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善意的謊言
自從上次的大峰事件后，孫軍來朝陽班裏更勤了。
課間時、休息時、晚自習時，他都會不請自到。
但他只是默默地坐在最後排，守着她。從不輕易打擾她學習，他自己也很努力。
他習慣了這種默默的守護，只要能看見她就好。哪怕只看一眼，他就會很開心。
他已經習慣如此了。
有時也會被老師抓個正着，受了很多的白眼。
但他並不介意。
上次泉貴帶朝陽奶奶來看病，孫軍還叫上樂樂陪朝陽一起去看了她的奶奶和爸爸。泉貴領他們在外面吃了點飯，囑咐着要好好學習，就趕下午一點的車帶上奶奶回去了。
孫軍也象個家人一樣，隨時出現在泉朝陽與她的家人身邊。
陸揚看在眼裏，他的心裏很不舒服。
他想努力把泉朝陽拉向自己。
其中考試結束了，學生們自娛自樂地慶祝着。
“朝陽，有人在圈樓等你”陸揚走到泉朝陽身邊，小聲地說，他怕後座的王思成聽見，去告密。
他怕壞了他的好事。
他低着頭看着朝陽，頭低的幾乎快要貼到她桌子上了，他的眼裏帶着微笑，但眼睛卻不停地四下張望着。
他很着急。
“誰啊”泉朝陽抬起頭，驚訝地問。
“保密”陸揚神經兮兮地說。
他笑的很詭異，像是有什麼陰謀一樣。
“去哪”樂樂抬起頭，問到。
“沒叫你”陸揚很不客氣地說到，他拽着朝陽的胳膊想拖她快走。
“不去，我......”泉朝陽說。
話還沒說完，就被陸揚拖出了教室。
她本來不想去的，但真怕有人來找她，可能是家裏的親戚或是誰。她以為是小莉，但沒叫樂樂，這讓她很懷疑。
估計是孫軍，朝陽的好友就這幾個了，能想到的也就這幾個人。
朝陽相信陸揚一定知道。
“我自己走，別推我”朝陽看着陸揚，毫不客氣地說。
她被他拖的有些站不穩了，腳上的鞋子都快要掉了，他走的太快了，她有些跟不上。
陸揚沒有生氣，他的心情好像很好。
他笑呵呵的。
“也叫我了，我陪你去看看，怕你找不到”陸揚很大聲地說，他說的很真誠，讓人不得不相信。
他的眼睛不停地眨着，像是被沙子迷住了一樣，他的臉很白，沒有一絲血色，他沒有緊張，也沒有臉紅。
這讓泉朝陽不在疑慮，她相信他說的一定是真的。
因為陸揚以前只要一看見泉朝陽就會不由自主地臉紅。可這次他沒有。
一路上，陸揚走得很快，他像是在害怕着什麼。
也許他很怕朝陽走到半路會後悔跑回去吧。
泉朝陽幾乎是一路小跑地跟在他後面，他不說話，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他沒有看朝陽，只是急着趕路，越走越快。
泉朝陽累的大口喘着粗氣，跟在一個180CM大個男生後面急走，這是一件很讓人痛苦的事情。
雖然朝陽已經很高了，但在陸揚面前她仍是個小個子。陸揚的一大步幾乎有朝陽的兩步大了。
她能不累嗎！
泉朝陽沒有空閑的心思去捉摸陸揚了，她只是機械地跟着，生怕被他落下。
好不容易走到了圈樓，卻沒有看見任何一個想見的人，陸揚卻從兜里拿出兩張電影票，還買了爆米花和水，拉住氣喘吁吁的泉朝陽。
“人在裏面呢”陸揚眉飛色舞地說。
陸揚的眼睛彎彎的，他的臉上有了紅潤，還帶着幾分得意，也可能是走的太快累的吧。
泉朝陽轉身想走，但路有點黑，她有些害怕。
泉朝陽沒有辦法，只能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影院裏的人很多，燈光很暗。
他們坐在角落裏，今天的電影演的是恐怖片。
也許陸揚並不知道泉朝陽是個膽小的人，也許他是特意這樣安排的。
泉朝陽倚在旮旯處不說話，也不敢抬頭，她是恐懼的。
她最不喜歡看這樣的電影了，她的膽子小，有些害怕。想走但被陸揚攔在外面，不准她離開。
她想找熟人，又沒能找到。
她知道自己被騙了，她很生氣。
“陪我看會吧，朝陽，我自己老沒意思了”陸揚哀求着。
他的眼睛色色地眯在一起，他象是喝了灑，臉紅紅的，整個人看着有些飄，他盯着泉朝陽，她不點頭他就一直盯着。
他象是個調皮搗蛋的孩子一樣，求着。
泉朝陽只能同意了。
她看着他的樣子有點害怕，他一臉陶醉地看着她，迷迷糊糊地，藉著昏暗的燈光都能看出他有多渴望與她在一起。
朝陽以為他喝酒了，不太敢惹他，她怕他會衝動。
況且，她也不想很直白地傷害她的同學。
朝陽坐在哪兒，頭皮都有些發麻。電影很恐怖，鬼影不間斷地閃着，無處不在，旁邊的人不停地尖叫着。
泉朝陽也握緊了拳頭，她想叫，但又怕陸揚趁機做點什麼，她只能閉上眼睛，握緊拳頭。
她挺着。
她太希望孫軍能在這裏了，只有跟他在一起她才會安心，也才會毫無顧忌。
如果是孫軍，他是決不會帶她來看這些恐怖的東西。
他怕她會害怕。
這一點朝陽心裏清楚的很。
陸揚好像也沒有在看電影，他一直盯着泉朝陽，看她嚇的臉色蒼白，他忍不住在旁邊笑着。
他沒有想太多，也沒有想着去安慰她，只是看着她的樣子很可愛。
泉朝陽顧不上理他了。
隨他吧，她只想靜靜地呆會兒。
她好想孫軍哪。
陸揚伸手想摟朝陽，被無情地拒絕了。他要喂她吃東西，也被朝陽拒絕了。
他們之間的距離離的越來越遠。
她緊貼着牆，身子不斷地靠去哪裏。
泉朝陽低着頭，怕的要命。
她呲牙咧嘴地倚在哪兒，她的臉色蒼白，不停地抓着頭髮，薅着衣服，她那抓耳撓腮的樣子，像是被鬼附體了一樣，可怕極了。
陸揚見她真的是害怕了，也就不再逗她。
沒有辦法，陸揚只能帶着泉朝陽走出了電影院。
她的樣子看起來比電影裏的鬼還可怕，她是真的被嚇到了。
泉朝陽坐在影院前面的台階上，不停地喘着粗氣。
她不敢回憶先前的那一幕，她害怕聽見那莎莎的聲音，還有尖叫聲。
小商販的叫賣聲，讓朝陽平靜了許多。
她最怕什麼鬼啊神的，尤其是那些突然竄出來的鬼怪來抓東西之類的。
這些東西在她心裏，是有陰影的。
小時候，小夥伴們經常聽小玲媽講這些鬼故事，什麼沒臉的鬼、棺材等，這些都是泉貴家不能提的話題，是泉朝陽最忌諱的。
她一動不動地坐在哪兒，臉色慘白，她不停地摳着手，身體緊縮着。
她真的害怕了。
陸揚見朝陽真的被嚇到了，他開始反醒自己了，對於自己的這出惡作劇，他也有些後悔了。
不遠處有賣地瓜的，陸揚準備去給朝陽買。
他想讓她吃點東西，壓壓驚，有了美食或許泉朝陽的情緒能好些。
他怕她一會會找他算帳。
泉朝陽一個人獃獃地坐在哪兒。
幾個陌生人正在靠向她。
她渾然不知。
那幾個人慢慢地靠近她，像幽靈一般竄到了朝陽面前。四個年輕人，他們圍着朝陽打轉，眼裏滿是邪惡。
以前聽孫軍說過電影院門口小流氓的故事，但她沒想到這麼熱鬧的地方會這麼可怕。
她一直都認為只是孫軍嚇唬她的。
泉朝陽快速地站了起來。
她不敢直視這幾個人，怕她們發現自己的眼睛很漂亮，怕他們會對自己產生邪念。
她想跑。
“幹嘛去”一個男人用手指挑着朝陽的下巴，很輕浮地看着她。
他一雙鬥雞眼，尖尖的下巴，瘦不啦肌的沒肉的臉頰。大大的鼻子頭在這張不大的臉上顯得很不對稱。
他奸笑着，那帶着泥的黑手指甲將朝陽的臉托的越來越高。
“陪我們吧”另一個小個子的男人扯着破鑼嗓子嘻嘻地說著。
泉朝陽下意識地躲開了，她伸手想推開那人的手。
不想有個人從後面抱住了她的腰。還伸頭聞着她的頭髮，可怕極了。
她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只能聞到他那透着臭味的氣息。
噁心極了。
“救命啊”泉朝陽嚇的大叫起來。
她的臉不斷地變換着顏色，一會青一會白的，她的手用力地扑打着，想要掙脫。
她才不會幹瞪眼地等着“惡狼們”向她伸出魔爪呢。
她想靠自己的力量掙脫，但好像是不可能的。
幾個流氓圍在她身邊，笑嘻嘻地、動手動腳地。
“放開”陸揚從遠處跑來，他聽見了朝陽的呼救聲，拚命地往回跑。
他扔掉手裏的地瓜，飛一般地衝過來。
他推開圍在朝陽身邊的人，把朝陽護在身後。
泉朝陽嚇壞了，她象個小貓一樣乖乖地躲在陸揚身後，不自主地抓住他的衣服，不鬆手。
她藏着。
陸揚的心裏一驚，他看到了朝陽抓住他的那雙手，讓他感覺很溫暖，這也是他做夢都期待的事情。但並不是在這個危險的時候，他更希望她的心裏有他，而不是別人。
她給了他溫暖，讓他下定決心即使捨去性命也要護她安全。
陸揚雖很高，但他還是個學生，一臉的稚氣，小流氓又怎會怕他呢？
他們圍了上來，推推搡搡地想打他。還有人拽着朝陽的胳膊使勁地往出拉她。
朝陽的臉嚇的蒼白，她擔心華國敏的事會發生在她身上，她後悔自己沒告訴孫軍就跑到了外面，更恨陸揚騙她。
可一切都晚了。
但此刻她也只能指望陸揚了。
陸揚用身體護着朝陽，他的臉上，身上被打了很多拳，他的眼鏡碎了，玻璃片子把他的臉劃出了血道。
他堅持着。
幾個人把陸揚打倒在地，朝陽想扶他起來，但被拖拽着動不了。她的心跳的很快，以為自己完了。
她突然有了一種罪惡感，她感覺自己有點對不起孫軍，她現在才知道在她心裏一切都早已屬於孫軍。
她盼着他。
她做了最壞的打算，她下定決心寧可死也要保住自己的清白，她不只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孫軍。
她下定決心，等待着時機。
“放手”一個黑影出現在泉朝陽面前，聲音是那麼的熟悉。
孫軍來了。
樂樂見朝陽一個人被陸揚領出了門，有點不放心。
她去九班找孫軍，告訴他陸揚騙走了朝陽，他們去了圈樓。
孫軍意識到了危險，那裏很不安全。他是從來不會在晚上帶朝陽去哪兒的。
她長的是那麼扎眼，也很容易被別人當成獵物，他怕她遇見壞人。
他飛一樣地跑向哪裏，一路上摔了好幾個跟頭。他顧不上這些，他的心揪的很緊，他害怕着。
幾個小流氓放開泉朝陽，抬頭望向孫軍。
一個很高很壯的學生模樣的男孩站在他們面前，他的眼中露出憤怒的凶光，臉上沒有一絲畏懼，那俊俏的臉上藏着幾分霸氣。
他好像是會點功夫的樣子。
流氓們猜着。
他們擼起袖子，準備動手。
“警察”孫軍大喝到，他的頭看向後方。
幾個穿制服的人在不遠處，其實他們只是電影院裏維持秩序的。
小流氓們害怕了，他們沒有心思去辨別真假，只是害怕進局子。
他們罵罵咧咧地倉皇而逃。
泉朝陽被嚇的坐在了地上。
孫軍走過去扶起她，把她抱在懷裏，輕輕撫摸着她的頭髮。
這是他們第二次緊緊地抱在一起。
救星可算是來了，泉朝陽緊緊地貼在孫軍的胸膛上。
她不想考慮那麼多了，她只想得到安慰。
泉朝陽被嚇哭了。
陸揚從地上爬了起來，他顧不上自己的傷口，走了過來，想看看朝陽是否沒事。
看見他走過來，孫軍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他的臉鐵青着，他握緊了拳頭。
他突然放開朝陽，揮拳朝他打去。
陸揚的嘴角出了血，眼鏡的碎片稀里嘩啦地不斷往下掉着，他不停地哎呦着，象是在請求原諒。
“以後不許你在朝陽身邊存在”孫軍大吼着，他象是在命令他。
孫軍的聲音有些嘶啞，他象是被嚇壞了。
“快走吧，別一會再回來”陸揚忘記了疼痛，勸告孫軍說。
他說的是對的。
孫軍一下子明白過來了。
他急忙拉起朝陽的手大步地跑着，扔下了一瘸一拐的陸揚，沒有管他。
泉朝陽也沒有管他，她氣她的同學會欺騙她。
孫軍緊緊地牽着朝陽的手，他沒有看她，也不說話，只是拚命地跑着。
他害怕了。
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
不是害怕失去，是種揪心的感覺。
他的心臟跳的很快，他是如此珍愛眼前的這個女孩。她害怕他會擔心；她受傷他會心如刀絞；如果她出什麼事，他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義。
她已經變成他的全部了。
跑出了很遠，朝陽跑不動了，她有點岔氣了，蹲在哪兒不動。
孫軍蹲下身，看着她。
“知道害怕不”他的表情很嚴肅，但語氣卻很溫和。
“嗯”泉朝陽憋着嘴，哭了。
她有點委屈，也很后怕。
孫軍幫她擦了擦眼淚，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這個女孩太讓他操心了。
他想着。
“以後，不許單獨出門，聽見沒有”孫軍命令到，他掐了掐朝陽的臉蛋，想讓她放輕鬆些。
“嗯”泉朝陽仰起頭，開始撒嬌。
她嘟着嘴，晃着她的小腦袋，眼睛一眨一眨地，眼淚在眼裏打着轉，可憐巴巴地看着他。
她怕他會責怪她，也怕他會生氣，更知道自己做錯了，她知道這招對孫軍最管用了。
孫軍不在嚴肅。他笑了，他受不了泉朝陽的小可愛，多看她一眼他的心都能被融化，更何況她這樣的撩逗，他是管不住自己的。
對她，他做不到凶神惡煞，他總是那樣的溫暖。
朝陽伸出手要抱抱，她很深情地看着他，不想在矜持。
孫軍笑了。
他緊緊地抱着她，偷偷地親吻着她的頭髮。
他的心裏痒痒的。
這是到目前為止，他唯一一件能允許自己做的事。
“你要是在不來，我都想好了會去死，也不會讓壞人...”泉朝陽哭着說到。
她停頓了，她不知道怎麼去說下面的話，她有些難為情的。
她的聲音嬌滴滴的，象是在撒嬌，也象是在耍賴。
她哭着，很委屈。
她好像是在故意說給孫軍聽一樣。
泉朝陽說的是她的心裏話，那個關鍵時刻她確實想到了孫軍。以前的她不願意着摸這些事，現在她心裏清楚的很。
孫軍沒有說話，他使勁地親了親她的頭髮，把他緊緊地抱在懷裏。
他有些感動了。
他的眼睛濕潤了，他不敢想像如果晚來一步會怎麼樣，這個傻傻的女孩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了，他有些后怕，不敢想太多。
朝陽很開心，她不在緊張了，這個懷抱給了他溫暖，她不在害怕。
她的頭貼他很近，她把自己的淚水蹭在孫軍的脖子上，不停地蹭着，象是故意的。
孫軍的臉開始紅了，脖子也開始紅了，他喘着粗氣。他的心裏七上八下的，心臟跳動的很快，他的手緊緊地嘞着她的腰，象是想把要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一樣。
他全身開始躁動。
他貼她很近，近的幾乎一點縫隙都沒有。
他閉着眼睛想讓自己放縱一次，但一個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他被嚇的打了個寒顫，他清醒了。
他睜開眼睛，快速地抽離自己的身體。
他被弄的臉紅脖子粗的，不知如何是好。
她只是咯咯地笑着，並不知道他有多難受。
她才不管這些呢！
或許泉朝陽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孫軍的變化，她只是想逗他開心一下。
她是個單純的女生。
孫軍被弄的沒有辦法，只有站起身，逼迫自己平靜，卻又不捨得就這樣與她分開。
他起身，後背對着朝陽，躬下去，示意讓她上來。
泉朝陽爬了上去，她的身體緊貼着孫軍的後背，她的臉杵在他脖子上，不在動了。
他背着她走了很遠，一點也不覺得累，更捨不得放下。
他感受着她的溫度，忘記了她的“錯”。
兩個人在外面呆到了下自習的時間，孫軍把朝陽送回了寢室，找到樂樂讓她照顧泉朝陽。
他準備回去找陸揚談談。
孫軍買來了消毒藥水幫陸揚處理傷口，兩個大男孩開啟了交心的談話。
他跟他談他的初中時代，談那個他一見鍾情的女孩，談他們的感情，談他對泉朝陽的喜歡。
兩個人談了很久。
陸揚很佩服孫軍，也答應會努力只把朝陽當作朋友的，讓他放心。
陸揚雖然也放不下泉朝陽，他對她的喜歡也近乎是一見鍾情，但他沒有孫軍的犧牲精神，更沒有他的守護精神。或許他與泉朝陽相識的太晚，如果也是在那個初中時代相識，他相信他會比孫軍更適合泉朝陽。
他想着。
尼木子《學霸種子花》（全部原創）第三十七章：善意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