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微乎其微

第七章 微乎其微

從面相上來說,印堂的位置代表一個人的運氣,如果一個人印堂紅潤,多數是喜事臨門,而如果印堂黑紫,往往意味着這個人在不久的將來將會大禍臨脫。

水庫溺水並沒有使顧曼逃過一劫,反倒讓她纏上了更難擺脫的東西。

火命,百年難遇,祭壇,招魂幡,印堂發黑……將這些聯想到一起后,我的眉頭皺的更深了,正如我猜測的那樣,顧曼現在絕對已經被人盯上了。

“怎麼了你,愣什麼呢?”

坐上車的顧曼伸手在我眼前晃了一下,皺着眉頭問我是不是昨晚一宿沒睡。

我點點頭剛想說還是睡了一會的,她便直接搶過方向盤,以命令的口吻對我說:“坐後面去小弟弟。”

疲勞駕駛的確會引發意外,我悻悻的坐到後排。

“不介意我在你車裏吃東西吧?”

“買都買了,吃吧。”

今天的顧曼,似乎更加健談了些,願意開口了,精神也好了不少,表面上看確實是有所好轉,但只有我知道,她印堂上的那團黑氣,終會給她招來禍事。

吃完包子,我跟她說了這兩天住局裏招待所的安排,還特地說是老丁下的命令,為了不讓她起疑我把案件保密條例掰扯了出來。

“最好也不要外出。”我補充道:“老丁挺重視這事的,上級也知道這案子了。”

這話說得有點多餘,我感覺引起了她的懷疑,因為經過紅綠燈時,她透過後視鏡望了我一眼,張張嘴,欲言又止。

她是有腦子的,反倒是我,入行沒多久,哪能騙過她這個未來的刑偵之花。

但為了她的安全,只能如此了,但願她能知難而退,老老實實待在招待所等這事消停了。

這風水靈殺局,我只能試着放手一搏。

到地方后我們說了兩句話便回到了各自的辦公室。

還有兩天時間,確切的說交接工作會在第二天下午6點前完成,也就是說還有三十多小時,利用這三十多小時破掉案子,找到幕後主使?

說實話,可能性不大,我能做的只是盡量保住顧曼的性命,只要火行沒有歸位,那個祭祀就不能照常進行。

而想要保住顧曼的性命,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

簡單的地方在於只要派人保護她,確定不會被幕後主使或其爪牙近身,就能萬無一失。

難的地方在於,前者只能保顧曼一時安全,她總不能一輩子都住招待所吧?老丁可是準備把她當成未來的好苗子培養,但她印堂上那團黑氣一日不散,她便一日不得安寧。

而想要破掉那團黑氣,需要有個開了光的飾品貼身佩戴,但也不是所有開了光的飾品都行,還需品相與命格相契合,這才是最難得的,看來只能碰運氣了。

整個上午我都趴在辦公桌上想案子,昨天已經和那些靈體接觸過了,一定是漏掉了什麼細節,距離真相應該很近了才對。

始末開始在我腦子裏一遍遍的閃現。

我和顧曼一起去了水庫,然後一團人影飄過,那並不是人而是靈體,顧曼認出它是第一名死者,緊接着我在水底遇到了那個靈體。

不對!

水底那個與我纏鬥的人影不是靈體。

我忽略了一個最基本的常識,靈體是不能傷人的,只能壞人運勢,怨念稍微大些可以製造幻象,不過都很輕微。

但那人與我卻是切切實實的纏鬥,我能感受到他在異於常人的力氣和水性,之後是顧曼開槍傷了他!他流血了!我一拍腦門,怎麼能忽略了這麼重要的細節?

想到這,我愈發確定,關於那場纏鬥的細節也一點點清晰起來。

水底太過昏暗,其次在肺活量壓榨的前提下我每在水裏待一秒都會增加溺亡的可能,而他的慘叫確定了顧曼確實擊中了,我記得當時他的身影晃了一下,緊接着就逃走了,也就在那一秒鐘的時間裏,我忽略了他身上蔓延開來的血水。

他中槍了,他還流血了,沒錯,那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靈體。

我猛地一拍腦門,如此一來,案件的脈絡再次清晰起來。

但隨之而來的另一大難題就值得讓人琢磨了。

如果他不是靈體而是個活生生的人,那他是怎麼逃走的,祭壇底下?別開玩笑了,祭壇是實心的,我們把祭壇整個拆掉都沒發現水底有其他出口。

除非…除非他根本沒有逃走。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要知道我上岸之後就沒關注過水底的動靜,直到老丁過來開閘放水,水底沒其他出口,但那道閘門卻是可以直接通向下游的引水渠。

閥門一開……想到這,我差點沒忍住爆粗,專業的職業素養讓我第一時間跑到了老丁的辦公室。

“丁叔,我想到一個關鍵線索。”

“什麼?”

老丁的眼前一亮,水才喝一半,強忍着嗆了一下。

“水閘,那道水閘,水裏的人影肯定是潛伏在水底等水閘打開之後,順着引水渠逃走了。”

我的聲音有點大,老丁辦公室的門沒關,他聽了下意識的起身去關上門,又緊皺着眉頭問我:“你確定?”

“這中間間隔有二三十分鐘吧,誰能在水裏不換氣憋那麼久?”

老丁說的沒錯,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那人精通獻祭害人的祭祀,會點異術也不稀奇,況且從和我交手的結果來看,那人水性本就奇好無比。

我把其中門道說給老丁聽,他考慮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遣兩名同志去引水渠那裏看看,如果發現了什麼線索再接着追查下去。

但從他的話里我能聽出對這件案子的態度,他不想再追查下去了。

其實也能理解,這已經超出了我們局處理的範疇,老丁只想安穩的度過交接,並確保我們自己的同志不會受到傷害。

並且我也說了只要顧曼沒事,就不會再有命案發生,老丁保守的策略其實是最好的。

可我不是老丁,他混跡官場多年圓滑了,我還沒有,這案子我想查下去。

派去現場的同志很快傳回消息,引水渠上下游都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難道我猜錯了?

“剩下的時間不多,不行就算了。”

老丁是這麼安慰我的,但我不想就此放棄,還沒到交接的時間那就還有機會。

只是案子再次陷入一團迷雲當中,就像那個人的臉,一團黑霧,怎麼也看不清。

但是我當時隱隱的記得他的胳膊上,有一塊黑乎乎的紋身。

這個紋身像是某種宗教的圖騰,但我從來沒有見過。

圖騰這種說法起源很早,古代原始部落迷信某種自然或有血緣關係的親屬、祖先亦或是保護神。

而圖騰就寄託了他們對這層關係的信仰,甚至認為圖騰可以是靈魂的載體。

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我們華夏自古信奉的便是龍圖騰。

當然,不同種族和部落之間,所信奉的也不同,爺爺從小就給我看過各種各樣的圖騰,我自認對少數部落的信仰圖騰有一定了解,但那人胳膊上的,我卻一點印象都沒。

甚至讓我形容,我都形容不出來。

那像是某種標記,又像是某種凶獸,我趕緊回辦公室找出紙筆速描了一番。

修改幾番過後,感覺七七八八對上了,應該就是這樣的圖騰。

只是細看之下,才覺得它四不像,想是山海經內某種凶獸,但又像某種標識,總之怪異無比,跟那面容兇惡的菩薩石像一般。

既然想不出來,只能去找爺爺打聽一下,他見多識廣,總能看出個一二。

我跟老丁打了聲招呼,便驅車往爺爺家趕去。

但在我出警局的時候,顧曼看了我一眼,她看着我發動車子離開警局,我知道,她又起疑了,我跟她說過昨晚涉案的同志都要留在距離等保密工作做好的。

回到家,爺爺坐在茶台前泡好了茶,準備了兩個茶杯,我用手一摸,茶還是溫的,他似乎算準了我要回來。

因為工作的事情,我跟他鬧的有些僵,所以率先開口道:“爺爺,姜還是老的辣,看來您一早就算準了我今天會回來啊?”

爺爺指着屋檐處道:“今天早晨的時候,這鳥窩裏面飛來了兩隻喜鵲。可是有一隻喜鵲瞎了一隻眼睛,喜鵲進宅是吉兆,但瞎眼的喜鵲卻不是吉兆。有道是瞎喜鵲進宅,主有官司。所以我斷定你今天你小子絕對有事兒求我,而且不是什麼好事兒。”

“不愧是爺爺,還是您厲害!”不得不說,爺爺除了風水之外,掛術也爐火純青,“那我在問問您,您知不知道我這次是出於什麼事來找您?”

爺爺划拉兩下鬍子,丟過來一支筆,我知道,他是要給我測字。

我隨手寫下了顧曼的‘顧’字,“爺爺,顧字,何解?”

爺爺盯着這個字看了好久,眉頭慢慢皺了起來,忽然問道:“張垚,你個臭小子,說,你最近惹了什麼事兒了?”

“爺爺,您先把這個字給我解了,我再告訴您。”

“顧字的左半部為厄,厄字在天干中占死門,是一個非常不吉利的偏旁。厄字裏面包含一個巳字,在十二生肖里代表着蛇,排‘辰龍’之後。而左上方的‘廠’字將蛇狠狠的遮在天空下,使蛇無法升天。這字裏困的實際上不是蛇,而是龍,意味着這件事情你用盡渾身解數也解決不了!”

“而右側是一個頁字,這個字在甲骨文中是個象形字,代表着‘頭’的意思,與首同源。厄首相結,困龍不升天,人頭又落地,這是大凶!你告訴我,你究竟遇到了什麼事情?”

爺爺在風水玄學上的造詣遠高於我,我知道這次求助爺爺會有所收穫,但是我沒想到,我只是隨手請他幫我測了一個字,竟落得如此卦象,難道這件事真的那麼嚴重么?

我或許說了一句廢話,現在就已經死了三個人了,如果這個祭壇大功告成,至少還要再死兩個人,能不嚴重么?

我把我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爺爺,並且把圖騰的圖片交給了他。

爺爺沉思着喝了一口茶水,凝眉道:“張垚,人各有命,這件事情你不要再查下去了。”

“什麼?”我一愣,“可是兇手的下一個目標是顧曼,我總不能眼睜睜……”

“我說了,人各有命。顧曼就是你測字當中被遮蔽的青龍,她又是百年難遇的火命,青龍的明顯加上火烈的命格,一個女孩子根本招架不住這麼硬的八字。所以年紀輕輕遭遇橫禍是她命中注定的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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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靈案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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