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河悲壯
北荒,聖靈禁區,地處大荒極北之地,蒼涼荒蕪,廣袤無垠,是大荒世界的天之樞紐。
九死北荒吾不悔,屠盡蒼生只為君。
在北荒大地深處,一座巨大的墓碑拔地而起,高聳入雲端,萬千年來,北荒大地歷經戰火硝煙侵襲,山河早已破碎不堪,但這座斷裂墓碑卻依然像一尊擎天巨人般,屹立不倒。
墓碑高達六千丈,周身雖有些殘缺,但那兩行被鮮血浸透的字跡卻依舊觸目驚心,殺伐凌厲,宣示着誓死意志。
時至今日,正逢天啟元年,酷夏時分,北荒卻寒風蕭瑟。
遙望北荒天空,雲霧在聚涌,翻騰不休,陰雲遮蔽了群山,灰濛濛一片,只有零星幾座高山突破天際,露出冰山一角。
轟隆隆!
天穹深處,電閃雷鳴,烏雲低垂,覆蓋了幾百公里,要把天壓塌,數千年來,從未降下一滴雨水的北荒大地,迎來了一場傾盆大雨,雨水非常急,沖刷掉了雲霧。
這一刻,從天空往下俯視,萬千墳冢森然林立,大地上到處都是殘屍、枯骨、斷劍與干竭血跡。
這場大雨來的很突然,很詭異,毫無徵兆,足足下了一天一夜,乾涸開裂的北荒大地就像一頭饑渴了幾百萬年的洪荒猛獸,在瘋狂吞噬雨水。
午夜時分,大雨愈發滂沱,雷聲滾滾,一道慘白的閃電劈閃下來了,遠處一座矮小破敗墳山轟然炸裂,一具青銅古棺被雨水沖刷出了一個角。
雨水非常大,泥土不斷被沖刷掉,青銅古棺露出了一塊刻滿古老符文的棺蓋。青銅古棺剛現世,北荒大地震顫,每一寸泥土都在抖動,肉眼可見,億萬根拇指粗細的血絲,如同一條條血蛇,從四面八方的地底下鑽出來了,匯聚於青銅古棺。
又是一聲轟隆巨響,閃電劃破天穹,一條水桶粗的雷電劈砍下來,正好擊中青銅古棺,天罰降下,青銅古棺震動,金光滾滾,符文滿天飛,棺蓋承受不住強大壓力,立刻炸成了齏粉,一具屍體暴露在泥濘土墳上。
屍體全身乾癟,身高八尺,已經死去了一萬年,早就沒了生機,現在卻像一尊夸父巨人,要吞噬掉大河之水,在瘋狂吞噬血水。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北荒大地下所有血水乾涸了,乾癟古屍才漸漸鼓脹。
雷聲震天動地,億萬條雷電密密麻麻,倒垂在天穹,覆蓋掉整個北荒大地。古屍感覺到巨大威脅,攜帶青銅古棺,騰空而起,全身氣血都在轟鳴,殺伐之氣逆天,沖入雷電中心,爆發出不屈鬥志,誓死要殊死一搏,斬殺一切。
雷電交加,雨越下越大,大荒禁區上空響起了古老戰鼓,萬馬齊喑,喊殺聲震天,萬年前一幕浮現在天際。
大荒世界,四極天穹柱崩斷了,天地傾斜,高山深陷大地,河水倒流,洪水泛濫成災,淹沒了八荒,一尊高達九千九百九十九丈巨人腳踏八荒,氣吞山河,雙手托舉,憑藉一己之力在支撐天穹。
巨人四周上空,軍隊成千上萬,手持青銅骨矛,森然林立,就像秋收麥浪,一眼望不到邊際,趁巨人在撐舉天地,正在瘋狂圍攻他,“殷熵,你殷家違背天意,勾結天外邪魔,意圖葬送大荒世界,惹怒蒼天降下天罰,罪不可赦,今天就是你殷家滅族之日。”
擎天巨人充耳不聞,孤身矗立在天穹下,看了腳下還在苦苦支撐反抗的族人,又看了在洪水中嘶喊慘叫的億萬難民,最後毅然化成四極天穹柱,支撐住了傾斜天穹。
“不!父親!”巨人腳下,一位身披戰甲少年雙眸赤紅,仰天怒吼。
“哈哈哈!好,殷熵已被蒼天化成了天柱,支撐住了傾斜天穹,我們大荒世界已經保住了,現在就殺掉殷天啟,蒼天定會收回所有天罰,永保大荒世界太平。”
少年戰甲殘缺,渾身染滿了血水,身體早已千瘡百孔,看到族人相繼倒在腳下,悲憤欲絕,逆天向天際斬出一劍,天穹破碎了,不能癒合。
他耗盡了最後一滴鮮血,矗立在血泊中,望向地平線上那道倩影,久久不倒下,“幽幽,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遠處天際,血陽西沉,一位身穿古服女子背懸四口古老仙劍,宛若一尊女殺神,鎮殺四方,從地平線上殺來了。
“夏幽幽,殷家已經滅絕,你來晚了,現在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當著全天下人的面發誓,從此與殷天啟解除婚約,斬下其頭顱,看在大夏皇朝和通天教的份上,我們可以對你既往不咎。”虛空轟鳴,天際上空傳來了一尊大佬之聲。
地平線上,四口仙劍爆發出驚天之威,一劍斬出,劍氣縱橫,斬斷了幾百座山峰,圍剿大軍死傷無數。
“找死!”手臂足有百年樹榦粗,長千丈,古老虯結,從虛空拍打下來,天穹塌陷了一大塊,所有劍氣全部炸碎,少女嘴角在溢血。
“夏幽幽,你給我聽着,我殷天啟在此宣誓,今日與你解除婚約,自此以後,你我形如路人,你給我走。”殷天啟慘笑,耗盡了最後一口氣,緩緩朝血泊倒了下去。
“九死北荒吾不悔,屠盡蒼生只為君。”
少女望向血泊中那道早已千瘡百孔的身影,凄涼慘笑,臉色冰冷如霜,怒意衝天,殺氣徹底爆發,四口仙劍組成逆天殺陣,萬劍歸宗,毅然殺進北荒。
又是一聲炸響,天地震蕩,青銅古棺在雷劫中引爆了,爆發出震天之威,大道在嘶吼,億萬條雷電全部炸斷了,所有畫面都消失了。
大地轟然震響,一個雷電火球從北荒天空砸落下來,大地塌陷了,煙霧滾滾,一位身披殘破鎧甲,身高八尺少年從深坑中爬了出來。
少年樣貌普通,頭髮散亂,渾身結滿血痂,站在天坑旁,一直望着北荒深處那座巨大墓碑,久久不能回神。
一萬年了,轉眼間,已是物是人非。
少年回過神來,撿起腳下一口滿身缺口,快要被歲月磨滅掉的青銅古劍,心中五味陳雜,“我這一躺就是一萬年。”
扔掉青銅古劍,他徑直往北荒深處走去,大約走了一公里左右,卻發現寸步難行,不能深入。
“魂泉氣海皆破,肉身也已千瘡百孔,全身功力盡廢,可惜,真是可惜,剛復活就要死去了。”百丈外,一位身穿黑袍的佝僂老者,手持蛇杖,看不清面目,擋住了去路。
殷天啟臉色微變,停滯不前,“老東西,你命真硬,已經過去了一萬年,居然還不死。”
“你放心,大人法力通天,早已洞徹過去、未來,料到你會在萬年後復活,為了斬草除根,我九次轉世,九世重修,只為送你上黃泉。”話音未落,蛇杖老者抖動黑袍,伸出了一隻乾癟褶皺的枯手,朝空中一抓,“拘魂奪魄手!”
殷天啟滿臉凝重,如若在一萬年前,他根本無懼,一拳就能打死蛇杖老者,現在他功力盡廢,根本不敢大意。
全身氣血在轟鳴,依舊抵擋不住,他感覺到魂魄要脫離身體飛向蛇杖,刺痛入骨髓,傳遍了全身,他跪倒在地上,抱頭捶打,非常痛苦。
“小子,不用掙扎了,是沒有用的,依你現在的力量,想要抵擋我,無疑是螳臂當車。”蛇杖老者緩步走向殷天啟,冷聲道:“放心吧,我不會立刻殺死你,我會把你的魂魄煉化到我的蛇杖裏面,奪取你的記憶,然後讓你受盡烈火煎熬而死。”
殷天啟像一頭垂死猛獸,兩隻眸子在燃燒火焰,一股恐怖的力量從血脈中爆發出來了,剛烈之氣強悍無邊,打破了拘魂奪魄手,身體如離弦之箭,猛力彈射而起,五根手指比鋼刀還要鋒利,大手一抓,深深刺入了蛇杖老者的身體,用力一掏,抓出了一個還在跳動的心臟,“老東西,讓你失望了。”
“肉身證道,你居然······”蛇杖老者當場氣絕。
下一刻,一縷殘魂從蛇杖佝僂老者身體中飛了出來,在瘋狂逃竄。
殷天啟冷笑,扔掉手中心臟,大手一抓,掐住蛇杖老者的魂魄,張口一吞,吞噬掉了蛇杖老者的魂魄。
他殺死了掉蛇杖老者,並未高興,抬頭凝望天穹深處那根巨大冰冷的四極天穹柱,臉上儘是落寞,“父親,您可知道,當年您不顧一切,犧牲掉自己,化身四極天穹柱,支撐住天穹,拚死護住大荒世界,而我們殷家卻落得一個滅族的後果,兒子不明白,您為什麼要這麼做。”
天柱冰冷無聲,空曠天穹下,只剩下少年孤寂一人。
“父親,恕兒子不孝,不能遵循您的意願,大荒世界崩塌如何,世人生死又如何,與我何干,死後一萬年,既然再次復活,我定要讓那群篡改歷史,蒙蔽世人,污衊、陷害、圍剿我殷家之人血債血償。”血色殘陽下,北荒大地上,少年身影漸漸消失在地平線。。