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作祟
人聲嘈雜，融洽的氛圍在瞬間被連連的驚叫撕個粉碎。此時白紀正乘着扶梯從二樓下一樓，那具屍體就落在扶梯的底端，不少好事者正圍在屍體五尺外拍着照，但更多的人正在不顧一切的往外鑽。
雖然那人的臉被糊上了濃濃的血跡，但白紀還是能辨認出她是一名留着短髮的女性。也不知為何，在那女人徹底斷氣之後，她手腕上的黑色手錶就自然的鬆開了，叮叮噹噹的滾到一側。
“趁着保安沒到，趕緊去把腕錶撿回來。”小艾這樣說。
“為什麼？”白紀下意識的問到。
“我可以通過腕錶讀取住戶的信息，快！”小艾這樣喊。白紀看見在離屍體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已經出現了幾個身穿制服的保安，一旦被他們介入，白紀再想靠近短髮女人的屍體恐怕就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白紀乾脆往側面一翻，越過密集的人群沿着扶梯的扶手滾了下去。平時白紀的興趣愛好是高速駕車，在身手上自然敏捷不少，所以哪怕人頭攢動，白紀還是安穩的落到了屍體的一側，並順手將跌落的腕錶塞到了自己的兜里。
在短暫的時間內，白紀儘可能仔細的看了一遍地上的屍體。除了從高樓層摔下導致的全身骨折以外，那屍體兩眼充血面目猙獰，大量的鮮血正從喉嚨那可怕的撕裂傷中噴濺而出。
除此之外，白紀還發現那女人的十指指甲已經外翻，指縫中塞滿了零碎的血肉。當白紀想進一步翻看屍體正面時，不遠處的保安已經朝他嘰嘰咕咕的喊着什麼，白紀二話不說便拔腿跑了出去。
那保安見白紀從屍體邊上撈了什麼，此刻又奪路而逃，心想這人鐵定是劫殺犯，立馬從腰上掏出手槍朝天放了兩槍。附近的人群本就慌張到了極致，聽見槍響后非但沒有原地蹲下，反而更加慌忙的推開身邊的人，玩了命似的往外頭扒。
但更為慌張的是白紀，他一邊推開擋在身前的胖子，一邊張嘴喊着：“什麼鬼東西，泰國的保安都配槍的嗎？”
“事實上，泰國持槍不僅合法，持槍犯罪率也居亞洲首位。”小艾倒是不慌不忙地說，“所以我讓你趁保安沒到之前趕緊拿了腕錶溜。而且剛才那兩槍只是警示，接下來這些保安完全有可能當場擊斃你。”
雖然已經成功入住了酒店並消耗了分數，但白紀只是用十分兌換了一把無限子彈的手槍，並沒有強化自己的體質，所以在本質上他與普通人沒什麼分別，子彈打在身上可是一槍一個洞。
看見不遠處又冒出三個保安，白紀低聲罵了一句髒話，然後又問小艾：“有什麼建議嗎？”
“我這邊建議你跑快點，否則你只能選擇去死了。”
這說和沒說有什麼分別？正想吐槽，白紀的危機預感再度發作，只見白紀下意識的側過身去，與此同時，一發火熱的子彈挨着他的胸膛飛射而過，順帶在他的胸口擦出了一道新鮮的血痕。
“靠，你們玩真的啊。”雖然不明白對方在嘀嘀咕咕說著什麼，但那些保安們的確已經朝他開槍了，而且是三人一齊舉槍鎖定了白紀。白紀也不客氣，心念一動，已然把無限子彈的P228手槍從腕錶倉庫里掏了出來，看也不看便朝那頭激射了幾槍。
“你他媽瘋了嗎！”這是白紀第一次聽到小艾罵髒話，“這附近全是普通的旅客，你想在這大開殺戒嗎？”
果不其然，白紀的槍法並沒有他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好，那幾發子彈並沒有射中朝他開火的保安，而是打中了不遠處的幾個倒霉蛋。
因為被射中的地方並非要害，那倒霉的幾人在中彈之後立即倒在地上嗷嗷直叫起來，這讓原本就慌亂的場面變得更加一發不可收拾。那些保安被洪水一般的人群越推越遠，而白紀也收起了武器，趁亂逃出了這個巨大的商超。
“還好歪打正着，要不然可就得死在裏頭了。”白紀這樣說，順勢在街邊攔了輛出租車。
“你還好意思說，人家剛才都鳴槍警示了，你竟然還敢在他們面前掏槍，那你不是找死嗎？”小艾氣鼓鼓的說，“估計用不着多久你就得上電視了，真是個差得離譜的開局。”
“我好意思說？”白紀激動得喊了出來，“我還沒說你呢，要不是你讓我去撿腕錶，我犯得着這樣嗎？我可是人，人啊，一槍就死的那種人啊！”
司機看着白紀情緒激動的說著中文，只會回過頭來皺着眉嘰里咕嚕的說著什麼。這時白紀才意識到，他根本就不通泰語，便穩下情緒問小艾：“那麼高級的系統，應該具備翻譯功能吧？”
雖然不懂是什麼原理，但小艾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以後，白紀開始聽得懂司機說什麼了。他告訴白紀他聽不懂中文，問白紀能不能說英語，而白紀一張口就用地道的泰語回答了想要去的地點。這讓司機大叔十分鬱悶，他一邊慢慢開車，一邊嘟囔道：“既然你懂泰語，那你那麼激動的跟我說中文幹嘛？”
“不好意思，剛才商超里死了人，把我給嚇到了。”白紀這樣回答。
“嘖嘖嘖。”那司機大叔似乎對死了人這事並不感興趣，語氣平淡地說：“年輕人，這世上每天都要死那麼多人，只要死的不是自己就行了，看開點，別讓意外影響了自己的心境。”
白紀點點頭，隨手抄起了放在一旁的旅遊攻略，一邊翻看一邊在心中問小艾：“這腕錶我也幫你拿回來了，你讀取住戶信息應該用不了多長時間吧？”
“已經讀取完畢了。”小艾說，“司徒香，女，二十三歲，1336號房住戶，完成F級任務兩次，E級任務三次，D級任務兩次，C級任務兩次和一個B級任務。兌換有中級巫族薩滿血統，擁有中級暗言術、中級恢復術和低級詛咒術。”
“一共完成了十次任務，擁有一個中級血統和兩個中級技能。”白紀摸着自己的下巴說，“所以這人是個很強的老住戶。”
小艾點點頭答：“而且從兌換項看，她的發展方向是巫族醫師。一般而言，無論一起執行任務的是什麼人，作為醫師的住戶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小團體。”
“可惜她還沒與自己的小團體匯合就已經死了。”白紀這樣說，“你能讀取出她的死亡信息嗎？”
小艾搖了搖頭道：“不能，腕錶只能讀取住戶的基本信息。”
白紀嘆了口氣道：“那就尷尬了，與她的身份和實力相比，我更在乎的是她的死法。”
的確，從小艾目前讀取到的信息，白紀只能得到一些無關緊要的住戶資料，而白紀真正在乎的情報是這個女人究竟是怎麼死的——準確而言是白紀想要搞清楚自己究竟該對付怎麼樣的怪物。
白紀唯一能確認的一點就是對方並非類似異形那樣的大型怪物，雖然剛才事發突然，白紀沒能看到或聽到什麼，但假如在一個大型商超里出現了大型怪物，所引起的騷亂絕不是“擁擠”這種程度的。況且，假如真的出現什麼大型怪物，死掉的絕對不可能只有司徒香一人。
“從當時的環境分析，司徒香好像根本沒有還手。”白紀搖了搖自己的嘴唇，陷入了一種獨特的思考狀態里。
雖然司徒香的發展方向是醫師，但作為從十次任務中生存下來的老住戶，她的體質不說有劉文濤那樣的誇張，但絕對能超過正常人幾倍，況且司徒香還兌換有一個中級血統。在這種加持下還能被精確無誤且瞬間殺死，白紀能想到的可能只有一個。
“鬼魂。”白紀得出結論，“只有鬼魂才能做到這種地步，可是鬼魂真的能在半天出現嗎？”
小艾在白紀的腦海里點點頭，卻又搖搖頭說：“可能你是受了語言的誤導，其實系統不一定非得要在任務中放出什麼實質性的怪物來傷害住戶，它完全有可能只是單純的危機。所以除了鬼魂以外，能夠造成這種情況的還有很多種可能，例如詛咒。”
白紀深吸了一口氣說：“鬼魂也好詛咒也罷，這次系統頒佈的任務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存在着非實體的超科學靈異產物。難怪我總感覺有一種奇異的能量纏繞在我周圍，原來是冤鬼作祟。”
而後他想了想，又問小艾：“既然司徒香的腕錶在我的手上，那我能操控這個腕錶嗎？”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一定想從司徒香的腕錶裏取出她存在裏面的道具吧。”小艾說，“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這不可能。系統為每個住戶準備的腕錶都是獨一無二的身份識別器，別說從其他住戶的腕錶裏取出東西了，就連我也無法從腕錶裏讀取到住戶曾經兌換過的道具清單，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聽小艾說完，白紀明顯展露出了失落的神情，他輕輕道了一聲“好吧”，然後把腕錶扔出車外。
白紀不知道的是，某個正駐足於路邊的國際友人“恰好”撿到了那隻腕錶，若有深意的露出一個微笑，對着空氣低聲說道：“我找到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