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老媽懷孕了
“哈???”
許是睡懵的緣故,我到現在都沒能接受自己手中的這張孕檢單。
上面無它,只是清清楚楚的寫明了懷孕兩周的事實。
萬幸,孕檢人那一欄的姓名不是我。當然,我也不希望是我那已經46歲的媽。
我,秦思羽,過去整整24年中,一直都是遵循國家計劃生育的獨生女,就算二胎政策放開,也從未擔心自己會突然多個弟弟妹妹。畢竟方玉女士早就過了優生優育的年齡。
所以說居安思危,是個很有哲理的成語。
……
“囡囡,囡囡,你倒是跟爸爸說句話啊!”
開口的是我那仿若熱鍋螞蟻的爸爸秦志忠,自從方玉女士檢查出懷孕兩周后,他就一直在辦公室里圍着我轉圈圈。
據說兩人很早就結了婚,原因很俗套,清純校花對從農村走出的窮小子一見鍾情,火花帶閃電後有了我這麼個意外。時光荏苒,儘管老秦被歲月餵了豬飼料,變成了啤酒肚,但他內心依舊是那個愛着方玉女士的白衣少年。
但同時,他也是一個父親,所以對方玉女士孕檢結果鬧了脾氣的我很是無奈,這不剛把方玉女士安排好,就再次跑來了醫院的辦公室,繼續圍着我轉起了圈圈,擺明了想要我一個不搗亂的態度。
剛開始呢,我對方玉女士懷孕這件事是迷茫的,茶不思飯不想了一天後,竟莫名把這股迷茫變成了惱怒。
所以老秦同志的此種做法除了加重我的心煩外,別無用處。
“爸,你想讓我說什麼嘛!等會兒我還要去查房,這事回家談。”
儘管此時我心中想的是談個鎚子,但卻依舊平和的說出了這句話,畢竟我實在不想與老秦同志多做糾纏了。
許是過於口是心非吧,所以騰的站起后,我的身子根本沒有準備,可憐的腰直接與桌角來了個親密接觸,同時雙膝也慘遭重創,“撲通”一聲后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一時間,場面陷入了無與倫比的尷尬中,儘管我的大腦還在茫然狀態,但刺激的痛感卻早已通過嗓門傳了出去。
“疼疼疼……”
“囡囡,囡囡,快起來。”
好在老秦同志是心疼我的,一見我跪地,立刻上前把我給攙了起來,只不過那眼中怎麼也憋不住的笑意卻實在明顯,讓我一度很沒有臉面。
氣急敗壞可能形容的就是現在的我吧,站起來后我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接着便把手中的病歷夾給狠狠地砸到了地上,隨即便大聲吼道:“生生生,你不怕死我媽死就讓我媽生,高齡產婦有什麼,秦志忠有個兒子最重要。”
重男輕女這事誰家都有,秦家也不例外,但很少有人拿到明面上來說罷了。拿我奶奶王小嫻來說吧,工農兵時代,會計出身,文化程度僅次於現在的大學生。可儘管這樣思想中還是有重男輕女的殘留,再加上自己生了三個兒子,被太奶奶捧上了天,順帶着老秦同志也有了那麼些重男輕女的想法。
雖然老秦這些年一直在我面前盡職盡責的做着一個爸爸,但我知道,他渴望要個兒子。如今,我這樣明明白白地吼出來,也算是把老秦同志的臉皮給撕了一遍。
剎那,老秦的臉,紅的,黑的全都變了一變,甚至還激動的揚起了巴掌。我為了配合他,特意把臉往前抻了抻,氣氛一觸即發,可最後卻都結束在了長長的嘆息中。
“晚上你三叔回來,記得回家吃飯。”
老秦抹了抹臉上並不存在的灰,夾着包悄悄地走了,而我也只是低着頭不在意地應了一聲。
到了下班時間,我還剩半份病歷沒有打,坐在辦公室里唉聲嘆氣,同科室的周醫生見我這般,嚼着喉糖接過了我手中的工作,並嫌棄的將我趕到了一旁。
“滾滾滾,看你那個樣子,打個病歷跟便秘了一樣。”
我愣了幾秒,火速給周醫生miu了個飛吻,拽起背包就鑽出了辦公室的大門。
“謝謝親愛的。”
誰成想,到了停車場,我剛給自己新買的小電車解了鎖,就被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用圍巾鎖住了喉嚨。
他帶着口罩,又站在我背後,導致我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樣。
天殺的,那一刻我的腦海佈滿了法制頻道的各色殺人事件,手也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身上最值錢的心臟。
這傢伙不會是要綁架吧!
“小傻瓜,你幹嘛呢?”
可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就被一句略帶親昵的話語給沖了個乾淨。
低沉的語調混着滿滿的磁性,還有男人身上若隱若現的古龍水味,我都熟悉無比,轉頭一看才知道,這不正是我久未謀面的三叔嗎?
說起我三叔秦衛,那也是秦家的一段傳奇,高中輟學,不顧家人反對自考了電影學院,畢業后,仿若開掛一般。因在電影《青玉》裏的精湛演技,一舉拿下了玉蘭電影節的最佳男配角,成功的開啟了自己的娛樂圈之旅。
當然,因為他不容忽視的臉蛋,所以三叔秦衛在少女中的人氣特別高,拿我們科室的小護士來說,就沒有不喜歡他的。
同理,三叔也是我在秦家最喜歡的。清淡如玉,翩翩公子,瀟洒人生,說的就是我三叔這樣的人吧。
“三叔,你怎麼回來了啊?電影拍完了?”
我記得沒在八卦號里看到過三叔新電影殺青的消息,所以對於站在這裏的人,隱隱覺出一股不安。
“你奶奶說家裏要填新丁了,所以我就請假回來祝賀祝賀你啊!”
得,女人的第六感還真是准到可怕。
三叔說的興奮,順帶着還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那眼神跟看珍惜動物一般無二。
“叔,你看啥呢?”
“emmm,你這氣色不像懷孕啊!”
“哈?”
感情這是把我當成懷孕的那個了?
不得不說,三叔什麼都好,就是人暈乎了一些。未婚先孕,在秦志忠同志眼裏是要被亂棍打死的好嗎?我又怎麼敢?
“三叔,你想到哪裏去了?不是我,是我媽,還有恭喜你自己吧,要有了新侄兒了。”
我冷着臉把這個消息傳達給了秦家最消息不通的人。
“哈?”
這下懵逼的人輪到三叔了,看他嘴巴張合不暢的樣子,顯然也是被驚得不輕。
“嫂子現在生孩子不是很危險嗎?”
不得不說,這一刻我的內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看來秦家除了我還是有個正常想法的人的。
不過我這個滿足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我顯然忘記了三叔秦衛除了暈乎之外,還有個牆頭草的特質。
因為方玉女士生孩子的做法引起了我的強烈抗議,所以爭執之下,只得在飯桌上進行投票表決。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除了我和被我用零食蠱惑的兩個堂弟外,剩下七口人全部都高高舉起了自己的手。
24年的獨生女生涯就要止步於此,我雖恐慌,但絕不妥協。而我不妥協的方法也很簡單粗暴——離家出走。
於是當天晚上,我就不顧家人的阻攔,拎着行李箱跑到了醫院的宿舍。
其實剛來二院之前,醫院就給我分配了員工宿舍。只是當時,我嫌棄這裏空間狹窄,生活不便,乾脆就一直空着,而今,這狹窄宿舍竟成了我秦思羽最後的退路。
屋內的裝修很是簡樸,一套木色的桌椅,一張矮矮的小床,便是全部,再配上醫院慘白的牆皮,真是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可憐。
我仰頭對着空中長長地吐了口濁氣,默默的把行李箱拉了進來。
這有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