘宮長大,修羅剎正是家姑,你若不信,可以去問邱平垚或者李星哥哥!”胡杏兒強作歡顏,“今日乃我羅剎國太廟祭祀大典,李星哥哥特意稟過天王,這才讓小女子回鄉拜祖的!”
“什麼?天王他老人家也知道了……”魔禮海在一旁聽着心驚,旋即眼珠一轉,上前插言道:“杏兒姑娘,早聽我二哥說,你是個伶俐之人,不想今日一見,遠勝聞名!你既是羅剎國人,想必你也知道的,我們和你姑姑沒有私怨,只有國讎!你想讓我們放你姑姑和宇文健一馬,這也不是不可,但須有一個前提條件!”
“要什麼條件?”胡杏兒冷笑道。
“這個條件嗎……”魔禮海捋捋白須,瞧了眾兄弟一眼后,朗聲笑道:“看在杏兒姑娘你的面子上,我們雙方可改武鬥為文斗。你最好下去跟你姑姑商量一下,他們這群人中,無論是誰,如能立着不動,用腦袋接我大哥三掌,而其身不倒,那我等兄弟就馬上放了所有人!”
“嗯嗯嗯……”聽魔禮海如是一講,魔禮青、魔禮紅、魔禮壽都向他豎起了大拇指!
“好,咱們一言為定!”話已至此,無須再言。胡杏兒又沖魔家四將行了個禮,然後轉身形,飄然落下雲頭……
“唉……誰曾想,昔日*肅穆的太廟和娘娘宮眨眼間成了一片廢墟……我師父呢?她老人家不會有什麼事兒吧?”胡杏兒心亂如麻,腳步踉蹌,撥開楞柯柯、戰兢兢、如傻似囁的人群,但見在斷壁殘垣之間,一條橫陳的巨石上,修羅剎正直挺挺地躺在那裏。
此時,修羅剎已褪去了雙面四臂的法身,腋下的血也凝了,雙睛緊閉着,銀牙緊咬着,面色慘白,氣若遊絲,儼然如死人相仿……
“師父,你老人家這是怎麼了……”胡杏兒頓時淚如湧泉,撲倒在地,趴在修羅剎身側嚎啕大哭!
“這位仙姑且住悲聲,修道友應該沒有大礙,她只是受人暗算,失血過多,暫時休克過去了……”坐在旁邊的悟空站起身來,眼瞧着痛哭流涕的仙娥,覺得似曾相識。
“金先生見笑了……”胡杏兒抽抽搭搭,邊抹眼淚邊起身言道:“先生還認得小女子嗎?前幾日在竹林深處的李府之中,咱們曾有一面之緣!”
“原來是你呀……”經胡杏兒提醒,悟空一下子回想起拜訪李府時的種種情形,“你既是神仙府邸的仙娥,想必也是有些靈丹妙藥的吧……”
“對呀!多謝先生指點迷津,小女子都急糊塗了……”胡杏兒當即眼前一亮,從袖筒里拿出一個精緻的小葫蘆,取下葫蘆塞,將一粒金光閃閃的丹藥倒在掌心。
悟空招呼小啞巴,兩人托起修羅剎的後背,胡杏兒用頭上的金釵撬開了修羅剎的牙關,將丹藥送入口中。
那丹藥入嘴即化,如瓊漿,似甘露,很快沁入了修羅剎的五臟六腑,奇經八脈。
片刻之後,修羅剎的手腳微微一動,緊接着腹內腸鳴,長出了一口氣,叫了聲,“痛殺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